弑子

    傅云疏退后了两步,眼中只剩下不可置信,身形摇晃之际他忽地喉头一动,吐出一口黑血。

    卫英抢先一步扶住傅云疏,失声道:“殿下!”

    三人均没有想到小月儿竟然会做这种事,卫英见傅云疏口吐黑血,料定匕首上沾了毒,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叫人进来:“来人啊,快叫大夫!”

    听到卫英的声音,巡夜的侍卫立刻冲进了婚房,见到傅云疏受伤,婚房里还多了一个小姑娘,立刻将婚房围住:“四皇子遇刺了!快抓刺客!”

    叶峤不知道小月儿为什么会偷藏匕首,也不知她为什么要刺杀傅云疏,眼见人越来越多,她脑中只有一件事,不能让他们抓住小月儿,行刺皇子是死罪,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月儿死。

    想到这里,叶峤立刻抱起小月儿,在侍卫们惊诧的目光中与守门人打起来,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刺客假扮皇子妃,快抓住她!”

    “姐姐!”小月儿的声音在发抖,连哭腔都出来了。

    “别说话。”

    叶峤厉声喝止住小月儿,小月儿从未见到这一面的叶峤,当即吓得不敢说话。叶峤也终于在侍卫的包围中找到一处破绽,破窗而出,转眼间黑夜中只剩下红衣翩跹。

    侍卫们见状还要再追,卫英却道:“别追了!快叫太医!”

    “是,可是卫头儿,那刺客——”

    “不许再追了。”卫英又重复了一遍,他扭过头一边护住傅云疏的心脉,脑海里还回荡着傅云疏昏迷前的话:“让她走。”

    叶峤抱着小月儿走出许久,直到她判断不会有人追上她们,才松了口气,夏天的风是暖的,可是吹在叶峤脸上,她却觉得十分冰冷刺骨。她打定主意要把小月儿送走,因此不敢耽搁,立刻带着小月儿去了慈心庵,找到了静安师太。

    两个月未曾有外孙女的下落,静安师太已经接受了小月儿可能遇害的消息,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而且还是由叶峤护送回来了。

    静安师太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后,抱着小月儿忍不住落泪:“小月儿,外婆找你找的好苦啊,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人都瘦了。”

    “师太,此事是我不对,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叶峤快速将李景晏用小月儿做人质逼她刺杀傅云疏的事说了大概,静安师太听完后大惊失色:“三皇子为何要这么做?四殿下可是他的兄弟,况且四殿下从前做副相时也没和他结什么仇怨,这,怎么会这样?”

    静安师太感念傅云疏修缮慈心庵的善举,一直认为傅云疏是好人,因此更加不理解李景晏的行为。

    “此事我也不知,不过现如今还有另一件事,小月儿,你为什么要用匕首杀四皇子?”叶峤厉声问小月儿。

    静安师太吓了一大跳:“小月儿,你干了什么?叶姑娘,你又怎么穿着新娘的衣服?”

    小月儿颤抖又哽咽着回答问题:“是那个叔叔让我这么做的,他说只要我杀了四皇子,姐姐就不会有事,否则他就要让别人杀了姐姐。”

    这一切竟是李景晏指使,李景晏竟然有如此阴狠毒辣的手段,在用小月儿胁迫她后,又让自己当人质胁迫小月儿,果然狠毒。叶峤忍不住后怕,可是现在更令她担忧的是小月儿的行为:“小月儿,那个叔叔让你杀人你就杀吗?”

    小月儿哭道:“可是姐姐有危险,我不能让姐姐死。”

    静安师太忽然道:“叶姑娘,小月儿年纪小,她实在是关心你才会这么做的,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

    叶峤看着小月儿,突然想起了自己,她不也是为了小月儿才决定假意刺杀傅云疏的吗?她叹了口气,道:“罢了,四皇子如今身中剧毒,我必须去三皇子府上偷解药,师太,你快带小月儿离开京城,走的越远越好,否则等着小月儿的就只有死罪。”

    刺杀皇子,罪名极重。

    静安师太点点头:“好,我这就带小月儿离开,对了叶姑娘,庵内有一株灵芝,可解部分剧毒,要是知道四殿下究竟中的是什么毒,说不能灵芝可解。”

    听到有灵芝,叶峤十分高兴,可是灵芝只能解部分毒,叶峤又陷入了失望中:“天下奇毒无数,根本无法分辨四皇子究竟中了什么毒。”

    静安师太叫了一声佛号,低声道:“这可怎么办啊?”

    就在叶峤焦急的时候,小月儿突然道:“噬心散!我记得他们说叫噬心散!”

    “真的?”静安师太道:“叶姑娘,灵芝可解噬心散的毒,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叶峤看向小月儿,惊讶道:“小月儿,你怎么知道那毒是噬心散?”

    小月儿道:“我见他们往匕首上涂粉末,觉得好奇所以听到的。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了……”

    眼见小月儿又要哭,叶峤立刻搂住她:“小月儿乖,姐姐没有生你的气,姐姐知道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坏人的错,小月儿,你跟着外婆出去玩一玩吧。”

    “姐姐。”小月儿抹了抹眼泪,哽咽问她:“小月儿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能的。”叶峤替她抚了抚头发:“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四皇子在新婚夜遇刺,太医院太医倾巢出动,直至天亮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皇上在宫中焦躁不安时,李景晏却进了宫,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光明殿。

    皇上不想见到李景晏,摆摆手让他下去:“你四弟生死未卜,到现在还没消息传来,有什么急事以后再说。”

    “父皇,儿臣就是为了四弟的事而来。”李景晏成竹在胸,面对皇上,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他慢慢道:“父皇,四弟如今命悬一线,危在旦夕,是因为他中了噬心散的毒。只要您愿意现在将皇位传给儿臣,儿臣立刻将解药送到四弟面前,保证他能活下来。”

    皇上直视他,脸上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是你给舒儿下的毒!”

    “看来父皇还没有老糊涂。”李景晏撕破脸,毫不掩饰地说出了他的手段和目的:“四弟的命现在就攥在儿臣手中,父皇,四弟可是你最喜欢的儿子,一条人命和冰冷冷的王座比,哪个更重要,不需要儿臣再多说了吧?”

    “你!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和舒儿是兄弟啊!”皇上捂着心口,眼中含泪,似乎苍老了许多。

    李景晏不为所动,甚至只有嘲讽:“兄弟?他何时拿我当过哥哥,您又何时把我和他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过?从始至终儿臣不过是个配角,真正的主角只有他李景舒一个人罢了。”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害舒儿?”

    “不止。”

    李景晏道:“当年我母妃本有良缘,偏偏是父皇您强娶了她,母妃好不容易爱上了您,可您一心只有皇后。甚至在皇后有孕时告诫后宫,这皇位将来只能是皇后之子的,这叫母妃怎能甘心?母妃偏要我证明,她的儿子就是比皇后的儿子强,只有她的儿子才能坐上皇位。”

    皇上看着李景晏,已然是不可置信:“原来你和兰妃是这样想的,朕本以为兰妃蕙质兰心,是温柔体贴之人,没想到!没想到!是朕眼拙,没分清虎豹豺狼……”

    “现在说这些又如何,反正母妃已逝,她也不会听到。”李景晏上前一步,竟拿起墨块开始研磨:“再晚就来不及了,父皇,请写传位圣旨吧。”

    “你——”皇上没有办法,只好拿起毛笔,在铺好的纸上写字: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三子景晏德才兼备,治功有为,朕有感天命难违,龙体抱恙,合该顺应天时,召令三皇子景晏继承大统,钦此。

    李景晏看着诏书,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皇上将毛笔放下,慢慢从一旁拿起玉玺,只要玉玺盖上去,李景晏就是未来的皇帝了。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皇上并没有盖上玉玺。李景晏皱起了眉头:“你还愣着干什么?”

    皇上叹了口气,宫门口忽然传出了王公公的声音:“陛下,有高人将灵芝送进了四殿下府里,四殿下已经脱离危险了!”

    什么?李景晏一愣,皇帝忽然大喝一声:“来人,将反贼李景晏拿下!”

    大殿里不知从何处冒出十几个侍卫,一起将李景晏拿下,李景晏本想施展武功,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只能被迫缚起双手跪在地上,他闻着鼻尖出感受到的奇异香气,一边看到了冒着烟的香炉:“软筋散,你早就知道我要干什么?”

    皇上叹了口气,用碗中茶水浇灭了香炉:“景晏,朕是你爹。”

    “你和景裕都想让舒儿死,你们以为朕不知道吗?”皇上道:“只是朕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狠心,景晏,你太让朕失望了。”

    李景晏依旧嘴硬:“你失不失望,与我何干?”

    皇上摇摇头,拿起那张墨迹半干的诏书走到李景晏面前,他将烛台放在地上,李景晏眼看着诏书离烛火越来越近,他浑身发抖,大喊着:“你要干什么,不准烧!不准烧!”

    可是诏书已经沾了火苗,瞬间掉在火盆里,像是被吞噬一般,所有的墨迹都化成了灰烬,只有李景晏不断地用嘴吹着火,企图把火吹灭,然而那只是徒劳,李景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诏书化成一片灰烬,什么也没有剩下。

    他脸上的表情消失殆尽,像是被抽干了灵魂。皇上摇摇头,伸出手摸了摸李景晏的脸:“我儿,朕不怪你。”

    李景晏眼睛中的光闪了一下,随后瞳孔剧烈放大,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胸口插着的匕首,似乎感受到了昨夜傅云疏感受到的疼痛。

    皇上表情悲悯,手上的动作又加深了一下,李景晏口中流出血,他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似乎再问他为什么。

    可他还没有问出口,眼中的光就已经消失了。李景晏倒在了地上,双眼瞪得大大的。皇上叹了口气,俯下身替李景晏合上了双眼,龙袍沾上了血迹,他也浑然不觉。

    “景晏,别怪朕,朕只是让你和你的母妃团聚。”皇上说完,抬起头叫王公公,眼中的柔情犹在,却让人不寒而栗。

    “王公公,叫景裕进宫来。舒儿脱离危险的事,不准走漏半点风声。”

    王公公一激灵,连声称是:“奴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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