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如果自己随着他们一起去就好了。

    这个想法什么时候产生的蒋风记不清了,也许会是很早很早的时候,在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

    蒋风没有像众人一样到达花田,进入秘境的一瞬间,跌入了更深的黑暗里。

    少年的脸上满是汗,神情痛苦,双目紧闭,像是被什么魇住了。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很多人的声音。

    “离儿,我们走了,很快就回来,你待在李家李婶婶会照顾你的。”

    蒋风愣住了,眼前这一幕是……

    没等他回神,远处的人已经做完最后的告别。

    远处的孩童流着泪同自己的父母告别,被身后的妇人强拉着回了屋子。

    眼前一幕迅速改变,见过千万次的村落,泥泞的从未好走的路还有……那对已经远去的人。

    “不不,等等,等等,我,我还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会看见这一幕,但自从告别之后,我再没有见过你们了啊,少年的眼泪被远处坍塌的回忆吹落。

    少年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还有眼泪模糊视线,来不及擦拭,滴落在黑暗里。

    其实,你们也很想见我的吧?不是我一个人在想念对吗?

    “等等,我,我还没有…………”

    眼前的迅速倒塌,变成另外的景象。

    蒋风看着改变的场景,跑得发软地四肢顿时失了力,眼泪也不断从眼眶落下,软下双膝,头缓缓靠在膝盖上,断断续续呜咽地:“我,我还没问你们,你们,你们…………是不是抛弃我了?”

    远处的场景变成了一个孩童窝在墙外听着什么,随着蒋风的哭声,墙上透着温暖明亮的光的窗户传来声音,

    微微一道光从没关好的缝隙里照出。

    声音由此传出:“……可怜?我们就不可怜了?”

    “那人不也给了我们钱了?”

    “给钱?呵,给的钱早就用完了,什么去远地谋求好的工作啊,这都听不懂吗,不就是不要这小孩了,丢给你们了吗?”

    “哎哎,这不是……唉,可怜吗……”

    “你别跟我将这些,我们做的也不算亏欠他们蒋家,你早点把那小孩给弄出去,一句话也不会说,见到人人也不喊的,平日里有说过半句感谢吗?这算正常孩子吗……”

    “……你这,我怎么说啊……要是日后找上门来……这……”

    蒋风几次尝试站起身来,眼泪停了,朦朦胧胧间看向那个小孩,小孩听着那些话,没什么表情,仿若冷冰冰的石雕,脸上全是木然,显然这种话不是第一次听了。

    勉强站起的身体摇摇晃晃,蒋风视线没离开过那个倚在墙边的孩童,蒋风知道那个小孩是谁,是年少的自己,是年少的无能为力的自己。

    蒋风才调整呼吸走了两步,温暖明亮的屋里就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还有一男一女的骂声,眼前的景象也随着改变。

    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蒋风伸出手,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呼喊,朝着那个孩童,孩童一动不动,好似看不见蒋风的动作。

    过来啊,那里已经不是家了啊…………

    蒋风看着眼前的一切,眼泪再次失控,孩童倒在泥泞里,周围的人很多,孩童想起身,想反抗,可人太多,他不断被摁倒在泥地里,沾了满身的泥,还掺着丝丝缕缕的血。

    很疼,孩童哭了,可谁也不会看见,没人会在意被他们弄倒在地下的人的眼泪,那不是警钟,那时号角,是胜利的号角。

    持续了一段时间,究竟有多久,蒋风自己也记不清了,那个孩童早就没有挣扎了,泪也听不见,只有血丝缓缓,像是泪一样流下。

    他没有反抗了,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反抗谁,他举起拳头,全然不认识那些人,可那些人明明也不认识他,却能击倒他。

    也许真的很久,直到蒋风站起身来,擦干眼泪也没改变。

    蒋风看着远处倒在泥地里的自己,张了张嘴,方才哭得太用力,此刻嗓子泛起尖锐的疼痛感。

    “我,还是,很没用,不过,我,已经,在变好,了,”脑中也泛起疼痛,蒋风看着远处场景开始坍塌,他隐隐感觉到,要结束了,泪意翻涌,却不从眼眶落下,“已经,不一样了…………”

    这些话,蒋风不知道谁能懂,就没了说出口的意义,可此刻,他毫无负担的说出,蒋风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不会有人听到。

    没人听到等同于没说过,蒋风这么想着,眼前彻底黑下来。

    陷入黑暗的蒋风在最后一瞬间听见一道女声。

    像是声温柔的叹息。

    “那你就走吧。”

    什么?走去哪里?你又是谁?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蒋风就彻底陷入黑暗里。

    花田里神情痛苦的少年猛地睁开双眼,眼眶里的泪顺着脸颊落下,落入土地消失不见,留下两道湿痕和红色的眼眶证明。

    蒋风看着眼前的花田,竹屋,有点迷茫环顾四周,身体完全没有之前的疼痛感,除了眼睛有点酸酸的疼之外,再无一点不适感。

    刚才,似乎做梦了?

    站起身来的蒋风眼前闪过很多画面,有过去的,他熟悉的,也有很多,他从来没见过的,很陌生的画面,蒋风揉了揉眼睛,眼前又变成花田,那些画面远去,蒋风一时也想不起来。

    方才,有人和我说话吗?

    抬眼望去,还是花田和竹屋,没什么不同,好像那些都不过是个梦,梦醒了,自然什么都没有了。

    蒋风擦了擦脸上泪痕,这才发现,他刚才愣神太久,泪痕都干了。

    细瘦的手指像是皮包住骨,这些时日也没能让其看起来充盈些,显示出手指主人身体的不健康。

    蒋风走到水缸边,这种情况他在书上看过,秘境有时会设置考验人心性的谜题,有的十分凶险,有的则较为温和,蒋风微微舒了口气,看着水缸里出现的十六字,有点高兴的想,这秘境还算温和。

    胸口的闷痛,让蒋风感觉疑惑,明明应该高兴,怎么会涌起酸涩。

    蒋风将疑惑抛之脑后,仔细思索眼前情况。

    如若碰上凶险的,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怕是只有跑的份,这情况还算好的。

    不过,这该这么解呢?

    水面倒映出少年皱眉思考的模样,红红的眼眶在水面上看不真切,只显出淡淡的阴影。

    …………………………

    席月睁开眼,方才她靠近那老者,眼前闪过一阵白光,此刻那老者已经不见,眼前是许多树木。

    看起来,是片森林,无论从哪里望去,都是树,地上也没什么痕迹,不像是会有人经过的样子,席月观察了会儿,没想明白这

    到底是要考验她什么,眼前也不见任何提示。

    身后传来声响,席月迅速转过身,提剑的手立马指向来者。

    看清那人的一瞬间,席月冷声道:

    “滚。”

    …………………………

    视线阻挡,却并不妨碍林月霜前行,这样的训练他早有过,没了眼睛不能看,还有耳朵可以听。

    步伐不急不徐,拿着剑的手不偏不倚,正正好对着那老者。

    下一秒,原先隐隐约约的哭喊声都消失不见,明白这是进入秘境第二重,林月霜持剑的手放下,向前走一步,白色绸带飘动,如玉面庞前一寸处有剑尖寒光闪过。

    林月霜停住,只听持剑之人冷冰冰说了句:“滚。”

    被人用剑抵住咽喉,林月霜却罕见的没有什么感觉,反而隐隐有种熟悉感,好像,有个人这样做了千万次,他已经升不起被冒犯的感觉了。

    林月霜皱了皱眉,这种感觉又来了,这种熟悉他却不明白为什么的感觉。

    林月霜抬眼看着席月,雪色瞳孔明明被遮挡着,可席月觉得他一定能看见,而且,席月看着林月霜,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这种眼神,好像他也想起了什么一样,好像他记得过去的事一样,席月觉得很烦。

    她早就旁敲侧击过那蠢笨的自称是原剧情的书本,这种保留记忆的事,除了她再不会有别人,虽然她不是完全相信,但显然林月霜之前的表现都说明了她不认识自己。

    更何况,自己已经破坏剧情了,故事不会走向那个结局,想到这里,席月拿着的剑的手放下,她现在没必要和林月霜交恶,毕竟林月霜脑子好用些,目前唯一目标是细雪。

    之前和林月霜起了冲突,她咬死是切磋,林月霜也不好做什么。

    匿名切磋对林月霜来说是家常便饭,先合作一下,她知道,林月霜的任务不是细雪,等出去了,谁还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反正都是不会再见面的人了。

    林月霜看着放下剑的席月,他没有取下绸带,直觉告诉他,戴着这个接下来交流会好很多。

    席月看着他,有了那白色绸带,看不见那双雪色眼睛,她也不觉得那么心烦,说出来的话语气比起那天晚上缓和很多:“那日只是想和凌绝宗当今青年剑首切磋,没想到今日还能遇见,实在是有缘。”

    前半句是假,后半句为真,也不一定。

    林月霜这样想着,面上却看不出丝毫。

    席月知道他大概没信,礼貌两句完也就不装了,直截了当的说:“眼下我们同时困在这秘境中,不如暂且先合作,到时候是各取所需还是争抢,都在破了这秘境之后再说。”

    没太多表情,但林月霜就是觉得席月比之前放松了很多,这对一个剑修来说是奇怪的,对陌生人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黑色长睫扇动,更奇怪的是,林月霜骨节分明的手指收起剑,眼睛眨了眨,他也并不觉得奇怪,被这样对待,他竟然还有点……开心?

    从小到大被称作天才的青年剑首此刻迷茫的想,他是生出心魔了吗?

    这心魔怎么这般厉害。

    林月霜看着席月的背影,默默跟上,不忘观察的同时想:他非但不想除去这心魔,反而,反而还想靠得更近些。

    这,这是正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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