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林月霜的第一面，我就知道，我一定会喜欢上他。
毕竟我肤浅，喜欢美人。
没人会不喜欢林月霜。
准确的说，见过那张脸的，没人会不喜欢。
只是我不知道，后来自己会那么喜欢他，会从喜欢变成爱。
已经不只是因为容貌而围绕，而是真切的爱。
第一次和林月霜相见是在荒林，我茫然的醒来，接受完属于原来“席月”的记忆，在恐惧与不安中，随意选了一条路，那个选择让我遇见了林月霜。
也许那书说的错误就是自那是开始的，从那个时候起，在剧情没开始之前，我们相遇。
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后来事实证明，我确实没忘记，还记了整整三世。
“你好，你受伤了，我不会包扎，也不敢动你，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好点了吗？”
“我，我叫，我叫席月，你呢？”
“…………临渊。”
“临渊，我们往哪走啊，这里到处都长一样唉。”
“临渊，原来你是路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早说嘛，唉唉，你别走啊，等下又迷路了——”
“临渊，你是剑修吗？”
“…………是。”
“以后我也要成为剑修，你挥剑太好看了，好像我一直想成为的小说里的侠客。”
“临渊，你能不能教我啊，我买了书，但看不明白。”
“不行。”
“为什么啊？是因为你身负血海深仇，还是有高人指点不方便透露，哦哦是三年之约莫欺少年穷对不对，我都懂的，嘿嘿。”
“……不是……”
“……你平日少看些话本，还有你本来就是剑修，我的太难，你学不会。”
“哇——，临渊，你刚才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哎。”
“临渊你醒了，你看我摘的果子，你那剑真不好用，削起来真费劲，不过可难不倒我，我都洗干净了，你快过来吃啊。”
“你用我的剑削果子吃？”
“对啊，你剑不太好用啊…………哎哎，你干嘛啊临渊，怎么又走了？”
“不会生气了吧？”
“没生气。”
“临渊你回来了，对不起……临渊你刚才做什么去了……哇，这么多果子，看起来和我的不太一样。”
“你摘得果子太涩，不好吃，吃这个，还有我的剑不好削果子，到镇上再专门买一个。”
“嘿嘿，谢谢临渊大好人！”
“……别这么叫我……”
“你到底是谁？”
“临渊，还是我应该叫你林月霜？”
“呵，林月霜，你，你居然是林月霜，我居然是……是席月……”
“临渊，好奇怪啊，我总觉得你孤单得很，好像很需要别人保护一样，就像那种明明特别希望别人抚摸关爱的小猫，却傲娇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嘿嘿，临渊，我其实也很孤单，我总是很害怕和不安啊，可没人能明白，我有时想，也许，也许你会懂得我的……你明白吗，算了，我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我大概是喝醉了，你别太在意，你知道我的，喝酒了就会这——”
“以后我保护你。”
“…………什么？”
“以后我保护你…………你不用觉得不安。”
“你说你醉了，我没喝醉。”
过去太多，像是一本写满废话的无用书，让人看的头晕心烦，回忆一层又一层，将我覆盖。
几百年的事，要用多久时间才可以遗忘？
我喜欢那张脸，我幻想过自己的未来伴侣，但后来他们都变成了林月霜。
所以，也可以说我喜欢林月霜。
可以说如果林月霜不长那样，我可能当时转头就走。
那张脸实在太有杀伤力，不论男女老少都得承认的，无可置疑的美貌。
如果不是主角，受到天道偏爱，就这相貌，早晚得成为祸水。
不过也许正因为他是主角，才会如此吧？这就是主角吗，连相貌也要远超常人。
说起来，当时逃避追杀可真不容易啊，就这么张脸，走到哪都能被人认出来。
特意画丑都不行。
席月有点控制不住思维发散，遇到危险一般人愣住或躲避，她不太一样，她会在短短一瞬间想很多乱七八糟的事。
比如说现在。
落花飘零，林月霜握紧剑，来者迟迟不回答，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正在他要拔剑上前时，席月自己走了出来，伸出一只手边走边调整惟帽和面纱，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心里暗暗想到，这可是等会儿的关键武器，可不能坏了。
瞧着林月霜防备的眼神，席月站在相对安全的地方说道：“我迷路了，不知少侠是否知道该往哪里走才能出去？”
边说边靠近。
席月背在身后的手握着剑。
林月霜皱着的眉头舒展，眼中防备却一点不少。
“不知道。”席月靠近一步，林月霜就后退一步，并且把剑拔了出来。
锋芒毕露，在月光下添了几分寒意。
警告意味十足。
席月瞧着，心里想，果然骗不到这家伙，戒心这么重，真是不给她机会。
没办法了，谁叫这人软硬不吃呢？
“少侠走那么远做什么，难不成害怕我一个姑娘家的，还是——”
“看到我的剑了？”
席月提剑迅速靠近，剑间直指林月霜命门。
叮————
两剑相击短暂一声，有火星瞬间出现。
席月转身探刺再接挥斩，这剑她用得少，比不得细雪，让林月霜闪身躲过。
但这招式她练过万遍，衔接十分流畅，林月霜一时也没找到攻击机会。
迅速翻动手腕，将挥斩的剑转变攻势，换为横斩。
林月霜躲过，眼里有明显不解。
席月看见，笑了。
惟帽和面纱飘起，但席月之前就将它们固定好了，林月霜什么也没能看见，席月却看见了他的神情。
说看见并不准确，是“感觉”，太熟悉以至于能从剑意里感觉到彼此想法。
面纱下，看不真切，但席月能感知到，又过几招，林月霜眼中疑惑更加明显。
席月知道林月霜在疑惑什么，这些招式都是前两世的林月霜亲自教给她的。
她没有像林月霜那样的天赋，学起来很苦很累，苦到几次想放弃，但都被林月霜拦下，不许她荒废。
挡下林月霜的进攻，借力斩过，林月霜躲开，再握剑横斩。
他一开也不同意她练，可在莫一天之后就突然答应教她，还日日督促。
“日后若我不在你身旁，这些能救你一命。”
“如果遇到危险，坚持一刻钟，我一定赶到，可你若连一刻钟都坚持不下来，我…………”
“你会如何？”
“……………………”
“……手偏了，这招再加一百次。”
“啊？？？”
这些都是林月霜自创的，无人知晓才对，今日却被她用了出来，还如此流畅，一气呵成。
他自然是疑惑的。
应该出现什么样的神情？
席月脸上的神情被隐藏在面纱下，在战斗里明明灭灭的出现。
林月霜看不清楚。
应该是要笑的吗？林月霜最满意，最厉害的招式被自己学了去，用来杀他，如今却不明白为什么。
可为什么我却笑不出来。
席月有点茫然的想：如果他知道这些招式被自己用来杀他，会难过吗？
叮——
一瞬间的愣神让林月霜抓住机会，席月立马以剑挡下却迟了些。
半段惟帽从空中抛起，和被剑气震落的花朵一起飘落。
庭院深深，月光半照，席月扔掉剩下的惟帽。
没了惟帽，林月霜站在月光里，席月可以直接看见林月霜神情。
林月霜却看不清席月。
不合时宜的想，他好像一直是这样，永远站在光里，而自己呢？
席月低头看了看，光与暗的界限就在脚尖前，看起来，只要她向前走一点点，就可以和林月霜一样站在光里。
一样，一样有什么用呢。
林月霜看着眼前戴着面纱的女子，明明是没见过的人，却总有种熟悉感觉，就好像，已经见过千万次一样。
明明看不清脸，眼睛里也看不出喜怒。
林月霜看着席月，很确定，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女子情绪。
是悲伤。
“你是谁？”
林月霜下意识问，问完抿唇，这姑娘摆明了要杀他，何必问这种话。
只是……
雪色瞳孔直直看向席月。
席月看他这副样子有点惊讶，按一般来说，不论是临渊还是林月霜都不会问这种问题。
还这副样子，摆明了要她回答。
“我是——”
她可不会回答，席月将在集市上买的簪子扔出，速度很快，数量又多，林月霜只得闪身躲避。
乘着这会儿，席月赶紧按照记忆从庭院离开。
林月霜抬眼，眼前已经没有任何人。
回头望去，那些簪子深深扎进身后树木中，如果刚才他中招，肯定会刺穿他。
林月霜看着那些痕迹，眼里闪过暗芒，收起剑，转身停留几秒。
月下庭院中浅蓝色衣衫的青年，左走右走几次后，离开了庭院。
“我*，我真是有远见，幸好簪子买得多，之前的基本功也没荒废，要不然估计溜不掉了。”
席月低声碎碎，脚上不停。
书本在席月遁走的时候就活过来了，书页翻动一下。
【你不是要杀了他】
席月看见金色字迹，翻了个白眼，没停下脚步。
“杀了他，你确定？就算这世界允许我杀了他，但我也得有这个本事啊，我这些招式都是他自创的。”
“能一时持平靠的是我三世练习不荒废，我又不能用席家剑法，不然保准被知道身份。”
书上下漂浮两下，又翻动一页。
【你不希望他知道你是谁吗】
总算离开了那里，站在街道的席月隐入人群里，面纱早就取下。
人潮汹涌，灯影重重，很难看出席月与旁人的不同来。
席月放缓脚步，让自己和周围的人一样，“这种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但能晚点知道就晚点。”
从牵情树那里到客栈的距离不算远，席月不确定林月霜会不会追上来。
以前她可以确定不会，但想到刚才林月霜一反常态的问话，席月又不确定起来。
真是奇怪，席月眼里闪过疑惑，刚刚她看林月霜那样子，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有前世记忆了。
回到客栈时，席月路过蒋风门前，屋里已经黑了，凝神听了听，确定里面有均匀的呼吸声，席月就回到自己房间。
点了灯，席月摊开手掌，手掌已经红肿，有细碎的伤痕，带着点冰雪气息。
缓缓舒出一口气，拿出伤药开始包扎。
【你受伤了】
“废话，和他对打很难不受伤的。”
席月将药倒在手掌上，疼痛让她皱了皱眉，额上顿时冒出冷汗。
书被凶了，将自己合起来，不跟席月说话了。
席月没管它，横竖这玩意控制不了自己，自己也弄不出去，不说话挺好。
好不容易把伤口包扎好，席月将伤药收起，把灯灭了。
房间瞬间归于黑暗，刚才灯光营造出的温暖感觉也消失不见。
林月霜剑招凌厉，自带寒霜，刚才一路上冻得她手都在发抖。
黑暗里，席月看着手掌无言。
席月想起过去，突然意识到——以前比试时，他都没有尽力。
哪怕是刚才，他也没有。
过去是因为情谊，那……刚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