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

    看着小猫又吃了几颗鸡米花,孙榆才把它抱回原来的角落。

    刚回头,孙榆就看见了某位原本是来喂小猫,眼下却变成了边吃巧克力圣代边监督他喂小猫的监工。

    走进,孙榆挑眉看她,调侃道“好看吗?”

    荆芸也不跟他客气,话里带了笑意,“好看呀,比我自己喂小猫有意思多了。”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孙榆哼笑,没再跟她计较,瞥她一眼,“走了。”

    虽然都在同一个站台等车,但两人坐的公交车并不是同一辆。

    等车期间,荆芸又随便和他扯了几句学校的事。

    但孙大学霸明显不把周日的考试放在眼里,依然是那副动不动就要拽上天的摸样。

    等到了自己要坐的那辆公交车,荆芸转身和他告别。

    看着女孩上了车,直到公交车的影子从视野里消失不见,孙榆才低下头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的光忽地暗淡了几分。

    几分钟后,孙榆坐上回家的车。

    从书包里翻出钥匙,目光在那个与他气质毫不和谐的蜡笔小新挂饰上停留了几秒,孙榆嘴角微扯,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才推开门走进去。

    厨房里,女人正在水龙头前洗着手里的蔬菜。

    女人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妆容,耳垂上,一对中间镂空、极具设计感的耳坠正在闪闪发光。纤细的手指此刻就算是泡在水里也丝毫不染尘气,反倒在厨房的灯光下被衬得更加柔美动人。

    这样看来,孙榆的长相多半是随了母亲。

    听到开门的声音,女人探头出来,见自家儿子正在玄关处换鞋。脸上的笑意又加了几分,随意开口,“回来了,今天这么晚。和那个小女朋友去约会了呀?”

    孙榆套上拖鞋,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边无奈道,“妈,是不是姑姑又跟你说什么了?”

    闻言,孙母笑出声来,继续调侃他“还没见你主动带谁去乐高店玩过,这都见过姑姑了,什么时候带回来也让妈妈看看?”

    孙榆从洗手间出来,擦着手上的水,想去厨房拿瓶水喝。

    走到厨房门口,孙榆对上母亲探究又调笑的目光,眉毛微抽,拖长声音回道“妈,还不是女朋友。”

    孙母立刻佯装严肃起来,“儿子,咱可要专一,不能一边跟人家暧昧,一边还不承认人家的身份。”

    觉得论扯皮,自己绝对不是母亲的对手。

    孙榆也不再挣扎,只能顺着她说,“好好好,您说是就是。”

    饭后,母子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孙榆明显对面前这部大热的偶像言情剧不感兴趣,却还是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应付着母亲时不时抛来的几个没什么营养的问题。

    突然,门铃声响起,孙榆先母亲一步,走到玄关将门打开。

    注意到来人是祝晓的母亲,孙榆淡淡一笑,客气地喊了一声“雪姨。”

    雪姨看着面前的孙榆,还有些惊讶,转而又赞赏地冲他笑笑,“孙榆放学回来了呀。”

    晃了晃手里的图纸,雪姨又开口“我来找你妈妈看个图。”

    身后,孙母也走过来,边笑边拉着雪姨进屋,开口道“快来快来,这臭小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刚刚跟他一起看个电视剧,全程连笑都不笑一下,可把我给无聊坏了。”

    雪姨听了,也笑起来,帮他解释道“男孩子嘛,我家那个上了个大学都快玩疯了,十天半个月连个微信也不给我发。”

    看着两人说笑着往客厅走,完全把旁边的自己当成空气,孙榆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随手把门关上。

    见母亲有了伴,孙榆也没继续待在客厅,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孙母翻看雪姨带来的设计图,淡淡评价道,“这个戒指用来当结婚戒指,还是太单调了些。”

    “设计感单薄,砖石的选材和位置都不太合适,整体的构造需要大改。细节部分再用点心应该会好很多。信得过我的话,可以三天后来拿图。”

    雪姨看着眼前这个师妹,作为美院的王牌才女,上大学的时候就凭着过人的才情和极为出挑的样貌不知道俘获了多少翩翩公子的芳心。

    谁知后来却偏偏选择走上了这样一条坎坷漫长、苦苦等待的爱情之路,最终落得个佳偶难成。

    不愿再去回想,雪姨缓缓出声,“珠宝设计这一块,我还是最信任你。”

    孙母闻言,眼角微勾,淡笑出声,温婉的摸样让对面的雪姨也为之心头一颤。

    解决了个难题,雪姨和孙母聊起天,“这个图你看着画就行,我们家那个丫头好说话,也没什么要求,上次看到你给我设计的那个项链,喜欢得不得了。吵着闹着,非让你来设计结婚戒指。”

    听到这,孙母不禁感叹道“小怡都要结婚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雪姨格外赞同,想到没想就附和道,“可不是嘛,要是没有那个意外,你家孙榆都已经上大学了。”

    这话不由地让孙母身子一僵,巧笑嫣然的面容似是褪去了颜色。

    雪姨立刻意识到什么,连忙补救道“你看我,不好意思哈。本来没想提这件事的。”

    知道她是无心,孙母也没有计较,却也终究说不出原谅的话。

    雪姨连忙转移话题,“你家孙榆学习这么好,以后肯定是要去北京上学的吧?”

    想起孙榆之前的话,孙母笑着开口,“谁知道那臭小子怎么想的,之前还说要去南京上学,也不知道现在变了没。”

    又聊了几句,雪姨才起身准备回去。

    把雪姨送出门后,孙母返回客厅,打算把刚刚用过的杯子给洗了。

    可偏偏收拾桌子的时候,“那件事”“南京”这些字眼就像是在她脑海里来回盘旋,怎么都挥散不去,让她愈发心神不宁。

    手中一滑,还装着水的杯子应声翻倒,水流立刻在水粉色的茶几上蔓延开来。

    孙榆从房间里出来,刚好撞见这一幕。

    平日那个能够淡定从容地和他推拉扯皮,每次都能堵得他顺从认输的孙母,在面对茶几上打翻的一滩水时,却手足无措地像个孩子。

    像是急着去抽纸巾来擦茶几上的水,慌乱间,孙榆看到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孙母的脸颊滚落,重重地砸在了玻璃台面上。

    这一刻,孙榆却觉得这颗泪更像是砸在了他心上。

    不然,他为什么会这样酸涩难忍?

    孙榆下意识拉开电视下方的抽屉,想抽点纸巾出来时,却发现抽屉里存放的药又多出来不少。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孙榆走到沙发前,接过母亲手里的纸巾,开始一点一点地把桌面上的水擦干。

    装作看不到母亲脸上的泪痕,孙榆缓缓开口,“不是说好,周六我陪你去医院拿药的吗?”

    不想自己表现得太娇弱,孙母收拾好心情,无所谓地反问“你妈已经到了要你陪着去医院的年纪?”

    看着她逞强的摸样,孙榆也没有戳破。

    低头扔垃圾的瞬间,又瞥见她脖子上挂着的戒指,孙榆轻声道“又想他了?”

    孙母眉头微皱,开口纠正他,“什么他呀,那是你爸爸。”

    听见这个称呼,孙榆轻嗤,“我爸爸?他在家待过几天?以后...”

    狠了狠心,直接道“也不会再回来了吧。”

    事实就这样被摊开来,孙母心中的最后一层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幻想也被彻底戳破。

    情绪在这夜里肆意发酵,孙母重新坐回沙发里,一颗又一颗的眼泪像是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滚滚滑下。

    印象里,孙母是第二次这样明目张胆地在自己面前哭。

    那股酸胀感又重新涌上心头,孙榆也靠坐在沙发上。

    肩膀上,母亲的泪还在肆意宣泄。

    而他所能做的,不过是陪伴她,度过这样一个又一个的黑夜。

    过了许久,像是终于哭到没有了力气,孙母慢慢止住,哽咽着开口道“所以你不要去南京了好不好,不要再留我一个人。”

    这话里,带着母子两人才能察觉到的祈求。

    孙榆知道,她太孤独了,孤独到已经无法忍受等待。

    像是终于把什么渐渐熄灭,孙榆沉声开口,“我不走了,会一直陪着你。”

    周六下午,孙榆准备出门回学校时,孙母还在书房画着设计稿。

    出来倒水的间隙,瞥见孙榆身上的黑色短袖。

    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装饰。

    孙母嗔怪着开口,“怎么又穿这种纯色衣服,一点装饰都没有。难道现在的小姑娘喜欢这种寡淡风?”

    孙榆顿时无言,明智地没有反驳。

    但不反抗也丝毫没能打消孙母要帮他做点什么改变的想法。

    孙母从厨房出来,像是已经想到了主意。

    这颇为欣喜的摸样顿时让孙榆有点不安。

    果然,在他作出逃跑反应前,荆母就翻出一张图片递到他面前。

    照片上,模特卫衣上的带子被系成了螺旋状,看着活像是胸前挂着两串烤面筋。

    孙榆觉得要是真卷成这样,肯定会被某个女孩给笑话死。

    可孙母明显没有要参考他的意见的觉悟,已经自顾自地动手开始卷起来,边卷还要边跟他介绍这样设计的意图是能让女孩们感受到他的细心。

    几分钟后,两条如法炮制的烤面筋就出现在了他身上。

    孙母站远了点,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才放他离开。

    出了家门,孙榆立刻把校服外套穿上,勉强遮住了这两条烤面筋。

    心中默默祈祷,但愿不会被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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