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出来！”
一声暴喝打破家中的沉寂。
“啊！”杜春花的呼痛声随后而至。
上官凤和上官龙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上官龙拉住上官凤，第一个冲出来。
“你给我住手！”上官龙看到母亲倒在沙发旁，上官富强正在用脚踢她后腰。
上官龙双眼血红，太阳穴旁边的青筋一跳一蹦，强大的理智一时清空，直接扑了上去，与上官富强缠斗在一起。
上官凤看弟弟敌不过上官老贼的力气，眼看着就要吃亏，也扑过去帮忙。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住老子的，还敢打你们老子，真是反了天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的！”
上官富强圆眼怒睁，使出全身力气，把女儿一脚踹开，再专心对付儿子。
上官凤砸在地上，半天没起来。上官龙急得不行，又没办法脱身查看姐姐的情况。杜春花只在旁边哭求，听得人直心烦。
上官凤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看到上官富强拿拳头锤击弟弟的肚子，恨得要死，勉力爬到电话机旁，给陶庄冶家里打电话。
一定要在！一定要在！
上官凤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心中向各路神佛祈祷。
她咽下焦急的泪，对那个帮不上一点忙的母亲怒吼道：“快起来去开门喊邻居来帮忙！你要眼看着你儿子被人给打死嘛！”
杜春花这时才算有点反应，笨拙地打开房门，向邻居求助。
上官家的破事，这么些年来邻里邻居的都很熟悉，除了已经搬走的周家人会管，其他人都怕麻烦怕误伤，只肯站在门口处连劝带看热闹。
陶庄冶没在家，上官凤放下电话，跑去厨房拿菜刀吓唬上官富强。
这时几个老邻居也就位了，照常开口劝人。
“那是你亲儿子，你以后还要靠你儿子给你养老呢！”
“再打就该打出人命来了，你要进局子的！”
“再打可就有人要去报警了，等警察来了你不怕进去蹲局子啊！”
上官凤从厨房冲出来，挥着菜刀破马张飞地嘶吼道：“你再打我们，我就砍死你！”
上官富强看邻居都围上来了，也不好再使劲打人，便丢开儿子，指着女儿骂道：“没人伦的东西，还敢拿菜刀，和你妈一样是个疯女人！”
上官富强向地下啐了一口，转身进了他的卧室，锁上门。
上官凤放下菜刀，跑去查看弟弟的伤情，抹下眼泪，扶着弟弟去小区旁边的诊所上药。
“不用去医院看吗？”上官凤低声询问。
上官龙捂着腹部，摇摇头：“没伤到骨头，挺挺就过去了。”
他们两个已经挨打挨出来经验来了，知道什么伤不要命，也知道什么药对跌打损伤更有效。
上官凤说：“晚上去陶子家住吧。”
“这种时候只能麻烦他了。”上官龙苦笑道：“你叫妈跟着咱们一起去吧。”
上官凤沉着脸，去借了诊所的电话，再给陶庄冶家打电话。这次电话通了，陶庄冶听说这边的情况，立刻说没问题，让他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等医生处理好伤口，陶庄冶正好赶来，和上官凤一起掺着上官龙回他家。
路上，陶庄冶还安慰好哥们：“没事，等你养上几天，咱们再报复回去。”
上官龙不敢动，只说了一句“多谢”。
陶庄冶乐了：“咱们哥儿俩谁跟谁啊！”
安置好上官龙，上官凤又带着陶庄冶回了家，让陶庄冶镇场子，省得那个该死的爹再趁着没人再打她。
杜春花还躲在厨房哭呢，上官凤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拉着妈妈安慰了两句，说他们躲开这里去陶家住几天。
上官凤收拾出几身干净衣裳和洗漱用品，其间上官富强还凶神恶煞地出来看看，正想要继续发难，结果看到客厅里杵着陶家小子这么个愣头青，就没有吱声，又锁上门回屋蹲着去。
上官凤看到这都气乐了，对着主卧室骂道：“上官富强，你可真厉害啊！”
陶庄冶示威地高声道：“妹子不用来气，这种老东西打打就好了。”
当晚，上官家母子三人在陶家住下了。
第二天早上，杜春花忍着伤痛起来上班，上官凤起得更早，已经做好了早饭。
上官凤看着母亲蹒跚的步伐，不忍地说：“要不今天请假吧，你在家里好好歇上一天。”
杜春花摇头：“别的了，请假老板不高兴，会多扣钱的。小凤，我没事。”
这就是穷人家的悲哀，受了伤也要挺着去工作，以换取那菲薄的薪水。
上官凤拦住母亲，提议道：“我替你去干一天，我都一米六了，快有你高了，我也会干厨房里的活。”
“不行，你个孩子没有多少力气，干不动后厨的活，会耽误事呢，老板不会乐意的。”杜春花早已习惯这般苦难的生活，木然地穿衣吃饭然后出门上班。
上官凤看到这样的母亲，不由得悲从中来。
她能怎么帮助母亲呢？报警？离婚？
没用，这是家庭纠纷，母亲也没有离开那个烂人的意愿和决心，她还是老思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过得不好也是命数如此。
再说了，离婚了母亲住在哪里呢？现在这个房子是夫妻共有财产，要是真闹到了离婚的境地，那个烂人必定会死缠烂打，根本不会同意离婚，更不可能分给母亲什么财产了。
说到底还是穷，又穷又懦弱，还碰到了个泼皮无赖，一个底层女人的命运就这么被束缚住了。
她上官凤一定不能这样，她要成为强者，成为有钱人，成为受人尊敬的人。
满心满肺的烦苦愁绪搅得她烦躁不安，只能放空大脑，用机械性的扫地拖地劳动宣泄着对现实的无奈无力。
看啊，她还是能干许多事的，她还是能用双手改变周遭环境的。
等陶庄冶打着哈气炸着头发从卧室里出来时，瞪大了双眼，一脸惊讶地发现他的狗窝还能这么干净整洁。
“小凤啊，你别跟哥客气啊，住我家都是小事，别干这么多活。”
上官凤拿着抹布开始第三遍擦桌子，把桌子面擦得直反光，搞得陶庄冶都不敢随便乱动了。
“饭在厨房，你端出来吃吧，我和小龙吃完了。”
陶庄冶蹑手蹑脚地走向厨房，小心翼翼地吃饭，生怕自己把这么干净的家给弄乱了。
上官龙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养伤，对着陶庄冶咧嘴笑道：“没事，小凤就是在生闷气，她一生闷气就爱打扫卫生。”
“这习惯真不错，我也希望有这么个好习惯。”陶庄冶扒拉着饭碗，很快见底，又添了碗饭：“这是小凤做的饭吧，真好吃，怪不得隔壁的小李哥和小孙哥都着急结婚呢，家里有个女人是方便。”
上官凤扔下抹布，叉着腰瞪陶庄冶，想要指着他骂，又想到这人和他们的交情，还总帮他们，现在还住在人家家里，而且这人的性格就这样，不是有意在挖苦她，才勉强压住了火。
陶庄冶说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他说这话实在是不对，又见到这妹子瞪眼叉腰的模样，立刻赔罪，还让小龙帮他说好话。
上官凤“哼”了一声，少见地骂出了心里话：“看见你们这些男的就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