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塔尔部落

    茂密的热带雨林像支在头顶的巨大帐篷,树上缠绕的藤蔓像窗帘一样悬挂下来,不远处传来河水流动的哗哗声。

    穿过层层密布的枝叶,在巨人树庞大的根系上,可以看到一个坐在芭蕉叶上的小女孩,她长得细细瘦瘦,手长腿长,身上挂着一件制作粗糙但洗得很洁净的麻衣。

    “灵子!”另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团野草朝她跑过来,“看看这些草可以用吗?”

    听到喊声,叶秀青停下挑选植物纤维的动作,朝小女孩看去,“丹丹,你们回来了?”

    当时,在博谷的建议和劝说下,他们来到了纳塔尔部落,据说他们的巫在不久前落水淹死了,还很年轻,没有继承人,所以仅剩不到十人却拥有一位巫和一位灵子的洞溪部落很快便得到了纳塔尔部落的热烈欢迎。

    洞溪部落除了巫挚和叶秀青,还有二毛和杨丹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外加直树和桑秣两个女人,剩下的只有大毛、乌嘎和奥雷三个健壮年轻男人,博谷也是男人,但他已经年老,且平日里醉心于制作陶器。

    所以当纳塔尔部落酋长罗泽挽留巫挚和叶秀青时,也很容易地接纳了其他人留在他的部落。

    “灵子,我们回来了!”杨丹欢快地跑到叶秀青面前,“我还给你带回来草了!”

    杨丹是叶秀青给波巴的女儿取的名字,因为纳塔尔部落周围生长了一些叶秀青比较熟悉的杨树,听说荷兰木鞋就是用杨树制作的。

    叶秀青接过杨丹采回来的植物,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这次出去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我们远远地看到一只剑齿虎和一只犀牛打架!”杨丹眨着纯净而天真的眼睛笑嘻嘻地道。

    “灵子!最后那只犀牛赢了!”二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手里拿着一根木矛。

    眨眼的功夫,二毛已经在为出去狩猎做准备了,每天拿着木矛到处乱窜。

    “那只犀牛赢了吗?”杨丹好奇地仰头问,“我看那只剑齿虎很凶猛的!”

    二毛不耐烦地回她,“都说犀牛赢了!不信你等着,大毛他们会带着那只剑齿虎回来的!”

    作为兄弟,二毛也是直接喊他哥哥的名字。

    杨丹听完二毛的话,惊呼一声跑了,急着要去看狩猎队是不是真的会把剑齿虎带回来。

    叶秀青默默叹口气,这就是原始部落的小孩子经常谈论的话题!

    叹完气她又吸口气打起精神,她已经决定少叹气了,不然生活已经很糟糕了,再无精打采地只知道叹气,什么时候才能把日子过得好起来。

    记忆里,老家除了专门种植苎麻的人家,山坡上和路边也有很多野生的苎麻,但不知为何,叶秀青这段时间怎么也没能在远古森林里找到一株苎麻植物。

    她翻拣着杨丹小朋友带回来的植物,没抱太大希望地把她胡乱采回来的植物一根根分出来,忽然她看着一枝叶子背面长白色绵毛的植物眼睛一亮。

    终于找到了!

    叶秀青拿着找到的苎麻去找杨丹,路上被纳塔尔部落人制作淀粉的场面吸引。

    在壳蜇部落吃烤淀粉的经历叶秀青一直记在心里,她也听桑秣说了,其实洞溪部落人也会制作淀粉,但他们更爱吃肉,所以基本不制作淀粉吃。

    制作淀粉的过程很复杂,何况烤淀粉也不好吃,还没淀粉块茎煮熟了好吃。

    叶秀青听完沉默了良久,你们既然知道把淀粉块茎煮熟了吃,怎么就不能把制作出来的淀粉也煮一煮?

    就这么简单的一道坎,愣是把远古人民给难住了!

    引起叶秀青注意的是,纳塔尔部落制作淀粉用的是西谷椰子树的树芯,这样制作出来的淀粉其实也是现代人制作西米露的原料。

    西谷椰子树的生长规律十分特别,它会在开花之前在树干里面储存淀粉,但一旦开完花就会将储存的淀粉迅速消耗光,然后枯死,那时候它会留给人们一株空空的树干。

    如今正是西谷椰子树开花的前夕,纳塔尔部落酋长罗泽正忙哄哄地安排部落人去丛林里搜集淀粉。

    他们把西谷椰子树砍倒,把树剖开,用木矛或锥形器把树芯刨碎,然后带回部落放入准备好的树皮容器内。

    用水浸泡树芯一段时间,再用手不停地挤压,让树芯里面的淀粉扩散到水里面,挤压完后把充满淀粉水混合物的树皮容器放到一旁静置,让里面的淀粉沉淀到底部,然后把提前做好的树渣塞子移开一个缺口,让沉淀后的水层流出去,留在底部的就是细腻的淀粉。

    亲眼目睹这一过程,叶秀青有点感叹原始人民的智慧。

    在现代钢筋水泥的森林里生活久了,难免也失去了亲身向大自然学习的机会。

    她看着勤劳的纳塔尔部落人把制作好的淀粉用芭蕉叶包起来,心里一时激荡,决定拿这些淀粉搞个花样吃一回。

    现在还没条件做西米,因为做西米需要用非常细腻的淀粉,起码得有个过滤筛。

    正琢磨着要不先烫个煎饼尝一尝,忽听不远处传来喧哗声,她循声望去,是狩猎队满载而归。

    涉及到吃的事情上,没有哪个生物会不积极干饭,大家兴高采烈地上前帮忙把猎物抬到篝火旁。

    “真有剑齿虎!是那只和犀牛打架的剑齿虎吗?”杨丹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过来,叶秀青朝她看了一眼,那里一堆或大或小的小屁孩围着猎物伸手乱戳。

    随后她被直树和乌嘎的身影吸引了注意,乌嘎拖着一条腿靠在树上,他身前直树正指着他一脸鄙视地数落什么。

    叶秀青朝他们走过去,就听直树恨铁不成钢地正骂人,“你还是男人吗?每次出去狩猎不说打不到猎物,还每次都受伤,我看你就是故意受伤的,这样你就可以偷懒不出去干活了!”

    “但你也不想想咱们现在是在哪儿?这还是咱们洞溪部落的地盘吗?你这样做,万一被赶走了怎么办?”直树双手叉腰,大嘴一张一合,喷了乌嘎满脸唾沫星子,“我告诉你,到时候你一个人走,我们可不会跟你走的!”

    “嗯哼……”叶秀青从树后走出来,大感惊奇地打量了直树一番,行啊!远古女战士的嘴皮子功夫进步不小。

    一旁被数落地缩成鹌鹑样的乌嘎看见叶秀青,委委屈屈地喊冤:“灵子,我真没有故意受伤……”

    叶秀青抬手摆了摆,指着他受伤的脚腕,“伤的咋样?”

    乌嘎扶着树干坐到地上,“巫说没什么事,就是这两天不能再出去狩猎了。”说着他不自然地瞅了直树一眼,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大概也是想到能偷几天懒,居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还说不是故意的?”直树一抬结实的大长腿就想踹他。

    叶秀青急忙拦下来,倒不是怕乌嘎这个贱男人再受伤,而是直树这动作会走光。

    另一边,酋长罗泽握着木矛朝叶秀青走来,他恭敬地对叶秀青行了一礼,“多谢灵子保佑,为我们纳塔尔部落带来了富足的食物。”

    叶秀青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这都是神灵庇佑纳塔尔部落。”

    虽然纳塔尔部落热情地接纳了洞溪部落人,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秀青总感觉己方没有很自然地与纳塔尔部落融合到一起,更像是一伙客居在纳塔尔部落的人。

    当然这也很自然,毕竟原来就是两伙人,没有共同生活的习惯与经验,难免还是会产生心理上的隔阂。

    经历了壳蜇部落的偷袭事件,叶秀青谨慎了不少,原始部落是很直接,这也意味着他们不会按照常理出牌,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就翻脸了。

    酋长罗泽看向受伤的乌嘎,眼神不断变换,最后他微微一笑,拍了拍乌嘎的肩头,“你是叫乌嘎吧?受伤了就多休息休息!我们纳塔尔部落不缺你这口吃的。”

    叶秀青眨眨眼,按照原始人的说话习惯,她还真有点摸不准酋长罗泽说这话是什么用意,但他的神色叶秀青捕捉到了,这是对乌嘎不满了。

    酋长罗泽朝放置猎物最大的篝火走去,乌嘎此时终于知道羞愧了,双手抓着地上的泥土用力忍耐自己的情绪。

    直树这大直女,倒没有继续落井下石,而是对酋长罗泽很不满,“哼!纳塔尔部落人总看不起我们洞溪部落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懂不懂啊?”叶秀青看向直树。

    直树摇摇头,“不懂!”

    ……叶秀青摇摇头,眼前晃来巫挚胡子拉碴的脸,“我也不懂!”

    自那天重返洞溪部落,再次被壳蜇部落人驱赶出来后,巫挚就彻底意志消沉了,来到纳塔尔部落当晚,他朝酋长罗泽借了一块纳塔尔部落前巫师的兽骨进行占卜。

    他应该是占卜失败了,占卜结束后,叶秀青看他脸色惨白,双目无神,跟丢了魂似的,嘴里不断嘟囔着:“不可能……神灵不可能放弃洞溪部落!”

    幸好当时没外人在场,不然他这么胡言乱语几句,他们还真有可能会被纳塔尔部落撵出去。

    “那什么,你肯定占卜错了!”叶秀青胡乱安慰他,搞迷信的事还真可能把人折腾疯。

    后来,巫挚就猛地扑到了叶秀青怀里,人哭的稀里哗啦委屈巴巴,叶秀青一时心软没推开他。

    好在他哭过以后,没疯。

    就是可能受刺激大了,整日里窝在树洞里不是占卜就是神神叨叨地念咒,好像比之前更迷信了!

    叶秀青眼瞅着他离疯也就是再迈一脚的事儿了,也不敢太刺激他,任由他当了一枚远古宅男,自己暂时扛起了在原始部落搞迷信的大旗。

    虽然违心,但不这么做他们可能真的会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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