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开学，暂时还没有晚自习，所以附中七点半就放了。
下课铃声一打响，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叽叽喳喳地涌出教室。
“哎之之，校门口新开的那家店卖了你喜欢的rapper的专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之后我们再一起去喝奶茶。”柴竹年边收拾书包边提议。
叶之逾刚想答应，发现林路妄还坐在座位上，翘个二郎腿玩游戏。
“林路妄，你不回家吗？”叶之逾敲敲他课桌问了句。
男生头也没抬，继续盯着手机屏幕说:“嗯，我一会儿还要去趟蜡笔小新办公室。”
“杂志的事情？”叶之逾又问。
“不是，马上要大考了，他让我去核对一下名单。”林路妄腾出一只手，弹了下她额头，“行了，玩去吧。”
叶之逾捂住额头，愤愤地和柴竹年一起走了。
-8:17P.M。
附中教学楼很安静，月亮攀上天空，撒下一丝月光。
高二(一)班的灯只开了一盏，照着林路妄精致冷白的侧脸。他握着笔，正低头写着什么。
“啪”的一声，教室另一盏灯也被打开，立刻变得明亮起来。
林路妄惊愕地抬头，看见叶之逾正站在前门口，手还放在开灯开关上。
女孩扎着松松的斜麻花辫，一直垂到左肩胸口处，还别着个好看的向日葵发卡。
两秒后，她叹了口气，冲他眨眨眼:“我就知道，你肯定又对我说谎了。肯定是被蜡笔小新惩罚了吧。”
叶之逾耸耸肩，好像在说“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飞奔过来，反着坐在自己位子上，手抱着椅背，摇摇晃晃地问他:“他惩罚你什么了，这个点还在学校？”
“我让他把杂志还给我。作为交换，我必须帮他抄写这几天上课要用的教案。”
叶之逾瞪大了眼睛，随后感叹道:“蜡笔小新还真是不肯放过一个压榨学生的机会啊。”
男生边抄边轻笑:“是啊，你挺会形容。”
“不过你干嘛对我撒谎？”叶之逾又扯回正题，“你被惩罚了就直接说啊，本来也是我害你的。”
她掰着手指念念有词，忽然停下，猛地凑近他:“林路妄，你是想要一个人领惩罚吗？”
少年笔尖顿住。
叶之逾看着男生颤动好看的睫毛，又开口问:“林路妄。
“你……该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
教室里顿时静了下来，静得出奇。
林路妄掀起眼皮，刚好对上少女好奇探究的眼神。
两秒后，他嗤笑出声，又弹了下她额头:“今天吃错药了？”
叶之逾吃痛一声，捂住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则去拿白纸。
“干什么？这纸可不能拿来画画，否则蜡笔小新得削了我。”林路妄动作极快地压住纸。
叶之逾白他一眼，下一秒就阴阳怪气起来:“哎呀，我本来想来帮帮某人的，看他这么可怜。没想到某人根本不领情，那我只好作罢了。”
她还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林路妄“……”
他无奈地递纸过去:“那就拜托某戏精帮我一起写了。
“也不知道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抄写教案是谁害的。你说对吧鲸鱼？”
叶之逾听出林路妄是在反击内涵她，她飞快地踩了他一脚，算是报复。
“你……”林路妄气得说不出话来。
叶之逾甜甜地对他笑了一下，立马从桌洞里面抽了支水笔，趴在他桌子上一起写。
教室里极其安静，两人距离很近，好像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额头的轻触，指尖的碰撞，气氛顿时蔓延开来。
叶之逾气息有些不稳，她内心都在抓狂。
到底！她为什么上课要看小说！面对这样一张脸，谁会写得下去啊！！！
……
时间过得飞快，第一次月考已经结束，即将进入十月的开头。
“成绩表我贴教室前面了，都记得去看看啊。”蜡笔小新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他刚走，(一)班同学们都争相涌向前门，叶之逾没动。
她成绩一直都不算拔尖，中考超强发挥，考了个627。附中划的线在626.5，所以叶之逾基本是最后一名擦边进来的。这次月考挺难的，她一直很没底。
“咚咚”，手指敲击桌面的沉闷声音响起。林路妄停在叶之逾桌边问她，“怎么不去看成绩啊，小鲸鱼？”
叶之逾趴在桌上，恹恹地回答:“人太多了，不想去看。”
林路妄点点头，朝着人群走去。半晌后，一个黑色手机亮着屏，搁在了叶之逾桌上。
“帮你拍下来了，不和他们去挤。”少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叶之逾怔愣了两秒，垂眼去看手机，一旁的柴竹年也凑了过来。
她一眼就看见了第一个名字:
——林路妄-总分649/750，年级排名:8，班级排名:1。
这个事实险些让叶之逾花了眼。
年纪第八？他？
叶之逾不可置信地看向林路妄，后者察觉到她的视线，立马露出欠揍嚣张的表情。
叶之逾:“……”
(一)班一共47个人，叶之逾在第39名的位子上看见了她:
——总分514/750。
而她后面一个，是柴竹年，509.5。
叶之逾又马上变得垂头丧气。
“一个月考而已，算不了什么。你主要就是数学和物理偏科严重，我语文也没有很好，这次才刚及格呢。大不了以后我给你补习。”林路妄收回手机，声音散漫。
女孩有一瞬的迟疑，但她最终也还是同意了。
……
这天放了学，林路妄和叶之逾一起去了附中的图书馆。
附中财大气粗，图书馆不仅有公共书桌，还隔出了小玻璃隔间供学生们专心上自习，不被打扰。
林路妄放下书包，决定和叶之逾先处理作业。
他平时人是浪了点，也喜欢开玩笑。不过讲题很仔细清楚，字也写得好看。
“所以这里得出∠A=30°，懂了没？”林路妄问。
叶之逾尴尬地笑笑，挠挠脑袋。
林路妄用笔敲了下她脑袋:“鲸鱼同学，这道题我已经讲了有四遍了。我讲题也是有原则的，事不过三！”
叶之逾瞪大了眼睛，委屈巴巴地说:“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讲题水平不行！”
林路妄:“……”
他咬咬牙，抽出了一张新的草稿纸:“行，哥最后再给你讲一遍！”
……
处理完作业，叶之逾趴在桌子上:“SOS！感觉我现在元气大伤……”
林路妄有些无语，从书包里抽出张数学试卷，又问她:“还去上吉他课吗？之前我也听过你弹的，挺有天赋。像你这种学生，我妈估计喜欢得不得了。”
叶之逾有些欣喜，撇着嘴道:“我再想想吧。”
林路妄也不强求她，低头写卷子。
“林路妄？真是你啊我去，我刚才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一个男声响起，两人同时抬头。
那个男生穿着红白色校服外套，理寸头。他满脸震惊:“你不一中的吗，怎么转来附中了？”
“有事？”林路妄头也没抬，嗓音冷淡。
男生看了眼叶之逾，说道:“又有个美女一起学习啊？长得和许棉还有点像。
“林路妄，你之前在一中的事迹可都传到我耳朵里了。”
许棉？那是谁？
叶之逾看着男生表情揶揄，心生好奇。
林路妄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语气不耐烦:“关你什么事？没别的事快走，我还要学习。”
那男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
叶之逾心里有一肚子的疑问，可她忍住了。
她还是想要等他亲口说出来。而且，他们的关系也没好到可以无话不谈的程度。
……
出图书馆时已经有些晚了。林路妄看了眼手机时间说道:“今天你也算有点付出。作为奖励，哥带你去吃饭。”
他们七拐八拐，走进一条小巷子，旁边就是居民楼。建筑有些陈旧，路灯一闪一闪的，发出“刺啦”的声音。
林路妄带叶之逾进了一家门面不算大的烧烤店，店外坐了不少客人，闹哄哄的气势豪迈，像梁山108好汉。
“老板。”林路妄坐下后说，“还是老样子。”
说完他又扬扬下巴:“小鲸鱼想吃点什么？”
叶之逾过了八点后基本不吃东西了，容易发胖。她也没有什么忌口，于是说:“辣一点的吧。”
林路妄轻笑一声:“还是能吃辣的鲸鱼。”
叶之逾:“……”
“小妄啊，都好久没来叔这了吧。”老板似乎和他很熟，他又看了眼叶之逾，“带朋友一起来吃？没有带上次那个女孩吗？”
上次那个？
叶之逾看向林路妄，后者笑而不答:“给她拿一罐旺仔牛奶。”
“OK！”
不一会儿，叶之逾看着手里的红罐和上面的大白眼出神。她抬眼，正巧撞上林路妄的视线。
男生拖长音调问她:“打不开？”
叶之逾刚想回答说“不是”，林路妄已经拿了过来，修长手指灵活拉开拉环，递回给她。
“……谢谢，但其实我能打开。”叶之逾握着旺仔，又说，“也谢谢你帮我补习，请我吃饭，还有……”
“Stop！”林路妄打断了她的道谢，笑着迎上她的目光，“小鲸鱼，我不喜欢听你一直说谢谢，谢谢说一次就可以了。”
叶之逾看了他半晌，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林路妄送叶之逾回家。走到路灯下，他忽然开口:“之之，我好像还没有你的手机号，给我一个吧。”
叶之逾顿了两秒后应下。她报了两个数字后停下来，问:“你不用拿笔记下来吗？”
“这几个数字还用写？”少年表情狂妄。
叶之逾:“……”
她报完后，男生又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完全正确。
不愧是年纪第一，脑子很好。叶之逾暗自在心里想。
“我走了，你回去吧。”林路妄和她挥手。
叶之逾走出小巷后再回头，发现他依旧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映在他身上，拉长的少年的影子，那画面很美。
她想，她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