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

    站在公交站牌前,是漫天的白雪,闪烁的车灯,与哄吵的人群,我冷眼看着一切,因为这一切的热闹,与我无关,也与孤独的我格格不入。

    冰雪落在发梢,打在我的脸上,滑进了脖颈,寒意肆虐的侵蚀着我,全身忍不住的打颤,我双手抱在胸前,腿上的筋条紧绷,试图不让它抖动,但,真的好冷好冷。

    察觉到有东西将头顶的头发挑动,我回头一看是穿着高三校服的学哥学姐,他们共撑着一把伞,伞架不小心弄到了我的头发。

    闪过些许愤怒,我却又无力再去计较,只以为自己挡住了他们,转回头向前走了一步。

    一双手放在了我的肩上,将我向后揽了揽 ,我顺势看了后去,学姐的帽子围得紧紧的,只露出了一双大大的眼睛,鼻梁上挂着一副圆框眼镜,他旁边的学长和我同样穿着单薄的秋季校服外套,撑着伞,将伞朝我这边倾斜了点,让我也带到了伞里。

    看着我诧异的眼神,学姐的眼角微微上扬,看着我说道:“同学进来躲一躲雪吧!”

    我张开嘴想说起书包里有伞,想拒绝,话到嘴边,却汇成了一句谢谢。

    心里似乎有什么弦被拨动地方,眼角有些许温热,却发现眼睛涩得发疼。我终究是贪恋这一份路人带给我的温暖,将我拉回了这冷暖世间。

    我带着感激的眼神回馈他们,我想努力记住他们的模样,但依旧失败,他们可能是很铁的朋友或亲密的恋人,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温情,温暖着我已麻木的心。

    “今天真的好冷,我感觉我的手都冻僵了。”学长,抬起另一只空着手放在嘴边呼了呼气,试图寻找一份温暖。

    “要不我撑着吧。”学姐抬起手试图接过伞柄,却被学长拒绝了。

    “不用不用,我撑着,这104可真难等啊!”

    “是啊,每个星期都是。”

    又一束大灯照过来。

    “唉你看的是104吧!”

    “对它终于来了。”

    人群开始汹涌,后面的学长收起了伞。我顺势向前走了两步,和蓄势待发的同学们挤在了一起,人流将我们冲散。

    好不容易挤上了公交,我将一块零钱投入了箱子,艰难地向公交中央挤去,瞬间轻松了许多。

    “林晓来到后面来,我给你留了个位置。”

    闻声我抬头向公交后面望去,只见林安坐在后面第二排座椅上,弓起身子,微微向前倾,抬手向我招呼。

    我侧着身子,从缝隙中挤后去,林安开了位置,让我进去。

    我和林安道了谢之后,便没再说话。

    靠着窗户,眼前是朦胧的人流,耳边响起司机“挤不了一会儿还有一辆”的声音。

    人群的声音慢慢模糊,我又陷入了沉思。我想着这几天的痛楚,有不甘,更有无奈。

    眼神慢慢涣散,回想起这几天的一幕幕幕场景,不由得使痛恨了起来。江一辰,你真的好狠心好狠心。

    “已经无所谓了。”,“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明白吗?”他说的每句话一直回荡在我的脑海,久久难以磨灭。

    脑海里回想起初次约会的场景,你将我揽住,我问你“那咱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是你有些害羞地说道:“男女朋友啊!”。

    你拉着我的手,踩着一堆干木枝爬上了陡坡,带我到了你儿时玩耍的地方。

    我们坐在大石头上,你读着我写的信,我不安地转过身不敢看你,也是你温柔地对我说你不在意,并告诉我你高一时就喜欢我了。

    我们手拉着手走在火车轨道上,走到废弃的火车厢里,愉快地聊着天。

    雨淆希淅淅沥沥地下开,我们都红着脸,抱在一起。我鼓起勇气抬头用自己的嘴唇碰到你唇上,又很快低下了头,将头埋进你的胸膛,是你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不急,来日方长,不要勉强自己。”

    瞬时心底里一块地方塌陷了下去,鼓起勇气抬头又吻了上去。唇与唇紧贴,我们便都木着没了下一步的动作。我微微张开嘴伸出舌头轻轻一碰,你也顺势张开嘴与我开始互相追逐。

    很微妙,心里苏苏麻麻的,全身都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冲击感。好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就此也彻底沦陷了进去。

    我真的走不出去,我应该怎么办,好想恨你,恨你如此抛下我,作贱我的感情,否认我的努力,而自己放下了自尊去挽留,却依旧失败了。可一想起那么温柔的你,就又恨不起来,留下的只有满满的无力感与痛心。

    我的世界在崩塌,一切认知也在崩塌。我想拉着你一起下地狱,一起痛苦,互相折磨着对方,到死也好。

    “现在到哪站了?”脑后传来一阵声音。

    “看不清楚,窗户太糊了。”

    视线聚焦,才发现天色已经黯淡,黑色笼罩了这个城市。

    看着窗户蒙上了一层水雾,我缓缓抬起了左手擦了擦水雾,玻璃瞬间明亮了许多。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身影,身形单薄,脸部没有表情。我转回头来,无意中瞥到了左手手背上显眼的斑斑迹迹,我连忙收回了手,将校服袖子向下拉了拉,遮住了手背。

    悄悄环顾,发现并无人注意,我松了一口气,却也苦笑了出来。谁会注意到我啊?又何必遮遮掩掩。

    气氛着实有些沉闷,不想让林安觉得我如此无趣,我便主动挑起了话题。

    “我看你每回都背两个包,有那么多东西吗?”

    “这不是一包衣服一包书。”你还指了指放在腿边的两个书包,“你呢?就一个书包够吗?”

    “前面夹层放衣服,后面一层放书,还够用。”

    “你这个办法挺好的。”林安点了点头赞许到。

    “最主要太冷,我也就一星期穿一个卫衣,实在不想换。”

    “我一星期换两个。”

    “其实一个星期还好,又不同夏天的白校服半袖容易脏。”

    “我下回也向你学习,穿一个,拿一个书包。”林安接到。

    “别呀!”

    “唉,我们宿舍那谁天天打呼噜,害的晚上都睡不好。”

    “那你不考虑跑校?”

    “这不还有我妹。”

    “你妹多大?”

    “今年中考和你弟一样。”

    “我才知道。”

    “就问我,那你呢?不考虑跑校?”

    “我弟今年中考能考上咱们学校,我就可以高三跑校,但他考上很难,他又不好好的学。”

    “和我妹一样。说起初中,上个星期我妹让我教道题,结果我就不会了。初中的知识都忘了。”

    “别提教题了。我真的很无语,我妈让我每个星期专门抽一个多钟头给我弟教题,我肯定不想,就拒绝了,我说他平常过来问我题,我又不是不给教,是他不问,我妈就跟我举例说我们之前的邻居,人家有两个男孩,大的和我一样大,小的那个和我弟一样大,那个哥哥每个星期都会抽一个小时给弟弟教题,说看人家多亲,我一点也不亲我弟。我说没有时间,我妈就说你每个星期晚上回去又不是在做作业,怎么没有时间,说我在给自己找借口。再说人家弟弟都是追在哥哥后面问题,我弟不来问,还让我主动教,再说人家哥哥跑校,我每个星期路上得跑四个多钟头。我和我妈说,那你不要让我跑校多下的时间,我不能教他,我妈便不说话。”

    我没忍住,又抱怨了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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