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误会

    摇滚重金属音乐炸裂着耳膜,酒吧里灯光诡谲,舞池中人群狂乱舞动,四处飘荡的烟草、酒精和浓烈香水的味道,带着侵略性充斥着人的感官。林颂夏推开地下室的门,阴暗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屏蔽了酒吧里刺耳的音乐声,地下室更显寂静得可怕——

    “爸爸……小曦……你们在哪儿?”地下室里,她一步步摸索着,向前寻找。

    “姐姐,救救我……”

    “小曦!——”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和小男孩,手脚被缚,头上罩着一个麻袋,坐在地下室的角落里。

    “林小姐,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警告,希望你能好自为之。”黑衣人点起一根烟,淡淡地说到。

    “放了我爸爸跟弟弟!有什么事冲着我……”

    “一个月内,我们需要你离开美国,不再去骚扰明赫少爷。否则,下一次将不再是警告。”黑衣人正色打断她。

    “我答应你们!我答——”

    林颂夏惊坐起来,她浑身发麻,手心冰凉,一股恶寒瞬时从脚底窜遍全身。

    “是梦——还好,是梦——”她自言自语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稍稍从骇人的梦境中回到现实。她回头看向小茶几上的闹钟,凌晨3:42。汗水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滚落,她揪着胸前的睡衣,惊惧、悔恨、后怕、自责之感一阵阵向她袭来。

    “颂夏,你昨天没睡好吗?怎么都有黑眼圈了?”课间时分,彩子关心地问道。

    “嗯,没事,昨天熬夜看小说了,睡得有点晚。”林颂夏并不准备解释什么,只是随意答道,让朋友放心。

    “没事就好,要是有不开心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们啊。哦,忘了问你,我看你一个社团活动都没参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篮球部啊?”彩子是善良的,她担心林颂夏是怕无法融入周围的环境,才一个社团活动都没参加,于是提出让她跟自己一起去篮球部,对她也能关照关照。

    对于兴趣社团的事,其实薰早已向她提过,棋社、茶道、书法、美术、舞蹈、合唱、足球、篮球……不得不说,湘北高中的兴趣社团真的很丰富,但她却没有加入任何一家社团的意愿。在洛杉矶时,她曾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地加入过学校的乐队,而此时的她对这些活动一点都提不起兴趣。但彩子提起篮球,她的心还是有所触动。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爱带她去看篮球比赛,去了美国之后,父女俩只要有空,都会抽时间去到现场看NBA的球赛。她是热爱篮球的,但是一想到曾经自己也经常在学校里看那个人打篮球,她又开始刻意地回避着篮球。

    “我可不会打篮球哦。”林颂夏打趣地说着,像是在拒绝。

    “不需要你会打篮球,只是去篮球部帮忙组织部活儿而已。你还不知道吧,我是篮球部的经理。今年我们湘北篮球队新加入了几个非常不错的一年级新人,良田也快归队了,可以说,今年是我们湘北最有机会打进全国大赛的一年!”

    良田……彩子说的应该是同班,但因为跟三井寿那群不良少年打架,而一直没有来上课的宫城良田吧。林颂夏想着,并没有正面回答彩子的提议。

    “——所以,这一年篮球部的事务和训练会非常多。如果你愿意一起来帮帮我就最好不过了!”

    ……

    “上次体育课的时候,你不是说你以前在美国经常看NBA的比赛吗?我想你肯定是喜欢篮球的!”彩子进一步邀约道。

    “我考虑——”

    “别考虑啦!今天放学,跟我一起,我带你去认识认识大家!”

    不知是盛情难却,还是早有所望,总之,那天放学后,林颂夏就被彩子带去了篮球部。那天,篮球队分成两组打了练习赛,高一的新人对战高二、高三的前辈。在比赛中,她认识了赤木队长、木暮副队长,还有流川枫和樱木花道等队员,正如彩子所说,他们的确是非常优秀的一年级新人。流川技术全能、处理细腻,可以打任何位置,是难得一见的篮球运动员,更是指日可待的明日之星;樱木虽是初学者,但弹跳力惊人,爆发力、潜力更是难以估量。这次去篮球部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林颂夏对篮球的喜爱之情还是溢于言表,只要听到球鞋摩擦球场地面所发出的声音,就足以让她活了过来。

    “怎么样?没白来吧?我们湘北是不是很强?!”彩子骄傲地说着。

    “嗯,打得很精彩!不过后卫线好像还有一些薄弱,我记得你说宫城是打控卫的?”林颂夏问道。

    “对,不过我们马上就要跟陵南高中打友谊赛了,宫城可能赶不上了。不说他了,怎么样?要不要来篮球部帮我?”彩子说着,一只手的手肘撑在林颂夏肩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折扇在小腿处轻轻拍着,颇有一种大姐大的架势。

    “好好好,我的大姐头阿雅酱!不过先说了,对于篮球,我只是爱好者,并不专业,可能帮不上太多忙哦,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你来就好!怎么会嫌弃!下周要跟陵南比赛了,我们得加紧训练了!”她一边跟林颂夏说着,一边走进内场,为大家加油助威。

    与陵南的练习赛如期而至。这一场比赛,湘北打得很苦,虽然拼尽了全力,最后还是以一分之差不敌陵南。樱木花道短短一个月,磨破了一双运动鞋,看到那一幕时,林颂夏难以控制地湿了眼眶。而流川枫,湘北的超级新人王,何其自负的他,在这场比赛中,其自尊却被陵南的仙道彰按在地上摩擦。腿抽筋了,他却仍然坚持上场,拼到了最后一刻。流川的实力毋庸置疑,要不是他全场盯着仙道,仙道的得分还会更高。但林颂夏也发现,在传球视野和大局观上,流川确实还离仙道有一段距离。仙道虽然打的是小前锋的位置,但其打法类更接近于控卫,或者锋卫摇摆人,他善于观察,擅长传球,犹如组织全队进攻的将军。而流川打小前锋的位置,则更倾向于自己拿分,犹如湘北的一把锋利的尖刀。林颂夏与流川并不熟稔,她本想找机会跟他聊一聊仙道的打法,却觉得过于唐突,况且林颂夏的篮球经验也仅仅来自于观看NBA和NCAA,根本谈不上专业。再加上流川本就话少,要开口和他讲话就更不容易了。

    “但是,要不要把这些想法告诉他呢?”林颂夏在心里打着鼓,终于有一天训练后,她还是鼓起勇气走到流川身边,递给他了一封类似书信的东西。

    流川还在一个人练习投篮,留意到林颂夏走来,他略一偏头,就看见了那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篮球部的其他队员都呆住了,以为林颂夏是来给流川送情书的,而且是直接打入篮球队内部,在众目睽睽之下送到场馆里来了。本来大家都准备结束训练回家,看到这一幕,又不约而同地留下来吃瓜。

    “会被拒绝吧?”

    “那不一定哦,颂夏学姐确实蛮漂亮的!”

    “肯定拒绝,流川枫什么时候近过女色啊!”

    “死狐狸,怎么总是有女生喜欢他!本天才——”

    突然意识到周围的氛围不对,林颂夏如梦初醒,她摇了摇头,略显尴尬地对流川笑着说道:“当然不是情书啦,流川君,你不要误会!”

    然后又回头对着吃瓜群众说着:“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啦!?不是情书!”这群人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看了湘北和陵南的练习赛,再联想起以前看的NBA和NCAA的比赛,我有一些战术上的想法,主要是关于仙道彰的,比较粗浅,并不成熟,但还是希望给你看看。”提到“仙道彰”三个字的时候,林颂夏注意到流川的目光一下子凌冽了起来。“我日语不太好,有些篮球术语还不会讲,所以画了一幅图。我不是专业篮球运动员,仅从观众的角度来说的,可能会有一点点参考的意义,没有也就算了。”林颂夏态度诚恳,礼貌谦和,流川听完有些吃惊,但随即接过了那一幅图,然后说了一声:“谢谢。”

    流川确实认真看了那一幅图,他能感受到林颂夏对篮球有着不错的理解,她在图里特别强调了锋卫摇摆人,礼貌地提出了流川可以考虑从小前锋向摇摆人倾斜,从尖刀型、进攻型选手,进阶成组织型领袖。她甚至列举了朱利叶斯·欧文和迈克尔·乔丹的例子,希望流川可以考虑多种打法。林颂夏并不知道流川会否采纳这一建议,她只是站在一个相对中立的角度来做这件事,若是能有一点点小小的启发,这幅画也就有了价值。

    流川身边的女粉和追求者众多,但除了彩子学姐,甚少会有女生和他谈论篮球战略战术等专业问题,看到了林颂夏的这幅画,他心里是有所触动的,他觉得这个女生懂篮球,很特别,还挺关注自己,所以两人的关系也慢慢熟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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