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冰晶

    小灼匆忙运功飞跃雪峰,正好看见被雪兽围攻的两人,赫然是萦乐和汉广。

    萦乐天生木灵,强大的控制力让他可以调动身边所有生物作为屏障,然而这冰川荒芜百里,毫无生机,萦乐的修为便如同被废弃一半,只有汉广有力一战。

    但是雪兽群居,进攻源源不断。

    小灼从高空飞入战场,大喊:“萦乐,把你的剑给我!”

    锋利的轻风剑受到感应,拔鞘飞进小灼手里。小灼将相柳所教的刀意化为剑意,灵秀的轻风剑便被附以万钧之势从高空而落,将四周的妖兽重重掀翻在地。

    妖兽隐隐露出退却之意,小灼大声对身后两人喊道:“雪兽善于群攻,对猎物穷追不舍,被它们盯上,便只能死战,用杀意吓退它们!”

    萦乐听完便懂了小灼的意思,转头对汉广道:“不要保留余力,用灵力大范围攻击,我来解决靠近的零散妖兽。”

    小灼把自己的匕首扔给萦乐,将近身安全交给他,与汉广一起,大范围击退那些将上前还未上前的兽群。

    接连几次,兽群逐渐散去,进入猎杀区的妖兽形单影只,很快也生了怯意,在萦乐杀死几只妖兽后,其余的便都逃散而去。

    三人飞过雪峰,在雪峰的另一边找了个洞穴安顿下来。

    汉广重重扑向小灼,清亮的声线里带些梗塞:“我就知道你小子福大命大,肯定没事!”

    小灼笑着回抱汉广,眼神看着萦乐,轻描淡写地将自己逃出涡流、一路漂到极北之地的经历说了一遍。

    “竟然是鲛人救了你!”汉广的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小灼理解这种惊讶,有一天发现碗里的食物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当两种生物之间的关系分成明显的食物链上层和下层关系时,食物链上端的人是很难与食物共情的。

    只是小灼已经很难把它们和食物联系起来了。

    萦乐忽而问:“到极北之地后呢?”

    小灼平静地说:“我遇见了相柳。”

    “他威胁你了?”

    小灼并不打算隐瞒和相柳之间的事,只是也并不打算全说,她顿了顿,开始叙述:“我刚来便被相柳的灵宠发现,好在相柳并不打算杀我,只是把我当毛球的玩具放在身边。后来,我便跟着他学了很多雪域里防身的技能。”

    她隐去了两人相处的细节和相柳受伤的事情,想了想,她又补充道:“相柳很强,比你们想象的要强大。”

    汉广叹气:“如今别说杀相柳了,我们恐怕自身难保。”

    小灼这才问:“棣华和白玉呢?你们经历了什么?”

    “刚来极北之地时,我们并没有贸然进去,而是把船停泊在岸边。每日留一人轮守船上,其余人出去熟悉地理环境。”

    汉广皱眉,接着说:“那一日,白玉值守,我们三人在外面,竟然意外发现你留下的记号。我们惊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和白玉分享这个消息,却见到白玉浑身是血,躺在雪里。”

    小灼急忙追问:“白玉现在如何?”

    萦乐回道:“棣华暂时用灵力为她压制,只是仍未脱险。”

    “船上带了许多治伤的灵药,没有用吗?”

    萦乐安抚小灼坐下,温声道:“你先别急,最危险的已经过了,白玉暂时没事。”

    汉广接着说:“我们到时,岸边的船已经不知所踪。白玉清醒时说,是一伙黑衣人发现了船,他们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又穷途末路,想夺船逃出极北之地,下手毫不留情,兵刃上都淬了毒。”

    小灼这才明白过来,她看向汉广:“所以你们之所以没有照着我所指的方向去到安全区域,反而直驱雪域腹地,是要去取极北冰晶,为白玉镇压体内的毒。”

    汉广点头。

    “那你们取到了吗?”

    萦乐声音低沉:“还未深入,便已经被围攻。”

    “我去取。”小灼沉思几秒,说道。

    汉广立马抬头,说出心中疑惑:“你如今灵力大涨,修为竟然连我也看不破。”随即又皱眉,“可是雪域妖兽凶残暴戾,即便是我和白玉二人也全然无把握能敌,你行吗?”

    萦乐一言不发,一双清冷的眼眸同样探究地看向小灼。

    “无碍,我这些日子,做的最得心应手的事就是如何从妖兽口下逃脱。”

    萦乐望着小灼坚毅的眼神怔然。他想起小灼掉下漩涡时回头看他们的眼神,也是像此刻一般有着一往无前的无畏,坚定地令人心惊。

    “我同你去。”萦乐开口,“汉广先回去,接着棣华为白玉压制毒素发作。”

    汉广拒绝得干脆:“我跟你们一起!”

    萦乐出声解释:“妖兽靠五感辨认猎物,此行最好潜匿智取,人越少越好。你的气场过于强势,不跟着反而更好。”

    萦乐所说与小灼不谋而合。

    她本身也不打算轰轰烈烈打进雪域腹地,那种以命换命的杀法过于危险,她并不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顺利带回冰晶。况且此刻相柳不在,她也并非在历练。

    最好的办法就是藏匿自己的踪迹,悄悄取回冰晶。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

    她知道,萦乐说出来,便是有了对策。

    “我们要如何隐匿?”

    “大多数野兽靠声音和气味辨别同伴,妖兽同样有统一的声音标记,气味也大致相同,声音很难模仿,但气味可以。不过,一旦模仿了气味,便会更容易被野兽注意到。”

    萦乐顿了顿,接着说:“其实野兽还有一种常常会被忽略的能力,那就是直觉。一般情况下,野兽并不会过于频繁地动用五官去辨别敌我,他们更愿意用简单的直觉去判断周围的环境。”

    “你是说,要让妖兽在直觉上认为我们是无害的或无益的,从而不引起妖兽注意?”

    萦乐给小灼一个赞赏的眼神:“小灼,你越发聪明了。”

    小灼笑笑没说话。以往充当萦乐解话人的都是棣华。他们常常不谋而合,默契地为对方的话做注解。

    小灼本是迟钝的人,只是雪域里的厮杀,容不得片刻迟疑。

    “刺激雪兽的是血,准确来说,是可食用的标记。妖兽不会注意没有食用价值的猎物。”

    萦乐站到小灼面前,深处两指抵在小灼额前,小灼感觉到浑身经脉血液被一层薄膜包裹住,这层轻薄的膜仿佛一层禁制,阻隔了自己和身体一切的交流频率。

    小灼睁大眼睛看着萦乐,萦乐笑道:“感觉到了吗?”

    小灼点头,又摇头:“我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脉动,血液和五脏六腑仿佛自成一个体系,和皮肉形成外包围的两个完全分开的个体。”

    她惊讶:“这样雪域妖兽便察觉不到‘食物’的靠近了?”

    萦乐点头,又提醒道:“此举虽能避免妖兽的攻击,但同时也隔绝了自己和身体经脉的交流,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内,完全不能使用灵力。”

    小灼明白,最危险的不是没有灵力,而是成为捕食者的猎物。灵力只是防身而已,倘若没有危险,何须防身。

    小灼惊讶的是萦乐仅仅与妖兽面对面拼杀过一次,便能摸透妖兽的习性,准确找到最合适的防身方法。

    汉广知晓萦乐的计划,便没有强留的想法,只是将手上的流云锦手套取下来交给小灼。

    “拿着取冰晶用。”汉广深深看了二人一眼,才低声嘱咐道:“一路小心。”

    三人不消片刻便走出庇护地,汉广往南,小灼和萦乐往北。

    因为有灵力封住血脉气息,小灼和萦乐一路上非常平静。直到来到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峰脚下,小灼停下脚步。

    “再往里,就是雪域之主的领地。”小灼谨慎地拉着萦乐来到一处低矮的雪丘下,她问萦乐:“你有带合身的白色素袍吗?”

    萦乐一身金丝藏蓝锦袍,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很亮眼。

    萦乐很快明白小灼的意思,这才发现小灼的穿的是一件极朴素的白缎骑装,腰身紧束,干净利落。

    他犹豫一瞬,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件狐领披风。极其朴素低调的颜色,但任何人都看得出这件披风价值不菲。

    “待会可能需要打斗。”她知道萦乐有多珍惜这件披风。

    萦乐淡淡一笑:“无碍。”

    换了装束,两人继续往前。到了核心区域,两人都走得小心翼翼。

    眼前浮现一片迷雾,小灼指着那一块说:“迷雾以内,就是雪域之主的领域。”

    “那里有冰晶?”

    小灼点头。

    相柳曾跟她说过,“冰晶实则是极北之地冰川之源,冰晶若消失,极冰融化,整个极北之地也将荡然无存。雪域之主镇守极北之地数千年,实则是为了守护极北之地唯一的一条冰晶矿,它的领域正笼罩着整个冰晶矿。”

    萦乐惊讶:“世人都知道冰晶稀少,却不知道极北之地竟然有一整个冰晶矿。”

    “大概所有见过冰晶矿的人,都逃不出雪域之主的领地。”

    小灼失神地想:偏偏相柳知道冰晶矿。

    她初入迷雾时,什么也看不见,可见还未进入迷雾深处。

    那相柳呢?他是怎么从迷雾深处出来的?那面冰晶镜是他从冰晶矿上取来的吗?

    “小灼?”

    萦乐的声音把小灼拉回来,她慢了半拍才问:“你刚刚说什么?”

    萦乐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既然进了迷雾的人都出不来,那肯定还存在一个地方,是不用进迷雾就能拿到冰晶。”

    他顿了顿,问小灼:“你知道在哪里是吗?”

    两人虽说着话,但步伐并没有停。小灼没有进迷雾,却方向很明确地绕着迷雾边缘走。

    她笑了笑:“萦乐,你总能知道下一步是什么。”

    萦乐并没有答话,两人便沉默走着。

    这种场合下,沉默才是安全的。可是萦乐看着小灼冷静沉着的侧脸,却忍不住问出声:“你刚才在想谁?”

    萦乐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把问题限制得这么死,不是问在想什么,而是问在想谁。

    一种敏锐而又强烈的直觉,让他直接锁定了对象。

    “是相柳?”

    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了答案。小灼身边能进入雪域之主领地还全身而退的,除了相柳,别无他选。

    “嗯,是他告诉我的。”

    小灼本也没有隐瞒,只是顺着萦乐的猜测,确定自己的问题:“你应该知道相柳有多厉害了,你和棣华仍有打算吗?”

    棣华和萦乐并非知难而退的人,来之前小灼并不想打听他们的计划。但现在,小灼不想看到他们生死厮杀的那一幕。

    萦乐看着小灼,似真似假道:“如若还有打算呢?”

    小灼也认真看着他,笃定道:“你们不会赢。”

    “而且,我不会帮你们杀相柳,我会救他。”

    萦乐似笑非笑,反问道:“如果是相柳要杀我们呢?”

    小灼并不清楚萦乐这一番话的态度,她眼里的萦乐总是亦正亦邪、捉摸不透的,跟世人眼里端方自持的谦谦君子有很大的不同。

    很多时候,只有棣华能猜到他想要什么。

    但是她知道萦乐一向稳妥周全,不论他们谋划什么,只要她说出的是客观事实,他们肯定要重新斟酌。

    小灼思索了一会,承诺道:“他不会的,我跟相柳有一些交情,我保证不会让他伤害你们。”

    她忽而停下来,乖巧而专注地看着萦乐,像以往一样,眼里是期待。

    “而且,相柳是我的朋友,你们也不会伤害我的朋友是吗?”

    萦乐的眼眸变得幽深复杂,他笑了一声,温和地摸了摸小灼的头发:“当然,小灼在意的,我也会在意。”

    后来,小灼无比后悔此刻拿自己当作筹码,且放心地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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