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当宫芜收到消息赶到时,樊秋正在塔莉娅的怀里不安分的乱动着。

    “又喝酒了?”宫芜拧着眉头疾步走过去。

    “宫芜啊!”樊秋听见声音,转身像他伸出手,但腰还被塔莉娅环着,往前的动作一哏。

    “嗯?怎么了?”她又迷离的转头看向塔莉娅,额前的淡金色碎发被风吹起,使她的五官更加的清晰,心情看起来很不好,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我要回家喽,不要不开心。”她不是很理解,但还是下意识的安抚,伸手摸摸她的头,歪头笑着。

    塔莉娅松开环着她的腰,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问:“不能跟我走吗?”她的眸子水渌渌的,唇齿间呼出的气息带着酒香,但看着樊秋不解的幼稚模样,“哈啊……”她皱起眉难堪的闭上眼,“我知道了。”她把樊秋交到宫芜手里,“说到底我们都一样,我不会放弃的。”

    塔莉娅像宫芜示威,宫芜发出一声冷哼对她嘲讽的笑着,“或许你能分清她现在要去哪,在谁怀里,再去说‘我们都一样’这样的蠢话。”

    看着宫芜的背影,塔莉娅下意识摸向空空如也的口袋,“靠!”父亲不允许她在这乱来,如同愤怒的野兽,塔莉娅低喘着压制着愤怒。

    车上的宫芜也不算好受,他是可以向那些觊觎樊秋家伙发出警告,但他没资格去管制樊秋想去谁那,能庆幸的可能就是樊秋还没想找别人收拾烂摊子,但是那个塔莉娅…宫芜攥紧了方向盘,就算樊秋亲口承认了她没有把她当成秦默,但是她们的渊源不还是因为那吗?万一塔莉娅也像自己这样,那自己将毫无胜算。

    在秦默面前,宫芜抱有复杂的情感,起初他很不屑,对于一个悲惨的女人因为爱而愚蠢的跟自己合作,结局显而易见,怀疑会让她们平滑的感情渐渐充满裂缝,到时候自己的爱就可以趁虚而入,抚平樊秋的一切。

    可死亡,对于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们还太遥远,所以当它近在咫尺,不安瞬间被无限放大,也正是那让宫芜开始正视这个女人,她的悲惨带给她的还有着无穷的欲望和勇气。

    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通话的戛然而止,“嘟……嘟……”那时刮脸的风里满是秦默对樊秋那一点儿也不比自己少的爱,他听到了樊秋的嘶吼与无助的哭泣,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跟秦默在樊秋心里的参差。

    比起一味的埋怨自己,宫芜停车在路边,看向后座上昏昏欲睡的樊秋,我更希望你来埋怨我。

    不知道算不算秦默失约的代价,自己跟樊秋的纠缠到了一个结局清楚明了的暧昧层面,其实在秦默死后,宫芜预想过很多结局,甚至是说如果樊秋想要杀了自己,自己该怎么阻止她在自己死后那不确定性的自杀。

    可秦默的死,让她彻底的看不见自己了,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把一切怪罪在了自己身上。那段时间,每天,就算自己拼尽全力也还是没能改变那令人寒栗的漠视感,她过得很不好。

    万幸,是对于爱的共鸣吧,至少在离开之前,她还是看向了自己,但那似乎加重了病情,是想起秦默了吗?宫芜也时常想。

    所以当她离开,那六年,他从未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只是偶尔会打听和远远的观望,那份爱,越来越明亮,仿佛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的照满了宫芜的心。

    就当他的爱准备一直这样浅尝辄止的时候,樊秋回来了,她自己回到了他们最熟悉的回忆里,那一直困束她的囚笼。

    “真好。”宫芜靠在方向盘上继续看着她,对于酒吧的见面,宫芜承认自己的行为鲁莽的有些不计后果了,但是离得那么近,那时候的身体已经不属于理智而是激烈跳动的心脏了。

    当樊秋醉醺醺的找来,当他们吵架,每一次,宫芜都无比的恐惧,可樊秋总能直面那些窘态,她不会一声不吭的离开自己,这个好消息让宫芜的眼眶酸涩。

    他按下车窗,让微凉的夜风抚平那躁动的心,路旁的尘渍也涌入进来,樊秋哼唧着睁眼,“不要坐车。”她迷糊的揉着眼,伸手去摸索车门。

    宫芜急忙上锁,“一会儿就到了。”他关上窗户又打开换气,“忍忍,我开快一点。”

    “不要。”樊秋有气无力的抓挠着车门,声音有些哽咽。

    宫芜一言不发,最后还是下车给她打开车门。

    “好凉快,好舒服啊!”樊秋张开双臂在街上走,那是一处大桥上,下面的河流最终会流向不远处的大海。

    这的人很少,车也很少,靠近水源,风里是一股子清冽的味道,樊秋晃晃悠悠的走着,宫芜保持着距离慢慢跟着。

    桥上的两盏路灯间隔很远,两处幽幽的灯光中央产生一片无法照亮的黑暗。每当看到樊秋从光亮走进黑暗,宫芜就会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当她从黑暗中再走出来,宫芜刚好走进黑暗,继续缓慢的、安静的注视着她。

    直到又是两盏路灯的间隙,一片能勉强看清侧脸的黑暗,樊秋停滞在那里,看着在黑暗中依旧波光粼粼的水面,她说:“我想吃冰淇淋。”

    这儿到并不算偏远,只是宫芜看着樊秋没有挪动的意思,不放心留她自己在这。

    “你开车去买,我乖乖的,等你买回来,我们就开车回家。”夜风吹去了她脸上的酡红,就像是没有喝醉时戏弄自己那样,樊秋乖巧的笑着。

    “好,我很快回来。”宫芜攥紧拳头,往车那边跑去。

    等宫芜急匆匆的赶回来,樊秋果然没了踪影,水面依旧祥和平静,宫芜大声喊,“樊秋!”

    “我在这。”在他的对面,没有路灯的地方传出声音,宫芜急忙走过去,发现她正拿着两个冰淇淋站在那,“你吃吗?”她询问。

    “不吃。”宫芜的声音哽咽,微微颤抖,刚刚的一瞬间,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好。”樊秋晃荡的朝他走过去,他下意识的微微张开手臂,樊秋一头扎进了他的胸膛,“我好想秦默啊。”

    宫芜僵硬的停顿了一下,接着搂住轻拍她的肩,“嗯。”

    “你是傻子吗?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爱我。”樊秋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说,“我啊,跟你挺像的,秦默应该跟你说过吧。”

    “嗯。”宫芜回答。

    “固执的去爱一个人真的很糟糕,所以我逃走了,原本是抱着放下的想法四处乱逛 ,但是根本没那么容易。”

    回忆的模糊在酒精的作用下渐渐清晰,“第一次遇见塔莉娅的时候,我喝多了,你也发现了,她跟秦默长得很像。”冰淇淋渐渐融化,奶油的汁液流到了樊秋的手上,凉的她一激灵,“虽然我说我从来没把她当成秦默,但真的很像啊。”她仰头看像漆黑的天空,话语像是叹息一样飞了出去。

    “是啊,所以我觉得自己毫无胜算。”宫芜拿起她的手,轻轻舔舐掉融化的冰淇淋的汁液,“扔了吧,都化了。”

    “好。”樊秋轻轻推开他,走到河边,用力一掷,噗通,冰淇淋掉进了海里,“早知道这样,刚刚就不买了。”樊秋盯着水面低语,但叹息的语气却也像在说自己。

    “回家吧,车里还有冰淇淋,在恒温包里,好好的。”

    樊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啊,有恒温包。”她站在车前迷茫的喃语。

    宫芜上前摸了摸她的头,“但恒温包不是哪个便利店都有,需要的除了能询问的勇气,还有店家的配合。”宫芜亲亲了她的头,“没有什么令人后悔的错是单方面的。”

    樊秋似懂非懂,没什么反应,“我困了,过会别叫我。”

    “好。”宫芜绅士的给她打开车门。

    当暗色的车也进出于黑暗与光亮的交界处,挡风玻璃下,宫芜的眸子被照的有些深沉了,对于爱,六年了,他毫无长进,像是走进了自己亲手设计的巨型迷宫,每一处都像出口,每一处都不是出口。

    “秦默……”樊秋的梦呓也让宫芜再次清楚的认识到,是自己,把秦默这个名字在她身上变得刻骨铭心。

    “樊秋,我爱你,跟我交往吧。”宫芜特地定制了正式的西装,买了花和戒指,堵在了樊秋面前。

    “不是我认识你吗?这是干嘛呀?”樊秋表情复杂,语气并不算和善,“说句实话,就算是打扮的人模狗样,我还是不喜欢你这款的混混。”

    她的嫌弃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宫芜面前,让他羞红了脸,这几年自己确实太放纵了,气质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回来的,“你可以看着,我会改变的,你不用现在回复,到时候你再决定。”宫芜留下礼物落荒而逃。

    “神经病吧。”因为戒指一看就价格不菲,樊秋还是没舍得丢。

    「喂,陈霄,你认不认识一个栗色毛寸,眼睛颜色淡淡的,额头上有道疤,特高特壮,一副混混样的人啊?」陈霄,校园八卦收录机,樊秋打算借他手还回去来着。

    「宫芜啊,你不认识,虽然确实混,但也是宫盛集团的小少爷啊,想攀高枝的人可多了,怎么了,你也想攀龙?我怎么记得你喜欢秦默呢。」

    樊秋想着告诉他也是麻烦,烦躁的啧了一声,「不认识,攀你妹,我捡到他东西了,你知道他就你给他送回去吧,别多嘴,事成请你吃饭。」

    「得嘞!」反正他也就调侃两句,樊秋对秦默的心思不要太明了,他还等着看戏呢。

    那时候樊秋就有在想,自己要是表白,秦默会不会看着自己也是这样一个傻帽呢?

    “嗯,我也喜欢你。”秦默比想象中平静,回答也比想象中干脆,樊秋也比自己想象中更紧张和滑稽。

    “真真真的吗!”她激动到结巴,“太好了!”害羞的身体通红发烫,樊秋就那么大喊着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她,“我喜欢你。”

    秦默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聋了,微笑着微微的侧头,伸手抚摸上扑在自己身上的人的头发,“我也喜欢你。”

    “靠!”真的不能再喝了,樊秋烦躁的捂着脑袋,胃里也有点刺痛,梦里的一切模糊的令人有些不安的恶心,回来真的是对的吗?她已经很久不梦见那时候了,久到她都记不清那时的谁,又是什么表情了。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