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

    “叩叩叩——”陆伊薇叩击着陆见阳紧闭的书房门,轻唤一声。“父亲!”

    屋内一片寂静。

    是不在吗?陆伊薇心想。

    正当她要转身抬步离开时,便见书房门在“吱呀”一声后,缓缓打开。开门的人是陆鸣。

    “陆管事。”陆伊薇低声招呼一句。

    陆鸣朝她点头示意,侧过身让出位置给陆伊薇进去。他退出去时,顺手带上了门,屋里只剩下两人。

    “何事?”陆见阳正坐于书桌后,一只手摁着眉心问道。

    “我有东西要给父亲瞧瞧。”陆伊薇边朝他的方向走去,边说道。

    顶着陆见阳探究的目光,她将手里的布包打开,展露在陆见阳面前。里面说一只雕刻一半的小鸟木雕,已经初见其形。只是雕刻的手法很拙劣,像是出自一个新手,每一刀都下得很犹豫,所以坑洼。

    见陆见阳望着那个展开的布包十分不解,陆伊薇乖巧地笑道:“父亲觉得这木雕如何?”

    “很普通,刀工生疏,下刀犹豫不决。”陆见阳评价道。

    “女儿觉得,它很特别。”陆伊薇说道。

    陆伊薇的话让陆见阳更为不解,他又问道:“如何说起?”

    “因为这正是父亲当日递进马车里的东西。我阿爹知道,只要看到这木雕,我便会信任那出这木雕和他手书之人。这布包不正是李叔给您的吗?”陆伊薇说道。

    闻言,陆见阳望着那褐色布包里的木雕怔愣片刻。当日他到晋州城中为时已晚,他并没有来得及救下故友蒋应川。当他的手下来回禀说,在城中发现疑似蒋家仆人的身影,他便急忙寻去,想问个究竟。追到城郊才见到那位蒋家仆人。他认得此人,是时常跟在蒋应川身边的老仆李季。

    当时天色已晚,李季交给他一个布包,里面的东西他并未打开细瞧。李季将蒋应川临终托孤之事交与他,匆匆留下几句便离开了。

    他只知道,李季曾提及,只要这个布包他亲手交给蒋应川之女,那遗孤便会听话,跟他离开。

    见陆见阳沉默不答,但目光一直盯着桌上的木雕。陆伊薇不疾不徐地道出木雕的背后故事。这个木雕是蒋窈阿娘还在时,她跟着蒋应川学木雕,亲手为她阿娘雕刻的。那时候她年纪也小,下刀总是不顺畅,所以木雕上面磕磕巴巴的。直到她阿娘离世,这个木雕都未雕刻完成。

    “女儿知道,父亲在怀疑女儿。您找魏氏来与女儿提及望蛟楼杜三娘之事,是为了试探女儿吧?世人皆知杜三娘退隐避世,却不知杜三娘三年前就已病逝。女儿知晓,因为杜三娘就是我阿娘,杜之悦。”陆伊薇直接开诚布公地说道。

    她说着,顿了顿。避免自己因提及过往,声音变得有些哽咽,陆伊薇继续道:“自那日您将我带进京都,我与您的关系就已是父女而非敌对。您怕我有自己的主意,难以掌控。今日,我想很明确的告诉您,我需要您收留我,让我有能力去为您扳倒您的对手,同时达到我的目的。我们不是上下级关系,是合作共赢,各取所需。”

    “哦?”陆见阳闻言,来了兴致,挑眉问道,“本侯需要什么?能让你个小丫头片子来谈条件?”

    “江山?”陆伊薇丝毫不惧。

    以陆伊薇上一世对陆见阳的了解,他养精蓄锐并非是在追逐权力。陆见阳选择娶江氏不过是因为江氏的家世,虽是经商世家,地位不高,但在淮阳一代却极为富有,他们给江氏的陪嫁也很是丰厚。况且,这些年他养着这么多暗卫死士,还有眼线,不可能只是无聊逗乐的。若是陆见阳真的被权力诱惑,那在陆伊薇入宫没两年,他便重掌兵权,但为什么一直等到庆临二十二年才起兵谋反?这一直是陆伊薇想不明白的。

    “小儿之言。”陆见阳并未否认,也没有怪罪她的胆大妄言。

    陆伊薇忽而一笑,状似天真地道:“那,是美人?”

    不料,陆见阳闻言却面有怒意,语气也跟着冷了许多,“在你看来,本侯是那种色令智昏的人吗?”

    “不,女儿只是觉得。父亲有着不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情怀,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依然宠爱娇美的崔姨娘,并且除了她之外,再未纳入新人。”陆伊薇笑道。

    陆见阳不予回应,只是直直地打量着她。

    忽然,他低头笑笑。嘲笑自己真是如临深谷,谨小慎微。这样的黄毛丫头自己居然会小心至此?不过是个随意拿捏的小家伙儿,心思看似难测,不过是刻意伪装,不一会儿便都暴露在对手面前,直白干脆。

    不过,她的话似乎说进了陆见阳的心里。

    “女儿需要的不多,只是希望父亲明白。只要您护女儿直至羽翼丰满,女儿便不会做出有害您和陆家之事。”陆伊薇见陆见阳打量自己,挺直身板,声音清脆。

    “嗯,魏氏那边本侯会交代的,你先回去吧。”陆见阳最后应道。

    从陆见阳书房离开后,陆伊薇不觉踱步去了侯府花园。她手里拿着那个布包,在亭子里坐下。

    现已入冬,陆伊薇厚实的衣裙,都挡不住亭子里的石凳传来的冰凉。冷风吹得她小脸通红,可她却丝毫不在意,只顾望着那褐色的布包出神。就连陆壑出现在身后,也不曾察觉。

    陆壑下学回到侯府,经过花园时,隔着老远便瞧见陆伊薇坐在凉亭的身影,他的脚步因此不由往她的方向移动。

    走近了些,才发现她正一个人坐在凉亭石凳上,望着手里的东西出神。

    陆壑不想惊吓到她,所以安静地站在她身后良久。直到他瞧见眼前的人儿,肩膀微微颤动,有低啜声传出,陆壑才忍不住上前关心。

    “小妹。”陆壑轻唤出声。他走到陆伊薇跟前,慢慢蹲下身子,又从自己衣袍里取出随身带着的方帕,给陆伊薇擦拭眼泪。

    “怎么哭了?”陆壑不明缘由,轻声问道。

    陆伊薇闻声,抬起头来,瞧见是陆壑时,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扯过陆壑手里的帕子,自己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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