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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下嫁于蜀公子如何?

    春夏之交的成京。

    仲春的晨风藏着浓绿,吹面不寒不热,将客栈对面茶肆的幡子勾起又放下,周而复始却乐此不疲。

    茶肆二楼早便被订下了,却只来了主仆二人,一大早便坐在窗边,一壶一壶地唤酒。

    掌柜的端上第十坛酒时,正见那仆从侍立一旁,将上好的陈酿用来洗帕子。

    他身着灰黑衣袍,襟袖皆利落捆好,满目无奈地望着自己主子。

    “公子,您的剑够亮了,不必再擦了。”

    “长默,拿来。”

    拭剑之人抬眸,却是朝掌柜的看来,目光戒备森冷,一如他手中冷光闪烁的朔月。

    掌柜讪讪放下酒坛,蹑步下了二楼。

    有些惊讶于公子的坏心情,长默赶忙将帕子推过去,随即继续盯着客栈门口,心中暗自揣测。

    今日公子一反常态地出了宫,大清早便来此盯梢,还取了久未出鞘的朔月,难道是要亲自动手?

    不对,近来朝事安平,没感觉哪位大臣得罪了公子啊?

    他偷瞥了一眼喜怒无形的宋蕴晖,仍旧摸不着头脑,再转回视线,忽见客栈之中走出一男一女。

    “公子,那可是您在等的人?”

    散着酒气的帕子停住,宋蕴晖抬眸扫过那对男女,忽地收剑入鞘,站起身来。

    许是动得急了,他轻咳两声。

    熟稔地横袖唇边,待喉间苦涩平缓,宋蕴晖忍不住垂睫看去。

    月白色的衣袖洁净如新,并无一丝血迹。

    杨絮借风落至他眼前,茶肆之外绿荫浓盛。恍惚间那二人已走出几丈,宋蕴晖压下复杂的心绪,迈步跟了上去。

    随着宋蕴晖走过两条街,长默挠头看看主子,灵光一闪:“他们似在往成竹街去。既是从高升客栈出来,想必那公子也是春闱举子。”

    然而宋蕴晖只是默然攥着长剑,并不相答。

    长默忽地想到什么,心中一惊。

    主子该不会要杀了这两人吧?

    他上下打量了几番那公子,觉其五官清秀、骨相周正,虽远不如他主子,却也是清贵典雅、自蕴风流。

    只是那公子身量偏瘦,不似练家子,若主子真动手,怕是撑不过三招……

    离成竹街还有半里,人流便已熙攘了起来。

    秋银挽着蜀夔,一路低声闹着,倒也让蜀夔原本萧瑟的心情好了不少。

    归来已过了三日,她仍未敢相信。

    明明她已毒发身亡,为何再睁眼,便回到了七年之前?

    是上天听到了她的不甘,所以给了她重来的机缘吗?

    她的目光越过重重人群,落至虚无之中,秋银却像一只兔子般在她身旁蹭来蹭去。

    “姑……公子,真的是探花吗?公子真不是在哄秋银?”

    许是心神不宁,自出客栈起,蜀夔便总觉得有人盯着,直到人多起来,这种感觉方才消失。

    她回头环顾,顺带理了理秋银的钗髻:“一路上都说几回了,到榜前不就见分晓了?”

    崇拜瞬间点亮秋银双颊:“哇,那公子中了探花,是不是就能当大官?”

    大官?

    蜀夔心中暗哂。

    上世她官场沉浮七年,历经通政使,再位至一部尚书,甚而窥见国本之秘,还不够大么?

    如果可以,她反倒希望此生不再是探花了。

    若不遂愿,她便混一辈子俸禄,绝不再掺和进皇家之事。

    “笨秋银,探花也得先从编修入仕呀。如今,我只愿官愈小愈好,能当一辈子的翰林院编修最佳。”

    身后拥挤人潮的碎碎私语中,似传来一声嗤笑。

    蜀夔回头,仍是寻不到蛛丝马迹。

    身旁秋银倒是急了起来:“公子又在胡乱说话了!依秋银看呀,公子长得如此周正,又是探花,过会唱榜若是被认出来,怕是要遭姑娘们抢呢!”

    “秋银,你真是胆子大了,敢编排你家公子……”

    谈笑间二人已至成竹街口,五月六日放榜日,人头攒动,自金榜之下摩肩接踵,挤满了一整条街。

    去岁国朝动荡,幼君初立,国本未稳,且旧律繁琐,因此特开新制。今岁后,殿试免去传胪之礼,改为五月六日于成竹街广放金榜,再各下任诏,琼林宴后履职。

    今日新制初试,成京几乎万人空巷。

    巳时的初日明媚,闷热的空气将人群蒸出一层汗气来。金榜自后向前层层揭开,人潮的呼喊喝彩亦渐渐迭起。

    晴朗白日下,上世惊心动魄的那几日不住地浮现出来,像一个缠绕纷杂的线团,一端在她手上,另一端不知在谁手中。

    “探花,淮安举子蜀夔!”

    唱名高响,蜀夔眼疾手快捂上秋银的嘴,环顾一眼见未引来注意,心下稍安。

    状元榜眼未变,金榜之下的马车未变,一切如昨,仿佛那些旧事皆为幻梦。

    念毕,便到了每年最热闹时分。

    人群率先骚动起来:“想不到今年郭少保也来捉婿了!他可是太后眼中的红人,不知看中哪家举子,着实令人歆羡!”

    “羡慕啥呀,郭家女儿二九仍未婚嫁,当爹的能不来嘛!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隐秘,才来诓骗外乡的举子……”

    蜀夔颇为好笑地侧目看去,见说话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心中努力回忆了一番。

    七年前郭府榜下捉了谁来着?

    不太记得了……

    她的手还捂在秋银面上,秋银支支吾吾叫着,不断揪着她的衣袖,她这才回过头来。

    幸灾乐祸的表情僵在脸上。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蜀公子,您是自己上车,还是小的请您去?”

    被几十名家丁簇拥进马车后,蜀夔整个人都是懵的。

    高中前,她只是个出身平平的举子,适才秋银也并未发出声音,她们站这么远,为何会被认出来?

    况且郭府素来肆意妄为,为何捉她一个探花郎,难道还有人敢与他们抢状元榜眼不成?

    情势忽地急转直下,不知为何,不止郭府认出了她,满大街的人都知道她了。

    “听说郭府的马车里,坐的是今年探花,看来这位公子要平步青云了!”

    “能被郭府看上的,起码也是一表人才!没来得及看清容貌,太可惜了!”

    车外传来一浪又一浪的起哄和调笑,伴着秋银远去的微弱呼唤。

    蜀夔向后一瘫,棕脸红透,压根不敢撩开车帘,只怕毁了自己一世英名。

    她紧攥着衣袍一角,深呼吸令自己镇定下来。

    郭少保中年得女,素来对郭萦铃娇惯宠溺,只要她装成嚣张跋扈的纨绔,令郭少保觉她难堪重用,他自不会为了前程未定的新科探花委屈女儿终身。

    心中有了打算,蜀夔心神渐平。

    然而她颊边红晕未退,只觉热极,又听得马车外鼎沸的人声渐远,想是已离了成竹街,便轻轻撩开车帘一角。

    郭府家丁果在马车外围了几圈,生怕她路上跳车逃跑。

    五月午前的热浪扑面而来,车中更热了。

    蜀夔无奈得紧,正要放下车帘,马车恰好转过街角。

    醉仙肆二楼窗边,一个翩然人影猝不及防撞入她眼。

    月牙白长袍低调华贵,衬出那公子超脱的气质。

    马车摇晃,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觉察他的目光,像越过四季的风,变幻莫测,却实实在在地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他清浅眉眼中泛起的波澜不过一瞬。

    幕帘忽地放下,遮住了那窗牗,亦遮住了公子。

    蜀夔怔忡放下车帘。

    那双眼,她是在哪见过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没头没脑地思索许久,直到马车行至郭府门前,车帘被猛地掀开。

    似夏夜蛰伏许久的蛾子见了光,郭府家丁黑压压一片涌上来,惹得蜀夔脑门突突地跳着疼。

    她松了松衣领,嫌恶地甩开郭府家丁的手,吹着口哨由侧门步入郭府中去。

    穿过极尽奢华的垂花门与抄手游廊,正厅主座上,正坐着郭少保与他的独女郭萦铃。

    甫一进门,郭萦铃双目便不断在她身上打转,看得蜀夔颇不自在。

    于是她头一歪,佯作不经意间瞥到郭萦铃,顿时双眼发亮!

    恍若见着世间罕有的奇珍,蜀夔一瞬不瞬地盯着郭萦铃,视线大胆地停在她的曲线之上,直至郭萦玲面色酡红、垂睫羞赧。

    见状,郭少保咳得惊天动地,半晌方止,“这位可是今科探花蜀公子?”

    蜀夔大喇喇点头,也懒得行礼,径直坐了郭萦铃身侧位置。

    一旁郭少保捋着胡须的手微微攥紧。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当着他面竟如此放肆!

    真不知孙太后看中这小子何处,要委他如此重任!

    对其间怒意置若罔闻,蜀夔专心凝望郭萦玲:“这位,便是萦铃姑娘吧!”

    她几缕青丝垂至桌案,蜀夔更是大胆,边调笑着,手竟直直伸去——

    “蜀公子!”

    郭少保骤然站起,慌乱间捧了杯茶便按在案上。

    狠狠咳了几声,他方才将剁手剜眼的念头压下,语调放柔些许。

    “本官膝下无子,惟有掌上明珠铃儿,”郭少保顿了顿,几乎咬牙切齿,“自幼悉心教诲,容貌亦是沉鱼落雁,今日下嫁于蜀公子,如何?”

    郭萦铃悄然抬眼,正撞上蜀夔视线,却未曾觉出半分轻浮贪色,与她平日受到的凝视全然不同。

    她轻愣,原本涌到唇边的反驳一瞬消散。

    未料到郭少保这般能忍,蜀夔抬眸,疑惑望向郭少保,决定抛出杀手锏。

    “萦铃姑娘貌若天仙,若能娶回家,在下定再不去那秦楼楚馆,只一心照料萦铃妹子!”

    闻言,郭家父女皆是一滞。

    郭萦铃红着脸,不动声色望向蜀夔襟袖,眼珠子滴溜一转。

    竟是如此……

    郭少保面上再挂不住:“蜀夔!你自入府便行为不端,又对铃儿心怀不轨,若你今日不签下婚书与休书,休想活着走出府门,日后损铃儿清誉!”

    蜀夔语塞。

    她孟浪至此,又出言相讽,郭少保竟还未喊人将她打出去,反而如此不依不饶,到底意欲何为?

    看来此招无用,今日郭少保是铁了心了。

    念起上世那桩大骇天下的皇城秘辛,蜀夔缓缓将目光收回,原本强装的迷离孟浪亦尽数敛去。

    且不说她是女扮男装,娶个姑娘在身边有多麻烦,眼前这人可与孙太后母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生,她最不愿的,便是再度被牵扯进去!

    再抬眼,蜀夔眸中已是一派清明沉稳,她悠然直视着郭少保。

    “郭大人,如今可是光天化日之下。”

    一霎间,眼前的纨绔似全然变了个人,郭少保隐隐觉出脊背发凉。

    他强笑一声抬起手,“不知死活的小子,你以为本官不敢?”

    数十家丁忽地围上来,个个手持竹棍,将郭萦铃惊得站起,“爹爹……”

    蜀夔轻笑一声,起身一步步走近主座上的郭少保,几乎靠至他耳边。

    厅内落针可闻。

    “您当然敢,”她嗓音逐渐低沉,听起来竟有些怪异阴森,“不知您城西庄子里,埋着的那些粼粼白骨,走出郭府时是死是活?”

    郭少保如遭雷击般僵住,半举的手似暴毙的鱼,哐当一声砸在案上。

    见他无话反驳,蜀夔后退两步,爽朗笑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郭大人,后会有期!”

    装模作样行了一揖,蜀夔转身离了主厅,目光冷冷掠过金玉其外的郭府。

    无论多少假山清池、繁花簇锦,皆掩不住背后的血污败絮!

    人不犯她,她确不犯人。只是郭少保累年所为,早已犯尽了众怒。

    上世她查了四年,虽未查尽他把柄,今日送出去一处,也还剩不少。

    之前还未将郭少保绳之以法,便陷入那场宫变中身死,蜀夔仍觉可惜。如今既然他主动招惹,便怪不得她了。

    满厅家丁持棍站着,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原地面面相觑。

    惟余下隐有察觉的郭萦铃,茫然取下面纱,遥望着逐渐消失的背影。

    自郭府出来,已至午后,腹中空空的蜀夔沿原路寻了一遍,也没寻着秋银,只好先回客栈觅食。

    远远便闻得客栈人声鼎沸,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

    算算时间,想是首批任诏已至。

    青天白日下,蜀夔忽地生出半分近乡情怯之感来。

    上世惊心动魄的那几日不住地浮现在眼前,像一个缠绕纷杂的线团,一端在她手上,另一端不知在谁手中。

    她深吸口气,举步踏入客栈大门。

    和郭少保这种老狐狸打交道可太累了。

    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蜀夔正欲上楼,抬头竟见秋银趴在围栏上,兴奋地朝她挤眉弄眼。

    真是,都已告知她是翰林院编修了,怎么还……

    正中间站着一人须发皆白,闻声回过头来,眼前一亮。

    蜀夔步伐忽顿。

    来此宣旨的,竟是御前公公傅中!

    翰林院编修乃七品官职,派个侍讲或郎中授职即可。若非三品以上的官职,怎会劳动傅公公?

    且高升客栈只住京外举子,状元榜眼皆出自成京世家,此时客栈内功名最高的,只有她了……

    心知不妙,蜀夔僵硬地转过身去,想起一反常态、强行嫁女的郭少保,一霎间恍然大悟。

    原来他早便知道了!

    “淮安蜀氏蜀夔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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