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三大诸侯不朝后,修建鹿台、摘星阁等建筑的重担全落到了北崇以及部分不敢反叛的中小诸侯身上,他们不敢得罪强大的殷商,为了满足和讨好殷寿的个人欲望,有的小国国君自己都吃不饱饭了。

    北崇易帜后,形势再度发生巨变。那些饱受殷商压迫的小诸侯一见情况不对,纷纷倒戈,联军一路攻城克池,所至之处,诸侯无不望风而降,姬发等人一路兵不血刃的杀到了朝歌城外七十里。

    城外为郊,郊外为野,朝歌城南七十里的牧邑,联军与殷寿大军相遇,即将展开一场生死决战。

    大帐中,哪吒和一岁半的姬诵大眼瞪小眼,正坐在地上啃果子磨牙的姬诵对哪吒脖子上的金项圈很感兴趣,将果子抛之脑后,小手嗖的一下伸出去,一把攥在手里,哪吒吓了一大跳,又不敢挣扎,只能大喊道:“师叔师叔!他抓我项圈!”

    杨戬赶了过来,伸出手将姬诵从地上抱了起来,姬诵睁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杨戬,杨戬想哄着姬诵,松开哪吒的金项圈,谁料刚一靠近,姬诵另一只手飞速弹出,扯住了他脑后垂下的头发。杨戬也不得不喊道:“师叔!”

    姜子牙笑呵呵的凑了过来,姬诵一看到姜子牙,立刻咧开嘴笑了,松了哪吒的金项圈和杨戬的头发,两只手抓住了姜子牙的胡子,姜子牙被扯住胡子,不得已伸长了脖子,“哎哎哎!我的乖乖,你轻一点。”

    “这是谁的孩子啊?”哪吒捂着自己的金项圈,显然他被姬诵的手速吓到了,“这么皮,比我都皮。”

    杨戬单手抱着姬诵,捏了个法诀,变出一朵小云,绕着姬诵飞,姬诵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会飞的小云身上,姜子牙这才趁机将胡子从姬诵手里抢了出来。

    他理了理凌乱的白胡子,对哪吒道:“这是我的外孙,姬诵。”

    “外孙?”哪吒‘哇’了一声,双眼放光,“师叔你的外孙,那他是不是应该叫我师叔!我也当叔叔了!”

    还是杨戬意识到问题所在,“师叔你什么时候多的女儿?”

    姜子牙嘿嘿一笑,“这是个秘密。”

    “师叔你的女儿在哪儿啊?”哪吒问姜子牙道,说着他摸了摸姬诵的小手,“小侄儿,你娘呢?你爹呢?”

    姬诵一听到爹和娘,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小脸瞬间就垮下来了,一双眼睛泪汪汪,姜子牙一见,赶紧哄,但还是迟了,姬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将身子往外倾,他要找他爹娘。

    “师叔他怎么哭了!”哪吒指着姬诵,大嗓门喊道。

    杨戬看了一眼哪吒,“你把他逗哭了。”

    “我?”哪吒指着自己,一脸疑惑,“师兄,我没欺负他啊。”

    姬诵又哭又闹,姜子牙不得已带着他去找朝光和姬发。

    帐篷外,朝光正在生产,姬发焦急的原地踱步,姜文焕坐在木墩上,言辞训诫面前站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半大少年,殷郊抱胸靠在辕柱上,抬头看天,鄂旻和姜文烨蹲在帐外开阔地带,心不在焉的玩着石子游戏,时不时看向帐内,在等里面的情况。

    姬诵看到了父亲,立刻伸出手要他抱,姬发接过哭闹不止的儿子,大掌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搂在怀里轻声安慰,“诵儿乖,不哭了。”感受到父亲怀抱的温暖,姬诵渐渐止住了哭声。

    姜子牙问姬发道:“里面怎么样了?还没生吗?”

    姬发面露忧虑之色,“巫医说是双生,可能时间会长一点。”

    殷郊看到姬诵,朝姬发走了过来,伸出手想抱抱姬诵,姬诵看了看殷郊,抱紧了姬发的脖子。殷郊笑着摸了摸姬诵的小脑袋,“臭小子,我是你亚父啊。”

    姬诵的大眼睛盯着殷郊,忽然开口道:“亚父。”

    殷郊一愣,就连姬发也震惊了,这是姬诵第一次说话,殷郊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喜悦之色,他摸着姬诵的头道:“好孩子!好孩子!”

    帐内忽然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声,没过多久,传来了第二声,两道婴儿哭泣的声音交织。姬发眼里一亮,将姬诵抛到殷郊怀里,三步并两步冲了进去,姬诵也开始哭。

    姬发掠过抱着孩子的子娍和傅姆,走到榻边,握住朝光的手。里面的两个孩子在哭,外面的孩子也在哭,姬发一个也顾不上了,他更在乎朝光,她才是一切的原点,没有她,什么也没有。

    “我们有一个女儿了。”朝光脸上露出属于母亲慈爱的光芒,子娍和傅姆将孩子抱了过来,两个孩子,一大一小,先出来的那个是个女儿,要比后出来的那个孩子要健壮。

    “还有另一个儿子。”朝光逐一向姬发介绍了他们的新孩子,“姐姐和弟弟,给他们取个名字吧,姬发。”

    姬发看着襁褓中小小的婴儿,身上忧郁的气质比见姬诵时更浓重,他俯下身子,将头轻轻放在了朝光怀中,一如当年离开十绝阵返回西岐时。他是强大的战士,亦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刀戈的对面,又是什么?离朝歌越近,姬发离自己过去的八年越近,一颗颗赤子的心在这座城邑破裂,现在看来愚蠢的一切,却是他们全部的过去,他们挥刀向敌人,锋刃也砍在自己身上。在离开朝歌的时候,姬发与过去彻底告别。

    朝光抚摸着姬发头上柔软的发丝,像对待姬诵那般,温柔沉静,人和人有联系,但也始终是他们自己。朝光很清楚,姬发是个很坚韧的人,他会自己想明白所有的道理,她必须尊重姬发,就像姬发尊重她,耐心的等着她想明白,重新振作起来一样。

    姬发决定为了死去的父亲和哥哥的仇恨而战,为了天下所有像自己一样,在殷寿残暴面前受伤的弱小者而战,他要成为大英雄,却不再是殷寿那样的大英雄,他,要走自己的路。

    真正的强大者,不在于躯体有多强大,武士埋骨沙场,小虫啃噬其躯,而在他的心,究竟能装下多少东西,其躯虽陨,其志万古不化。每一条生命,都值得尊重,即使微贱如草芥,百民也有自己的尊严,天命,或许有,但比天命更值得敬畏的,是人。

    殷商天上诸帝们享受的牺牲玉帛,是微贱的百工所造,是不入流的猎人擒获,是草芥般的农夫种植,他们凭什么理所应当的享受一切,却只将福祉只赐给自己的子孙?天不杀残暴的殷寿,他来杀!

    “欢虞,我只希望他们能够健康的成长,一生一世,活在欢虞之中。”姬发缓缓抬起头,看向朝光,征询她的意见,朝光想了想,“姬欢,姬虞,是很好的名字。”

    清明当日,姬发、姜文焕、崇应彪、鄂旻奉殷郊为天下共主,正式誓师与殷寿开战,朝光刚生产不久,不能披甲上阵,她率一部分士卒留守大营,护好诸侯家眷,避免殷寿军队偷袭。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全是披甲执剑的战士,他们目光坚毅,只等着即将到来复仇之战。长风过,吹起一片肃杀的悲凉之意。铁甲金戈,是冰凉的,但战士的身躯与鲜血,是滚烫的,战争,摧毁一切。

    朝光抱着姬诵,目送姬发等人离去。姬发将当日父亲送给他的玉环,戴在朝光身上,叮嘱她道:“如果我回不来了,西岐就交给你了。诵儿是世子,但他太小了。”

    “我相信你会赢的。”朝光放下姬诵,倔强的摘下身上玉环,重新戴在了姬发身上,“你会赢的,姬发,相信我。”

    姬发伸手,揽住朝光的后脑,将额头贴上了她的额头,闭上眼睛,“我相信你,我会回来的,朝光,为了你为了孩子,我一定会回来的。”说完,姬发毅然松开手,转身上马。

    殷郊看向还在絮絮叨叨交代鄂旻和姜文烨的姜文焕,和看着一堆老婆孩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的崇应彪,姜文焕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长大了,要照顾好家人知道吗!”崇应彪想了想,指着最大的那个孩子道:“他是世子了。”

    两人翻身上马,殷郊振臂,“出征!”

    风吹起朝光的衣袂,她站在原野上,目送联军开拔,黑色的人群流水般缓慢流淌,如战士倒地时,蜿蜒流开的血路。建立起一个家庭,看着一个孩子长大,需要二十年,但摧毁这一切,只要一瞬。

    而且,朝光很清楚,这不是最后一战,建立一个新世界,要完全摧毁过去的一切,真正残暴的是殷商,他们血腥的习俗、掠夺的传统和弱肉强食的观念。杀死殷寿,只是战争的开端。

    姬诵扶着母亲的腿,缓缓站了起来,他尝试性的迈开一步,小小的脚落在地面,姬诵黑溜溜的眼珠转了下,壮着胆子松开了母亲的腿,幼儿的身子歪歪扭扭,但最终站稳,他成功的迈出了踉跄的第二步。

    “诵儿会走了唉!”鄂旻震惊道,她立刻拍着掌跳了起来,兴奋地对姜文烨道:“快看快看!”姜文烨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姬诵,并没有多高兴地样子,只是淡淡应付道:“真厉害。”

    孩子会成长,最终成为父兄的模样,生命,蓬勃而旺盛。

    殷寿草草召集起来的奴隶军队,不堪一击,在九曲黄河阵被迫,前锋失利后,迅速四散而逃,各奔生路。谁想为这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暴君而死?

    子娍与朝光带着女族旅,殷郊、姬发、姜文焕、崇应彪四人率当年质子团武士,冲入朝歌城,这曾被殷寿当做匕首的工具,变成了刺向他的一把利刃。

    殷郊杀了殷寿。

    朝歌城中准备反抗的殷人,匍匐下跪,奉殷郊为王。

    三大伯候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姬发率先单膝下跪,“大王!”姜文焕次之,崇应彪见两人下跪,也只好跪下,殷商易主,三大伯候重新臣服,万世殷商,重归平静。

    殷郊上前,一手扶起姬发,一手扶起姜文焕,短暂的犹豫后,伸手虚扶了一把崇应彪,他看着姬发与姜文焕,眼神坚定,“我们三个永远是兄弟,先论兄弟,再叙君臣。”

    斩杀殷寿后,朝光带着余部进入朝歌,殷郊在崇德殿举行盛大的典礼,宴请天下诸侯,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朝光换上隆重的礼服,与姬发一同来到崇德殿。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崇德殿,金碧辉煌的宫殿,宽敞气派,凶猛的饕鬄纹随处可见,这是殷人崇尚的异兽,强悍残暴。朝光的视线,被崇德殿两壁的浮雕所吸引,巨大的墙壁上,精致的浮雕栩栩如生。

    朝光仰望这些浮雕,一副巨大画卷在她面前徐徐展开,这些连续叙事的浮雕,将殷人几百年的历史,娓娓道来。

    简狄吞食玄鸟之卵,生下殷人的先祖契,契追随大禹治水,始有殷族,相土乘马,王亥服牛,冥勤其官而死。从契到冥,商人八迁,在成汤时,定居于亳。

    成汤伐夏桀,武丁中兴,商成为天下共主后,关于战争的描绘越来越多,兵车、斧钺,代表战争的元素越来越密集,成群的俘虏被串在一起,如山的人头放置在宗庙,所有人匍匐商王脚下。

    中心的商王被雕刻的比周围人都要大,他像是凶猛的饕鬄一样,强大,而残暴,反对者,都会被处死,顺从者,匍匐卑微,如黄色土地上生出的杂草。

    这些浮雕看得朝光生了一背冷汗,从忽然想起比干教她解辞的一些文字,那个时候她还只是普通巫女,没有升到能够独立主持祭祀的祭司位置,而且她不喜欢与外人接触,更多的是一个人待在神殿中。

    从那些卜辞的字里行间,她敏锐察觉到人祭的存在。但她不敢问比干,也不敢去了解那些细节。后来,大司命殿没有了,她就再也没有接触过任何有关祭祀的事情。

    “怎么了?”姬发见朝光脸色苍白,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朝光摇摇头,“只是觉得这些浮雕很吓人。”姬发扫了一眼,揽住朝光的腰,“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觉得吓人,后来在崇德殿待久了,就习惯了。”

    朝光叹了口气,“走吧。”

    崇德殿内一片歌舞升平,战士凯旋献上战舞,鄂旻没见过如此气势恢宏的战舞,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青年战士,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给他夹菜的姜文焕不得不打断她,“吃饭,别光看跳舞!”

    鄂旻看了一眼盘子里的菜,嫌弃道:“我不吃这个。”

    姜文焕:“.........”

    他一筷子夹走鄂旻盘中的菜,正准备给她夹点别的。坐在后面的姜文烨忽然偷偷离席,猫着腰递给鄂旻一块糕点,鄂旻开心的接了过来,一边啃糕点一边看战舞。

    姜文焕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看战舞的姜文烨,又看了一眼同样兴高采烈的鄂旻,舒展的眉头忽然蹙了起来。

    子娍与另一个美艳女子分坐崇应彪左右,三个人谁也不看谁,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朝光见那女子不时回过头与赢煊交流,猜测她便是赢煊的妹妹,北伯侯夫人赢纭。赢纭长得很美,眉宇之间有股北地女子的英气与豪爽。

    赢纭见朝光在看她,向她微笑点头示意,朝光点头回礼。

    酒过三巡,子娍忽然起身,举着一觞酒,向殷郊单膝下跪,一时之间,殿内所有丝弦歌舞全都戛然而止,朝光心中生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觉,果不其然,但听子娍一字一句认真道:

    “大王,北崇为表臣服,愿献世子为质,请大王允许。”

    一语出,四座皆鸦雀无声,所有诸侯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大殿中央的子娍。子娍看向崇应彪,崇应彪不情不愿的站起身,双手奉觞,单膝下跪,“妇娍所请,乃北崇之愿。”

    朝光惊诧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她看向姬发,姬发眼中亦有诧异之色。崇应彪与殷郊有旧仇,双方毫无信任可言,加上而今局势确实对崇应彪不利,遣送质子,有向殷郊示好之意。

    但,当着天下诸侯的面如此请求.......

    朝光的目光转回了最先提出请求的子娍,她单膝下跪,捧着酒觞的上半身笔直,殷郊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垂眸看着面前的菜肴。

    崇应彪开了这个头,陆陆续续有诸侯站出,请求献子为质,随着殿中跪着的诸侯越来越多,朝光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就在朝光惶恐不知所措之际,一只手按在了她手背,她看向姬发,姬发眼中满是镇定,他以目光安慰朝光,不要担心。

    她看了一眼赢纭,她的脸色很难看,甚至有股难掩的恼怒。

    子娍的孩子死了,她的孩子便诸子中最长,顺理成章成为了北崇的世子。现在,子娍和崇应彪要牺牲掉她的儿子,想起子娍孩子悲惨的下场,赢纭又怎么能不恨!

    姜文焕的表情最复杂,他没有孩子,只有三个弟弟。他看向鄂旻,南鄂哪还有能送去当质子的人?他摇摇头,似乎是早就想到了这样的场景,端起面前的酒觞,一饮而尽。

    喝完酒,他站了起来,对殷郊道:“大王,臣还没有孩子,你能不能宽限我几年,等臣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孩子长大了,再给大王送来。”姬发也站了起来,“大王,臣的儿子还小,离不开母亲。”

    子娍转过身,“东伯侯无子,可有弟弟,献上,也是一样。西伯长子,认大王为亚父,既然是亚父,怎会不悉心照料。如果西伯实在忧心,不如让世子之母也随行。还有南鄂,也不能久无伯候统领,还请大王重新册立新的南伯侯。”

    不断有诸侯跪出,请求献子为质,姜文焕与姬发躬身站在一群下跪的诸侯之间,鹤立鸡群般的突兀,朝光也站了出来,“大王,臣以为妇娍将军所言,不可取。”

    子娍咄咄逼人,“不知何处不合理,还请西伯侯夫人明言。殷商乃天下共主,能遣子入大商,是四方诸侯的荣耀。莫非西伯侯夫人有不臣之心,所以不愿意遣质子?”

    何为质子?诸侯敢有不臣者,先杀其质子,再族灭之。质子,是诸侯臣服的象征,也是,殷商控制诸侯的手段。

    “我等并无反意。”姬发抬首,直面子娍,“四方诸侯都无反意。”

    “既然无反意,遣送质子又何妨?”子娍莞尔,“西伯侯有两子,一子贡大商,一子承欢膝下,全西伯侯对大王忠心,又能享人间天伦,两全其美之事,西伯侯何乐而不为?”

    姬发沉默了,更多的诸侯开始跪下,只有姜文焕和姬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是质子,他们最了解质子。

    “好了。”殷郊终于开口,他走下王位,走到子娍旁边,端起她献的酒,一饮而尽,对下跪的诸侯道:“你们愿意臣服于殷商,愿意臣服于寡人,寡人也接受你们的忠心。”

    诸侯齐齐叩拜:“万世殷商!”

    殷郊一挥手,诸侯各归其坐,他一步一步走下阶陛,走到姬发和姜文焕身边,若无其事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姬发,诵儿还小,离不开母亲,等他大些再来吧。姜文焕,你有孩子了再说吧。”

    姬发和姜文焕只能拱手行礼:“谢大王,万世殷商。”

    朝光听明白了,这是延送,而非不送,总有一天,来自朝歌的人会带走她的孩子。她看向姬发,姬发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宴会结束后,朝光留了下来,她想见殷郊,姬发看着被人群簇拥离开的殷郊,伸手去拉朝光,“他不会见你的。”朝光挣开姬发的手,执拗的不愿意离开。但姬发说的没错,殷郊果真没有见她。

    “他现在,是大王了。”姬发拉住朝光的手,“他已经做出选择了,朝光,不管你对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不会让诵去做质子的,这种制度不应该存在。”

    朝光一愣,她听懂了姬发的话,她看着姬发,殷郊做出了他的选择,姬发也做出了。

    天下不应该有这样的制度,分散一家骨肉。仗着自己的武力,抢走别人的孩子。强大不该欺凌弱小,为王者不该视民如草芥。商这种弱肉强食的思维应该被摒弃,人和人之间应该和睦共处,彼此为善。

    “我们回家。”姬发对朝光道,朝光点点头。

    “西伯候留步。”子娍带着一队卫士拦住了二人去路,姬发将朝光挡在身后,谨慎的盯着子娍和她身后的卫士,“你要做什么?”

    子娍的目光越过姬发,落到他身后的朝光身上,“大王要见西伯夫人。”姬发瞳孔一阵紧缩,拒绝道:“不行!”

    “为何不行?”子娍身后卫士已经将手按在了剑柄上,姬发看了一眼那些卫士,握紧了朝光的手,“天色已晚,孩子还在家中,回去迟了,会闹。大王不会不体谅,还请妇娍将军让开。”

    “大王要见西伯候夫人!”子娍重复了一遍,双方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忽然,一道身影挡在了二人之间,姜文焕看着姬发,点了点头,“我与夫人也要去见大王,西伯侯夫人,不如一起。”

    可即使看着姜文焕示意的眼神,姬发依旧没有松开朝光的手,朝光微微用力,挣开姬发的手,扯了扯姬发的衣襟,“姬发,你和诵儿在家里等我回来。”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