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你跑哪去了,怎么才回……”

    原本站在寺门口的笛飞声话至一半瞥见漆蕊卿身旁的二人,话忽而没了音。

    方多病一脸莫名其妙的打量了一番忽而黑脸的笛飞声,开口道:“不是说了吗?我们去找乔姑娘了。你怎么在这站着,等我们?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笛飞声一时听笑了,丝毫不留情的回道:“方多病,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自以为是的毛病。”

    方多病闻言顿时有些炸毛:“你说谁自以为是呢你!”

    见方多病马上马的就要冲过去与之理论,李莲花赶忙将其拦下:“欸欸欸,年纪轻轻的不要这么暴躁。”

    漆蕊卿听着,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你还有当和事佬的一天。”

    “呵,用得着他劝架吗?这种臭小子,打两顿就老实了。”

    “?”方多病一时竟被气笑了:“打我?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打我?这是谁给你的勇气啊。”

    “别看热闹不嫌事大了,快帮忙。”

    李相夷显然是用内力为她传的音,漆蕊卿一时笑意更深,有样学样的传了回去:“师哥,我眼神不好,看不见。”

    李相夷略带责备的啧了一声。

    漆蕊卿笑得就更开心了。

    “咳,阿飞可否送我回下房间?”

    笛飞声闻言没有接话,仅是走过去握住了漆蕊卿的手,走时还不忘瞪了方多病一眼,随后就带着漆蕊卿离开了原地。

    见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方多病一时有些傻了眼,指着那二人目光不停的望向李莲花。

    李莲花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把方多病的手打下,耸了耸肩:“别指了,很晚了,快去休息。”

    他口中说完,就轻拂了下袖先行一步离开了原地。

    见状,方多病快步跟上,问出了心中疑惑:“不是,这是怎么回事啊?那阿飞和我师叔认识?!”

    李莲花脚步微顿,他望了眼方多病,虽后继续向前开口道:“这阿飞啊,出入江湖曾得罪了人负了伤,当时正好被我那下山历练的小师妹撞上了,然后小师妹就救了她一命。”

    方多病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一边不住的点头一边开口感慨:“那没想到这阿飞还挺知恩图报的,不错不错。不过……这瑶光台不是避世吗?怎么会有下山历练一说。”

    李莲花轻望了他一眼:“有时候避世不一定非要那种看破红尘两耳不闻窗外事呀,摇光山每年都会选出一批子弟,让他们隐去名姓下山历练一番的。一是为了看看他们的心性如何,二则是为了对现世江湖有个大致的了解,不至于过于陌生。”

    方多病一边应着一边满脸不解:“……原来是这样,不过怎么你也对这瑶光台这么了解?”

    李莲花耸了耸肩,理所当然道:“那肯定是听小师妹说的喽,毕竟瑶光台每月都会让子弟写一封家书回家的。”

    理由有些牵强,但莫名有些可信,方多病不疑有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解释。

    ……

    今夜的月色很亮,照亮了地下的路也照亮了两个人的身影,笛飞声微微侧目望向漆蕊卿。

    她好像瘦了,当年脸上余留的稚气现下全无,取而代之的是透着些许清冷的稳重。

    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只是这人小臂上若隐若现的淤青和覆在眼上的白绫让他觉得很是碍眼。

    “原来笛飞声就是你。”

    那日他在山峰之巅,见到了那总是会让他时不时想起的少女,可那时的少女显然已不在是那个带着他寻人求药的小大夫了。

    她手中提着一把纯白的长剑,望向他的目中带着些许错愕。

    但她很快便理好了思绪,拔出剑身,以剑尖指他:“你把我师兄单孤刀的尸体藏哪去了?!”

    毕竟从一开始见到她,就觉得这人身份不简单,如今听到这个称呼,倒是为他解了惑。

    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却无心与她纠缠:“若七日后的东海一战,李相夷赢了我,我自然会把你师兄的尸体归还。”

    “……”

    漆蕊卿眉目微垂,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良久,她又再次望向他,目中满是坚定:“赢你,不一定要我师哥动手。”

    她口中说着丝毫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拿剑刺了过来。

    不得不说,她的武功极好,柔中有力,竟需要他集中些精力才能专心应对。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当时随手劈过去一掌时,少女却是突然卸了力,他来不及撤回,便直接将她劈下了山崖。

    此后了无音讯数十载。

    心中想着,笛飞声手一时不禁用了些力,漆蕊卿察觉出来,微晃了晃手,将这人思绪拉回:“怎么了?”

    笛飞声闻言收回思绪,下意识摇了摇头:“无事。”

    漆蕊卿眉头微皱,她心下思索一番,虽后不以为意的开口道:“话说……当年在山崖和你比武,若不是因我先前为了救人耗费了太多内力,导致当时内力不稳被你劈下山崖,你说我可能赢你?”

    笛飞声很快便抓住了字眼,他脚步一顿:“内力不稳?”

    漆蕊卿闻言笑了笑,故作懊恼神态:“是啊,不然就凭你那一掌还想把我劈下山崖?你当我这瑶光台掌门首徒是白当的?

    等日后,我定要和你在比一场,不然这事在我心里老是个结,不舒服的很。

    到时你可不能因为我眼盲就让着我啊……我跟你说,我虽然看不见,但可要比当初强了不少,而且我的听力,嗅觉及感知力也比当初更灵敏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笛飞声望着眼前人喋喋不休的说着,一直等到她人说完,他才露出一抹笑意,直接了当的开口道:“不打。”

    漆蕊卿眉头一挑:“为什么?你感觉我打不过你?”

    笛飞声望向眼前近在咫尺的门,示意漆蕊卿待在原地,率先过去开了门,他将人带进屋里,开口道:“是怕我自己打不过你。”

    “……嗯?”漆蕊卿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

    见她怔愣在原地,笛飞声眉眼也染了一丝笑意,虽后开口道:“用心探着点路,别再磕着碰着了。我走了。”

    方才那话这人显然是不想再说第二遍,漆蕊卿也就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好。”

    但漆蕊卿并没有歇下,待确认笛飞声走远之后,她便出了门,左拐右拐的直接靠窗翻进了李相夷的房间。

    方才翻进去她就感到右边袭来一阵风,她伸手挡下。那人也认出了她,一时有些错愕:“小师妹?”

    但见到来人是她,李莲花显然也放下了心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桌前落座,自顾自的倒了杯水:“我说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乱翻墙的习惯是不是跟那个阿飞学的?这样可不好。”

    漆蕊卿没有理会他的话,她循声径直走至李相夷身后,直接运功为他输了些许内力。

    李莲花被她这一行为吓了一跳,才要反抗便被漆蕊卿给喝止住了。

    待输完,漆蕊卿便坐到了一边,随手拿起李莲花倒了还没来得及喝的茶水抿了一口:“在来的路上就感觉你有些不对劲了。不过虽然想到你如今的模样也许是中毒所至,但没想到竟是碧茶之毒,那云彼丘还真是够狠的。”

    经漆蕊卿方才那阵调息,李莲花自觉胸前的那口气是顺了不少,他下意识晃了晃脖子,虽后又为自己倒了杯茶:“没事,都过去了。”

    漆蕊卿眉头微皱,一时心从火起:“过去了?过不去,我非要他偿命不可。”

    李莲花闻言思索片刻,虽后竟是笑着半起身敲打了一下漆蕊卿的头:“小师妹,你会不会说话,偿什么命,我还没死呢。”

    漆蕊卿闻言轻一挑眉:“既是如此,那我就废他一身武功,或者……大发善心给他留一层。”

    李莲花差点被茶水给呛到,他连忙摆手,虽后又想到自家师妹根本看不见,于是又改为了苦口婆心的劝阻:“我说,小师妹,医者仁心,我都放下了,就算了吧,不值得。”

    漆蕊卿:“若这都不值得,那什么才值得?我看师哥你是被毒糊涂了吧。”

    李莲花沉默片刻,他了解自家师妹的心性,只能顺毛撸,不然就是死倔。

    “那当然是小师妹比较重要了,我都想好了,等你眼睛好了,我就带着你,带着莲花楼和狐狸精一起去游山玩水,再也不理会这江湖事了,如何?”

    “狐狸精?”

    “就是我养的一条狗,毛茸茸的很可爱,你一定喜欢。”

    李莲花说的一脸真诚,但漆蕊卿显然没当年好哄了:“那我废了他再去摸狗也不迟。”

    “……”

    李莲花一时词穷,他轻叹口气,微微坐正了身体:“师妹,真的不值得。这世间万物皆有定数,而且你废了他或者杀了他,我也不可能变回原来的模样,而且……

    我也不愿变回原来的模样,现在的我有一座楼,有一条狗,这天下之大,我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用思考那江湖恩怨事,过得真的很舒心。

    而且……以前的你所向往的,不也是这种生活吗?

    等找到师兄尸骨以后,我们就都不管这江湖事了,一起去游山玩水,如何?”

    若是从前的李相夷,这些话他断然是说不出来的。

    但是如今……

    漆蕊卿把手中茶盏握得越发紧了。

    说心里没有酸楚,那是假的。

    毕竟那可是她最喜欢、最厉害的师哥,剑神李相夷。

    他曾红绸舞剑引万人空巷,他曾翻入皇宫只为看那一眼盛景,他曾打赢东方青冢只为折梅十七朵赠与四顾门中弟子十七人,他曾为一条发带与人比武打赌说输了一辈子不梳头。

    他还曾多次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上摇光山翻入瑶光台,为她带去各种新鲜物件,为她讲述所见所为。

    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如今看事却是如此从容洒脱。

    一念心清净,处处莲花开。

    罢了,这样也不错,既然他想,那随他便是。

    她放下茶盏,站起身走至窗边:“我知道了,师哥好好休息。”

    李莲花心知漆蕊卿这是妥协了,他满意的笑了笑:“好,去吧,路上当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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