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钟颜等了很久,沈浸溪都没有再来。直到晚间的时候,晴柔端进来了饭菜和汤药。

    “晴柔,你来了。”钟颜趴在桌子上,提不起精神地看了一眼走进来的晴柔。

    不是她等的那个人。

    晴柔将饭菜一个个摆好,“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和阿溪吵架了,他怎么气了这么久,我都不气了。”

    “那小姐怎么不去找王爷?”

    钟颜叹了一口气,“我要是出去了,他肯定更生气了,怎么办?”

    钟颜期望着晴柔给自己出一个主意,看她默默摇了摇头,钟颜只好无奈的又趴会胳膊上,毫无胃口。

    “小姐,你吃东西吧,你伤还没好呢。”晴柔劝她,但钟颜不为所动,把眼睛都顺势闭上了。

    “小姐,你多少……”

    晴柔话怎么说了一半没有声音了,钟颜睁开眼,就看了沈浸溪坐在自己面前,钟颜语气里都不自觉带着雀跃,“阿溪,你不生气了吧。”

    “生气。”

    沈浸溪给钟颜夹了一个菜,示意钟颜吃饭。钟颜拿起筷子,听到他还生气,忍不住吐槽,“你怎么气这么久啊,我都不气了。”

    沈浸溪说着生气,其实已经不怎么生气了,要不怎么会来,“颜颜,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霸道呢,你不气了,就非要别人也不气了。”

    钟颜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调笑,只当是他真的还没消气,钟颜向来敢作敢当,“那我向你道歉,阿溪对不起,你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那你哪里错了?”

    “不该莽撞行事,不该不顾自己安危让你担心,不该看不出你为什么生气。”钟颜不习惯认错的,但她发现对沈浸溪就可以,只要沈浸溪高兴。

    “还有呢?”

    “没有了吧。”钟颜认真回想,确实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了。

    沈浸溪替她补上,“还有,不该伤还没好就跑出去做饭。”

    “还不是为了哄你?”钟颜小声辩解。

    “你说什么?”

    “没什么。”钟颜连忙摆手。

    沈浸溪放下筷子,语气变得认真,“颜颜,我不是在同你玩笑,你的安危在我心里第一位,无论何时,你都不能让我担心。”

    钟颜自然明白沈浸溪的真心,面对沈浸溪的认真,钟颜素来也会认真回答,“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保护好自己,不让你担心。”

    “我不相信你。”沈浸溪知道以钟颜这么多年的习惯,又岂是一朝一夕就改得了的,自己以后一定会时时刻刻在她身边。

    “我可是堂堂一阁之主,一言九鼎的好不好,阿溪你相信我吧。”钟颜拉着沈浸溪的衣袖晃晃。

    沈浸溪扯过自己的袖子,轻敲了一下钟颜的碗沿,“好好吃饭,吃完饭把药吃了。”

    “唉……”钟颜不想说话了,也不敢反驳好不容易消气的沈浸溪,努力吃饭。

    待钟颜吃过饭又用过药之后,沈浸溪便催她赶紧休息,钟颜受的是内伤,还需要好好修养。

    钟颜睁着大大的眼睛,拉着沈浸溪的手不放,“阿溪,那日救下的那人在哪儿?”

    沈浸溪顺势坐下来看着钟颜休息,省的她又跑了出去,“在三门。”

    “那我们明日去见见他吧,他身上一定有秘密。”

    “不行,等你身体好了再去。”

    “我没事了,除了不能运功,其他都不碍事的,阿溪,去吧去吧。”

    “那好吧。”

    沈浸溪看到钟颜在听到他同意之后瞬间开心,但是嘴里还在嘀嘀咕咕:“我倒要看看害的我和阿溪吵架的人,到底有什么秘密。”

    沈浸溪听得好笑,但全当没听见,只哄钟颜赶快睡觉。

    ***

    第二日,钟颜和沈浸溪去三门见那人。钟颜要骑马,沈浸溪要她坐轿,最后取其中,二人坐马车去。

    钟颜不高兴,她不喜欢马车,江湖儿女,自当一人一马走天涯!

    “阁主,那人现在在后院的客房,问他什么都不肯说,说要见你。”

    “好,我们去见他。”

    钟颜和沈浸溪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之前救下的那人猛地站了起来,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战战兢兢。

    钟颜注意到那人一直在盯着她看,似乎是在确定她就是前天晚上救他的人,毕竟钟颜当时是带着面具的。

    终于确定了,那人又朝着钟颜扑通跪下,“求女侠救小人一命。”

    钟颜和沈浸溪对视一眼,皆搞不清楚这人的身份,钟颜继续问他,“起来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这才起了身,却还是不放心似的看看四周,而后要求道:“求女侠答应保小人一命,小人才敢说,而且小人只跟你一个人说。”

    钟颜闻言让其他人先出去了,只留下了沈浸溪一人,“好,我答应你。’钟颜又指着沈浸溪道:“他也是那晚救你的人,你还记得吧。”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放心。

    那人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人都走远之后,这才开口:“小人名叫刘存,十几年前也是京城人士。后来小人就搬到了梓州,就在半个月前,有几个人去梓州找到小人,不由分说就把小人抓走,把小人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所以,抓他的人就是十杀楼的人?钟颜回忆起前天晚上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你知道抓你的是什么人吗?”

    “小人不知道。”刘存对钟颜的这个问题毫不犹豫就回答了,但又犹豫了好久才继续回答,“但小人心里有个猜测,抓我的人应该是礼部侍郎。”

    礼部侍郎?这个答案属实意想不到,不是十杀楼吗?

    “继续说。”明明说着礼部侍郎,沈浸溪却莫名想起了那晚在沉水铺见到的人。

    “十几年前,好像是十三四年前吧,小人特别擅长模仿字迹,不管是什么人的字迹小人都能模仿一二,所以当时就靠着贩卖模仿名人字迹为生。但是有一天,忽然收到一封来自礼部侍郎的信,信上要小人帮忙模仿一个人的字迹写几封信。”

    一个朝廷的三品侍郎,怎么会突然联系一个靠赝品为生的小贩呢?沈浸溪没想明白,“你怎么确定那就是礼部侍郎的信?”

    “小人当时也疑惑啊,所以去了侍郎府,那侍郎大人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所以亲自见了小人,让小人当面给他完成了几封信。”

    刘存现在是命悬一线,所以肯定不会撒谎。听到刘存怎么说,沈浸溪便不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了。

    钟颜对朝廷之事不大了解,便问了个最直接的问题,“这礼部侍郎是谁?”

    “小人记得他姓周,周什么来着?”

    “周景臣。”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这位大侠认识?”

    沈浸溪之所以说出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如今的周相,在十四年前就是礼部侍郎。而刘存十几年前离开盛阳,自然不知道周景臣已经是丞相了,还当他是当年的礼部侍郎。

    不止这些,沈浸溪还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一个关于自己的可悲可怖的猜测,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个猜测了,连声音都是发抖的,“他让你写的,是什么信?”

    沈浸溪的不正常,连刘存都看出来了,钟颜不知道沈浸溪怎么了,看到沈浸溪眼底发红,手紧握成拳放在腿上,好像在拼命压抑着自己,钟颜特别担心沈浸溪,覆上沈浸溪的手背,却发现冰凉一片,仿佛凉到了骨子里,“阿溪,你怎么了,没事吧?”

    看沈浸溪的样子,刘存不敢继续往下说了,却听到沈浸溪的一句“继续”,才害怕地继续往下说。

    刘存吓得不行,若不是看到钟颜拉着沈浸溪,他觉得自己的命可能今日便留在这里了,“是通敌叛国的信,侍郎大人让小人模仿江平王的字迹,写给敌国的信,饶命啊,小人都是听侍郎大人的。”

    看到旁边那人已经明显要杀了自己的样子,刘存只能紧紧抓住钟颜求饶,“女侠救命,你答应过保小人一命的,求女侠救命……”

    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刘存只感到当胸一击,昏倒过去不省人事。

    事到如今,钟颜又何尝猜不到沈浸溪如此反常的原因,不愿让他再看到刘存难过,钟颜拉着沈浸溪到外面林子中的凳子上坐下,才试探着问出口,“平江王,就是你父亲?”

    “嗯。”只这一声“嗯”,就仿佛用尽了沈浸溪全部的力气,没想到真相有一天这样摆在他眼前,他再次感到头痛欲裂,陷进了那暗无天日的血海黑夜中。

    当年沈浸溪的父亲莫问尘,在帮助先皇打下江山后,受封了平江王的爵位,平江平江,意为平定江山,却在后来被污蔑为通敌叛国之后,人人都以为,这“平江”二字,是莫问尘意欲平分江山。

    当一个人被冠上污名时,好似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你做的了,人们只记住了你的通敌叛国,记不住曾经为了一个河清海晏的目标,付出了多少的艰辛与流血。

    钟颜知道,此刻说什么话都是徒劳的,她只能陪着沈浸溪,拼命握住他不断挣扎的手,将他带出黑暗,钟颜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她只能用尽自己的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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