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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进忘川河

    近日地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阴律司在一年前来了一位新的判官,听闻这位判官青面獠牙,地位远在其他三位判官之上,不出几个月就把地府那些死赖不走的鬼全部赶去投胎,铁面无私的名声在地府也越传越广。

    秋风大起,前些天有鬼在奈何桥头闹事,一阵阴风吹来把那些不守规矩的鬼魂全部刮到忘川河里,平日里地府是不会起那么大的风,这一吹可不得了。

    嚯,哪有什么青面獠牙的判官,从尘雾中走来的分明是位明媚美艳的美人!

    你要问有多美,问十个鬼有二十种说法。

    自此后来奈何桥头敢闹事的鬼少了不少,往阴律司办事的鬼差倒是勤快了许多,就连阎罗都要去阴律司看热闹。

    渐渐地看热闹的鬼倒比前来量刑的鬼更多了,这几个月沈离淮靠着铁面无私判官的名声在地府刷了个脸熟,但凡出个门,无论是哪个殿的鬼差都能喊出她的名号。

    她便索性带着公务搬离了阴律司,以修葺大殿为由向阎罗告了假。

    陆珏蹲坐在大殿门口,双手支撑着下巴,思考着毫无人性……哦,不,是毫无鬼性的问题。

    奈何桥风沙本来就很大,时不时就会刮来一场大风,怎么那日偏偏沈离淮就出名了?

    更何况那日他也在现场,论起容貌,他在地府也排得上号,不比天庭的紫薇星君差。沈离淮还给自己施了焕颜术,地府的鬼怎么传着传着变成了阴律司住着一位神仙姐姐?

    而且,凭什么沈离淮的阴律司要修葺就要来霸占他的善恶司?

    此时午后清闲自在。

    正在大殿中躺在贵妃椅上假寐的沈离淮忽然感到一道幽怨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她把话本子往下拉,露出一双眼睛,看向门口,然后又重新盖住,继续睡觉。

    “有空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把你善恶司的文书处理一下,都快堆成山了!”

    陆珏冷哼了一声,眼神更幽怨了:“你也好意思说,有本事你别占我书案啊?”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书案前,抬手把沈离淮带来的文书全部拂到地上,就差没踩上几脚泄愤。

    沈离淮终于舍得把话本子拿下来,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一眼:“火气这么大,要不要来碗汤败败火?”

    陆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还有心情喝汤?”

    沈离淮沉默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地问道:“不然呢?”

    她视线落在书封上,重新闭上眼,宫殿外甚是喧嚣,她却对此提不起任何兴趣,生死簿上一片红字,无一不在暗示她这个判官的失职。

    “判官大人,小人冤枉啊!!!”

    “大人……救命啊……”

    沈离淮闭上眼睛,耳边的喧嚣似乎还未散去,指甲陷入掌心迸发出真切的疼痛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真的是太吵了!她抬手一挥关上了善恶司的大门,彻底隔绝外面的声音。

    陆珏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轻点,这是我的地方?!”

    阴律司的门越是紧闭,地府的传言便是越来越夸张,隐约有要大乱的趋势。

    不久前,察查司的鬼差一时不慎让一名恶鬼跑去了阳间。

    那恶鬼在阳间为虎作伥,吸食了不少活人血肉精气,前几天更是嚣张,还屠了扶风城一小城的人。

    虽说是一小城,可按人头数下来也有上千人。

    那恶鬼现在十分狡猾,借凡人皮囊还阳,为了防止阳间气数有变,整个地府的鬼差鬼吏都在加急赶写记事簿。

    唯有沈离淮,在知道这件事后直接跑到善恶司躲清闲。

    阴律司的门槛都快被阎罗给踏破了,她再不跑,生死簿被篡改的事就要闹得尽人皆知了。

    陆珏一直在她耳边唠叨,实在是让人心烦,无奈之下,她只好从善恶司的后门离开,省得又被陆珏念叨。

    只是这一出来,她还真就找不着去处了。奈何桥那边吵吵嚷嚷,听起来十分热闹,索性她现下十分清闲,便想着去凑个热闹。

    给自己施了障术后,沈离淮摇着一柄平平无奇的折扇往奈何桥走去,样子颇为悠闲。

    刚走到奈何桥,却听见前面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奈何桥头又刮起了一阵阴风,地面也扬起了不少尘土。

    沈离淮略为嫌弃地用扇子挡住尘土,看样子是有鬼闹事啊?

    她不想掺和进去,正转身欲走一道黑色的鬼影突然朝她冲来,她连忙往旁边一闪,衣服上还是被沾到了恶臭的鬼气。

    沈离淮收拢扇子,眼神不善地盯着飞过来的鬼。

    这一看可不得了,居然是察查司跑出去的那只恶鬼。

    沈离淮不等恶鬼反应,便拿出判官笔在空中写下一个字,然后打在那恶鬼身上。

    外袍上的恶臭令她着实难以忍受,她直接脱下外袍扔在地上,身上却还能闻到一股味道。

    “汪业勤,柏溪山人士,因失足落水而亡。”

    沈离淮抬手一拂,面前便出现一本浅黄色的册子,册面上写了“生死簿”三个字。生死簿发着暗光,浮现在她身前。目光所及之处,一行黑字逐渐显现。

    她没再念下去,收起了生死簿,上面满是刺眼的红字。汪业勤的生平被篡改得七七八八,依稀能看见的只有她读出的那段话。

    “汪业勤,你是叫这个名字吧?”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汪业勤。

    汪业勤从地上站起来,理了理凌乱的衣襟,抬眼对上沈离淮的视线,花痴的老毛病又犯了:“呦呵,这荒无人烟的地府居然也有美人,来,让小爷好好瞧瞧……”说着就要伸出咸猪手朝沈离淮的脸上摸去。

    沈离淮直接抬腿一脚把汪业勤踹进忘川河里,一股忽如其来的愤怒直击她胸腔,原先外袍被弄脏的事她还没找汪业勤算账的,他倒是赶着上来讨打了。

    汪业勤丝毫不受忘川河的影响,因为他比河里的恶鬼还要狠毒,很快就从忘川河里爬到岸边。

    为什么要用爬字呢?因为他的形象委实狼狈。沈离淮觉着自己简直就是疯了,这个时候都还在纠结用什么字。

    沈离淮打开了扇子,重新审视着河岸边的汪业勤。

    这只厉鬼有点意思。居然能隐藏自身气息,不受河里的鬼魂侵扰。

    难怪天庭那位神君抓不住他。

    可惜,汪业勤运气不好,碰上了心情不佳的她。

    汪业勤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心知自己今日算是碰上了硬茬子,他来的路上又被宋惊竹重伤,非要硬拼的话,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生前也算个有聪明才智的人,十分会看人眼色行事,他知道要是被地府的人抓到了,肯定没有好日子过,眼下追杀他的神君还没有赶来。

    心下顿时冒出一个想法来,在察查司时,他偶然听鬼差说过,地府有一个地方,连接着阳间和地府,看守的鬼差不多,是亡魂往生之地,只要他逃到那里,地府的人就奈何不了他。

    思及至此,他又想起在凡间,一个黑袍道士曾经给过他一本册子,上面写满了各种咒术,其中的一道咒术刚好够他应付眼前的事。

    他默念了一遍咒术,扬了扬唇,心情大好,一步步往前走:“判官大人,本公子很是期待下次和你交手,那就下次再会吧!”

    说着就朝沈离淮袭去,他本人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原地,沈离淮被困在原地不得动弹,待到黑雾散去,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又被沾到了鬼气。

    很好,汪业勤算是在她这里彻底留下了名字,沈离淮连忙拿出生死簿,在汪业勤的功过上添上一笔:袭击地府判官。

    望向还魂崖那边,这鬼还真是天真,如果不是她故意放水,他认为凭他那些雕虫小技能伤她分毫,甚至还能从她眼皮底下逃走?

    判官笔的禁制已经印在汪业勤身上,就算当今玉帝来了,受下这道判官印,也别想好过,更何况是一只无恶不作的厉鬼。

    沈离淮气定神闲地踏上奈何桥,手中的折扇很有规律地敲在手心,想跑出地府,真是过于异想天开了。

    她刚走到奈何桥的中间,就被人揪住了后衣领,一阵劲风朝沈离淮后脑勺劈来,她回手就是一掌。

    两人掌风相对,瞬间被弹开至数米远,待尘雾渐渐散去,看清来人后,沈离淮气得握紧扇骨:“又是你。”狠狠地瞪了宋惊竹一眼,“回头再找你算账!”

    这是一个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身着青衫的少年。

    他一袭竹色长衫,宽大的袖口被护腕尽数束拢,对襟处微微露出里面些许浅色里衣,长发用一条青色的发带半束起来,懒懒散散地披在身后,露出一张勾魂摄魄的脸。

    真是倒霉。沈离淮深感晦气。

    来的人不是谁,正是和沈离淮不太对付的宋惊竹,也是扶风城的神君,此番到地府来是追着汪业勤身上的怨气而来。

    沈离淮不打算和他有过多的纠缠,还未等她动身,宋惊竹的剑便已出鞘,直冲她面门,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嘲讽:“你这鬼物,当真是耍得一手好戏!”

    “你大爷的,宋惊竹,睁开你的狗眼给本官看清楚,本官到底是谁?!”宋惊竹总是有本事激怒她,沈离淮展开扇子抵挡剑势,被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宋惊竹听到这席话瞬间沉了脸色:“死到临头还敢出言狡辩,我看你是没吃够先前的教训!”

    他提剑朝沈离淮的面门刺去,沈离淮不得不用折扇抵挡,不出片刻,折扇便已四分五裂。

    打架这方面,沈离淮实在是不太擅长,一时不察,竟被宋惊竹的剑气给震飞了,还一不小心栽进了忘川河里。

    传闻忘川河是划分黄泉与地府的分界线,忘川河又俗称奈河。奈河水呈血黄色,河里面大多都是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布满,波涛翻滚,腥风扑面,凡有亡魂堕入其中,为铜蛇恶鬼咬筮,受尽折磨不得解脱。

    地府判官被人丢进忘川河,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众鬼都伸长脖子往何河里看,负责看守的鬼差一个凌厉地眼神扫过,众鬼顿时偃旗息鼓,噤声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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