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繁星当空，裘球走了一段路很快放开了Smoky的手，眼神带着歉意，
“不好意思，晚上什么都看不到的，还拿你当挡箭牌。”
Smoky垂眉看着她的发旋，失落于她对自己的小心翼翼，一整天下来都是礼貌得滴水不漏，这么长时间不见，还是有些生疏了。
“没关系，吹吹风也很舒服，乡下的夜空才看得到这么多星星。”
“是，城市里污染严重些……”
为了不冷场跟随他视线抬头的裘球被夜幕星河小小的震撼到。
她顿了顿开口：“无名街的污染处理和重建政府已经开始处理了，孩子们有政府出资上学，这里虽然小但附近县就有高中，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所以你也要好好的。
青年的心里仿佛有什么被融化，他揉了揉裘球的头，动作像小时候那样有些生疏，掌心却温暖到不可思议，眼神中溢出情绪。
“我知道了。”
“汪汪！”
不远处传来犬吠，还能听见少年小声地安抚小狗。
“再等等，马上就回家啦……”
裘球与Smoky对视一眼走了过去，没有了树木的遮挡能看到鱼塘边站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
裘球拧眉咳了几声发出声响：“哪里来的小贼。”
少年一激灵头发都竖了起来，回头看到裘球的脸才松了口气。
“球球你吓我一跳～”
“不是说过天黑之后不许在水边吗？而且鱼塘有人电鱼的，晚上视线不好很危险！”
她语气生硬，表情是Smoky没有见过的严肃。
少年挠挠头不见紧张：“还不是爷爷，他记着没有钓到大鱼连饭都吃得不香了，我想着看看钓一条比黑田爷爷的鱼还大的哄哄他啦！”
他注意到站在裘球身边的Smoky，扬起灿烂的笑，
“你好，你就是Smoky吧！我听Takeshi提起过，我是花冈枫士雄！”
Smoky对他微笑点头：“你好，我是Smoky。”
“小艾莉说你是他们的守护神，那你比P还厉害吗？”
枫士雄像他怀里的小狗一样热情又好奇地望着Smoky。
Smoky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裘球一巴掌拍在枫士雄后脑勺，打断了他的自来熟问话：“别转移话题，现在给我收拾收拾回家。”
少年揉了揉自己的头，故作委屈地哼哼唧唧：“球球，好疼的……”
一个握紧的拳头伸到了他面前，少女脸上写着“再墨迹你就死定了”几个大字，让他将话咽了下去。
裘球牵着狗绳，小狗一落地就兴奋地冲在前面带路，Smoky和枫士雄一左一右走在她两边。
面对比自己小的少年，裘球忍不住絮叨起来：“爷爷他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对方什么脾气怎么会不知道，等着吧，明天肯定就又和好了，不许晚上再来鱼塘。”
“知道啦，保证没有下次！”
枫士雄敬了个不标准的礼。
裘球回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看裘球终于放过了自己，他再次向Smoky搭话：“Takeshi说你在医院休养，现在是没问题了吗？真是太好啦！”
“没什么问题了。”
“今天到的？”
“对。”
“我平时没什么事情，逛村子的话也可以找我哦！”
“好，谢谢。”
“小事小事！”
Smoky对枫士雄印象不错，耐心的回答他的问题，他尝试着接受少年的善意。
“对了，小球，井上爷爷家的羊生宝宝了。”
“一切顺利嘛？”
“多亏了黑田爷爷介绍的兽医，他说要送只小羊给你们养。”
村子里很多空巢老人，井上是村子里的退休教师，子女在外工作，老人家闲不住打算养点羊找些事情做，没什么经验就来找黑田龙一郎问羊养殖的事情。
黑田龙一郎在村子里是主心骨一样的存在，大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来问他，他也乐得帮忙。
“小羊？我可养不来，不过艾莉可能会喜欢。”
裘球望向Smoky，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主要是看爷爷想不想养吧。”
“说得也是。”裘球不再去想羊的事情。
把枫士雄送回家在门口和花冈爷爷打了个招呼。
裘球许诺送他一套和黑田龙一郎一样的鱼具，老人一拍大腿，表示他下次一定钓一条大鱼给裘球吃。
裘球干笑几声：“不用了，您留着给小枫吃，他肯定爱吃。”
回去的路上Smoky突然看着裘球笑了起来。
裘球不明所以歪头。
“小猫爱吃鱼，小球这只小猫怎么不爱吃。”
“人家……才不是小猫。”
裘球悄悄红了耳根，心里庆幸在夜色中不算明显
Smoky用手在裘球头上比了比，少女生得高挑，不是霓虹男性最喜欢的身高，只比他矮半个头。
“小球长高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刚刚和枫士雄说话的小球很像个称职的姐姐。”
裘球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泛起喜悦：“那是因为那个笨蛋不会游泳，以前掉进过水里一次，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很有担当呢，小球长成了很棒的大人。”
Smoky语气感慨，看着少女愉悦的笑弯了眼，像是受到夸奖的小动物，有条无形的尾巴在身后骄傲地竖起。
“Smoky也是，在Takeshi他们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守护着他们，撑起了无名街，你也很勇敢，辛苦了。”
从没有人对他说这些话，可能是失去了应该肩负起抚养和教育责任的父母长辈，无名街的孩子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靠着自己摸索，摸爬滚打着长大，他们有彼此，知道彼此可以依赖，却极少摊开心扉的交谈，袒露自己内心的柔软。
他们是坚韧的野草，肆意生长，他们是流浪的幼兽，孤独迷茫，他们是海面的飞鸟，疲惫不堪。
野草被太阳照耀，幼兽找到庇护，飞鸟降落孤岛。
她说：“辛苦了。”
少女的心思总比男人细腻，Smoky想起来在医院的时候啦啦问他，裘球对他而言是什么。
Smoky记得自己的回答——妹妹。
可是裘球真的是妹妹吗？
这一刻Smoky又无比清楚，不是的，裘球和啦啦不一样。
被阳光温暖的过的孩子怎么会不爱太阳。
夜色里，裘球的眼睛晶亮，琥珀色的眸盛满了漫天繁星，
“Smoky，我希望你为自己而活，多爱自己一点。”
……
给Smoky看病的是黑田龙一郎一位精通中医药学的友人。
一番望闻问切，他提笔写下药方：“这病主要是拖得越来越严重的，累积下来身体还是有些损伤……”
感受到裘球落在自己身上无奈的目光，Smoky的头低得更低。
“……需要慢慢调理，照着这个方子吃，一天一次，一会儿去我那里拿药，一包就是一天的份量，一次煎一碗水，午饭后服，饮食要规律，一个月后再找我来看。”
裘球一一记下，看完病她送人出去：“林爷爷，中药太苦了，能不能做成药丸什么的？”
“不行，他这病不常见，市面上没有合适的西药，中药再加工药效容易打折扣。”
裘球表示理解，又听见老人说：“什么病都没有心病难治，你这朋友心里有事，郁结于心，治病最重要的是心态，好些个病人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就焦虑得不得了，反而不利于治疗。”
裘球藏下眼底的情绪，点头应下：“我知道了，谢谢林爷爷，您晚上还有事吗，爷爷让我留您一起吃饭。”
“花冈家？”
得到肯定回复的老人往外走去：“小球你忙去吧，我自己去找他。”
看着老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裘球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了地。
虽然面对啦啦的时候一直都坚定的表示Smoky的病一定能治好，但只有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害怕失去他。
又想到那句“郁结于心”。
“球球，一起去井上爷爷家看小羊吧！”
清朗的少年音闯进裘球的耳朵。
枫士雄里面一件黑色背心，外搭黑白条纹短袖衬衣，头发用发胶抓了个稍显成熟的背头，脸颊还带着肉感，眼神清亮眸光流转。
没由来的，裘球心情好了一点：“那去叫上Smoky他们。”
“好！”
少年跑进院子，喊着Smoky的名字。
艾莉先牵着啦啦跑了出来，女孩这些日子下来活泼了很多，脸颊兴奋得泛红。
无名街的大家都没有见过小羊，知道Smoky的病有了治疗方向后，都松了口气，面对枫士雄的邀约应了下来。
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羊皮肤粉嫩，绒毛白软，咩咩叫着跟在妈妈身边。
一群人围在羊圈外发出感叹，
“好可爱！”
艾莉捂着嘴怕吓到羊群小声的说道。
啦啦也感叹：“真的好小哦——”
吃饱喝足的小羊好奇的打量着这群两脚兽，它胆子大，用脑袋往最近的Smoky面前凑。
Smoky抬手抵住了小羊的头，感受到手掌的力量，它用头顶了顶，像觉得好玩似的对Smoky奶声奶气的咩起来。
“我摸摸我摸摸……”
他旁边的裘球也伸了只手过去揉小羊头顶的绒毛：“软软的耶！”
不经意间被小羊一顶，Smoky的手将裘球的手包住，少女柔软细腻的手像块上好的暖玉，他甚至怕自己掌心的薄茧将她的手划破。
一种名为自卑的情绪袭来，如上涨的潮水满满将他浸没。
忽然，一只手伸进水里，将窒息的他拉了起来。
“你看，手掌摊开它会舔你！”
裘球在短暂的害羞后牵起了Smoky的手，把他的手捧在了自己手里，掌心向上凑到了小羊嘴边。
小羊好奇的伸舌去舔，动物的大多带着倒刺，小羊也有一点，舔在手心痒痒的。
裘球的手没有放开，手心是小羊湿润的舌头，Smoky却更能清楚的感受到手背上，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
一股一样的酸涩在胸膛和鼻腔涌动，Smoky先抬了手，然后翻转手掌，坚定地抓住了裘球，掌心相贴。
Smoky侧头直视少女带着错愕的眼眸，
“嗯，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