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

    谢慕摸着个底，有没有可能是谢先生，谢耀？

    他们逆着人潮，往人群的后面走去。

    在人潮的尽头处，谢慕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只在意料边角上的那个人。

    “是他没错吧？”宋行回头看了一眼谢慕，确认过了她见到这个人时的脸色。

    是谢耀没错。

    但，感觉上他已经不像谢先生了。

    接连看了谢耀几眼，谢慕完全没有要靠近他的心思，也没有那种久别重逢的激动情绪。

    “你爹啊，你怎么这么冷淡。”

    后背让宋行推了两把，谢慕仍提不起神，就好像没有见过这个人一样，根本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辘辘，好久不见啊。”谢耀与谢慕对立。

    他脸上挂着的笑谢慕不陌生，只是谢慕，真的没有想要相认的那种感觉了。

    明明他一点儿都没变，跟谢慕他们一样统一着装，白衬衫白西裤，只是谢慕很难跟眼前这个人亲近。

    难道谢耀是被夺舍了吗？

    [不是的姐姐，他没有被NPC占据身体，这个你可以放心。]

    谢耀先开了口，“这么久不见，不要抱一下吗？”

    “不了。”谢慕昂起脸，怔怔地看着他。

    谢慕会这样子回答，给站在后面的宋行人都看愣了。

    这真是谢慕煞费苦心要找的那个人吗？

    到底是宋行认识不够还是哪一步出了问题，谢慕这个样子也不像是那种奇怪的状态啊。

    宋行迈步到前面，在谢慕面前大手挥向谢耀，强调道：“谢慕，谢慕，这是你爹，你爹啊，你冒险进来要找的那个人！”

    他是谢耀这件事，谢慕当然知道，只是他现在像是一只完全丢了气味的鸟妈妈，是一张令自己熟悉的面孔谢慕却难以相认。

    不知如何是好的谢耀尴尬得只剩搓手，脸上的笑晾得僵硬。

    [姐姐，你真的不打算，你的情绪好混乱，好像停滞了……]

    大脑放空了很久之后，谢慕终于主动跟谢耀说话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一刻，谢慕好像确定了自己不愿亲近谢耀的理由，她以为谢耀出事了，然而当谢耀真正的出现后，依然如故的健康，笑容可掬像是根本没有受过苦难的安泰。

    谢慕从心里不由的生出危险意识，及发自内心的冷冰冰的问题：他怎么会没有事？

    他不可能没有受伤。

    谢耀温柔的笑着，并没有在意刚刚谢慕表现得令他多痛心，他只道：“这不是，见到了吗？”

    “哦。”谢慕最后抬眼看了一遍谢耀的脸，便没有其他多余动作地转身离开。

    不说别的，谢耀应该上年纪了吧。

    另外这么几年不见，谢耀还是一点没变，一场电影虽说演员也就几小时的事，但还是能把剧本里的那几年种的差异变化好好的体现出来。

    而谢耀的时间像是被定格了，定格在了电影的开头里。

    走到楼道口的时候，谢慕被人从后面拉住，宋行上前难解的问她：“你怎么了，那不是你要找的爹吗？”

    就算见到了宋行，谢慕还是难以形容心里的那一处空洞，开口道：“我没事，他没事就行。”

    宋行来到她边上，手指点了点她，道：“你不对劲。”

    注视了宋行好久，谢慕才苦笑出来：“我也觉得我不对劲，可是就是很难找到原因，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这么疏远那个人了。”

    “因为……”宋行指了指自己：“我？”

    谢慕不知她该讲什么好，只好抿了抿嘴给宋行抿出一个笑，笑里蕴藏着大大的‘你傻逼吧’暗讽。

    要不是宋行，谢慕也不可能见到谢耀。

    就算刚刚宋行不在，没有推谢慕那一把，谢慕可能都不愿意见那个人，哪怕多看一眼。

    “跟你没关系。”谢慕终究是自己出手打断了宋行的自恋行为。

    一路陪同过来的宋行不理解：“你看当时是谁，不要命了进来，还因为一个字条打我，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

    谢慕点头：“是的，那是我，但我现在不要了。”

    在谢慕面前，宋行拉下了脸，直勾勾的凝视谢慕。

    这种把戏，谢慕又不是拿他没办法，同样面色凝重与其对视。

    到底还是谢慕这种铁面无心的家伙更胜一筹，分分钟宋行就耗不住，避开了谢慕视线张口说话：“真的，咱们俩费了这么大心到这不是人的地方来……”

    “是的，我想我现在，不会很在乎这件事了，因为我已经看到结果了。”说完，谢幕还肯定地点了一下脑袋。

    “你要是不会思考别的事，非要抓着我跟养父的关系不放的话，不如想想，待会你该吃些什么，那本守则什么时候背得完，里面讲的什么，或者说，这一个循环我们该如何过！”

    谢慕说完迈步追随着人群而去，留宋行独守在风中凌乱。

    -

    谢慕开始还以为是玩家独立的食堂，他们会在里面就餐。

    想不到要跟这些学生们一起挤着吃饭，他们没有干净卫生的餐具，有的为了不弄脏衣服，不拘礼节，站在椅子上手抓着饭菜往嘴里塞。

    人山人海的食堂里，用手抓饭的人占多数。

    谢慕看了一眼，那些老师们的饭菜貌似比学生们的要干净卫生，不至于黑糊糊一团，竹筷上没有霉斑，碗边没有锈迹。

    一身洁白的学生们的餐具比他们的要邋遢很多。

    “不要看了，不然下一个打的就是你。”桑汶兴端着饭碗从谢慕身后路过，途中迅速扯了扯她的衣服。

    待到谢慕转身，身后站的就是贾丧了，她留下句：“快去打饭。”

    便也一走了之。

    既然如此，谢慕只好听命，跟着几个不认识的学生排队，打饭。

    站在前面的那几个学生安静如鸡，一言不发。

    谢慕忍不住想，她那时候排队，多少也要跟自己的同学聊上几句，现在这群学生是如何做到一言不发，动作一致的。

    快轮到那群学生时，他们挨个伸手到一边的厨桌上拿了碗，碗虽是不锈钢的碗，碗上的边边角角露出了锈迹。

    [姐姐，快去拿碗，迟了就惨了噢。]

    意识里的舒洼忙提醒谢慕。

    听到后谢慕一个激灵出队去拿了个碗，几步迅速回来，急忙将碗放到打饭的台子上，也只与食堂阿姨的汤勺慢了半拍。

    谢慕的碗没有放到位，半勺汤撒到了台子上，汤汁溅到白衬衫上谢慕没有注意，打了饭转身就走。

    跟贾丧她们坐到一起。

    刚坐下来，谢慕开口就问：“这些东西真的能吃吗？”

    谢慕看着碗里黑糊糊一团，不知是饭是菜的东西，再有碗边的锈迹长了半截霉斑的筷子。

    “你没看我们都没吃吗？”贾丧放低声音。

    “这种地方，我们还是第一次来，真的没有料到，那个NPC会是玩家。”

    谢慕贴过耳朵去，问：“哪个？”

    贾丧手里的动作更小，小到谢慕看了几眼才认出她是指的司徒空。

    “你说他是玩家？”谢慕学着她的，压低声音。

    桑汶兴跟谢慕近，她替贾丧答道：“不仅仅是玩家，还是我们的前辈。”

    “那九个眼睛，五年一查，五年一换，如果五年后找不到人了，发现在位的人不见了，就得换，要么随机玩家，要么降落到指定玩家身上。”

    九个眼睛，她们指的是黑色金属卡上的眼睛。

    然而，贾丧她们突然说这个，难道司徒空也有什么非凡之处？

    谢慕的视线偷偷摸摸地移到司徒空那边，司徒空跟着老师一起吃饭，距离有些远，并且他带着眼镜，可能一时认不出是谢慕她们在看他。

    “什么意思？”谢慕还是没能懂。

    贾丧就只能现场用黑糊糊的‘饭’来给谢慕讲解了。

    将当前这个世界画成一个圈，那么里面就包含了生存，推理，诡异，逃杀等元素，这个世界不仅仅一个圈里的这么简单。

    它还有两条分枝：【造梦】和【破梦】。

    【造梦】可以投奔NPC来换取自身更高的利益。

    而【破梦】除了团队庞大以外，对【造梦】投奔NPC的局没有办法，很难抵抗。

    一旦遇到这种局面，【破梦】只能藏匿于NPC中，以免自己被【造梦】的团队抓起来杀掉。

    谢慕倒吸了一口凉气：“杀掉？”

    “是的，杀掉，杀掉了就无法从这里出去，成为永生在此的NPC。”贾丧很刻意的去强调了‘永生’二字。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要对付的，不仅仅是之前的那些怪物、类人NPC那么简单？”

    桑汶兴和贾丧双方都肯定了谢慕的这个观点。

    桑汶兴躲着那些吃完饭走人的老师的视野，对谢慕悄悄道：“难度飙升，并且我跟她还没来过这个副本。”

    “哦对了，在此谢谢你们俩当时救了我们。”以表谢意，桑汶兴微微颔首。

    突然一个人影盖住了谢慕的一边，一个大一点的学生一拍桌，怒道：“这些东西你们还吃不吃，不吃就滚教室里面去，少讲废话！”

    贾丧看着谢慕，拧了一下脑袋，示意走人。

    三个人看都没看他一眼，落下碗筷和没动过的饭菜走了。

    路上谢慕问道：“话说，这种局，有人活着出去吗？”

    “有，一般都是【造梦】活着出来，没见过【破梦】活着出去的例子。”说着贾丧拿出自己的身份卡，摆到谢慕眼前自证。

    【破梦】

    收卡时，贾丧不住强调：“恩人，你可看好了，我跟你不是敌对的。”

    紧接着是桑汶兴，【破梦】

    “你看你看，我也是。”让谢慕过目后，桑汶兴收回身份卡。

    谢慕这么一听越觉得奇怪，贾丧她们没见过她的身份吧。

    走了几步便问道：“话说，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敌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