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这天,风和日丽,寒冬暖阳笼罩这座繁华城市,街头热闹非凡。
临近学期末,公共课已经结课,专业课也没剩下两门,周一上完早八课,陈嘉南寝室四人就约好去逛街吃东西。
她真的很佩服胡凝、方甜薇和林玉洁三人的精神战斗力,兴致勃勃去了动物园看萌萌哒的熊猫,又去人挤人的庙街溜哒了一圈,又来逛商场。
傍晚六点半,陈嘉南终于能坐在火锅店里吃晚饭填饱肚子。
吃晚饭,胡凝她们三个还想去逛周边网红夜市,但是陈嘉南想去南大附属医院,她和陈最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晚上。
但是梁庾舟的朋友圈动态告诉她,陈最现在还在医院陪丁超,那张落寞孤寂的背影,让她心生怜意,他不该是一个人。
“请等一下!”
四人刚走出火锅店,身后就传来焦急的声音。
她们同时回头。
是火锅店的服务员小哥。
小哥热情地递上一个白色碎花的纸袋:“你们东西忘带了。”
陈嘉南看了眼,认出是自己的袋子,恍然后,连忙接过:“谢谢。”
小哥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没事。”
在一旁的三个明眼人彼此交换深意眼色,都看出了这位羞赧小哥对陈嘉南有想法,毕竟节日,火锅店顾客多,哪儿能记住每个顾客落下的东西,最多就是收起来放到店里,等人去领,送出来的,还是头一回见。
果然,下一秒小哥鼓起勇气问:“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啊?”陈嘉南抬眼。
脑海里确实闪过昨晚和陈最的聊天。
他说:我没有给联系方式。
陈嘉南见服务小哥正慌忙地掏裤兜,他先是从右侧裤兜里拿出一叠火锅店优惠券,他皱眉,又换只手从左侧掏出手机,她才明白。
她笑了笑,从他手里抽出一张火锅店的抵用券,装作曲解他的话,故意扬了扬优惠券说:“这上面有你们店里的联系方式,留这个就行。”
小哥脸上表情僵住了,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啊。
胡凝三人在一旁捂嘴憋笑。
直到小哥悻悻然离开,三人没忍住大笑,甚至还很佩服“竖起大拇指”。
胡凝:“还得是你啊,姐妹。”
方甜薇:“你拒绝人的理由真是无敌。”
林玉洁:“666。”
陈嘉南耸耸肩表示无奈。
倒是胡凝注意到她从出学校就一直拎的纸袋子,又想到了前几天,她去陈嘉南书桌上拿面膜时瞧见的毛线针。
“南南,你袋子里面是什么啊?”
“围巾。”
胡凝挑眉:“给陈最的吧。”
陈嘉南很诚实地点头:“嗯。”
听见的方甜薇和林玉洁作为气氛组,不由得发出感叹。
胡凝问:“你打算向他表白?”
陈嘉南摇头:“圣诞礼物而已。”
林玉洁不解:“你送给他围巾,不趁机表白?!我看陈最之前的‘前女友们’都是送完东西就表白,准能成。”
“……”方甜薇和胡凝瞪了眼林玉洁,真想拿根针把她的嘴巴缝起来,哪壶不该提哪壶。
说话间,陈嘉南走到马路边招手便拦了辆出租车,正当她要打开车门坐进去时,方甜薇露出贼兮兮的眼神,一针见血地问到点子上。
“南南,你是去看丁超呢,还是陈最呢?”
一阵风缓缓吹撩起她的耳边发,街上霓虹如绚烂烟花般闪烁。
陈嘉南握住车门把手一顿,回头,朝她们莞尔浅笑:“我在等他跟我表白。”
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三人愣住了,默契互相看了眼,出租车汇入大道车流。
“……不趁机表白?!”
“我在等他跟我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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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超的爸妈是下午六点才从老家陵城坐高铁赶来南城,一早得知自己宝贝儿子在训练时受伤,马不停蹄地飞奔过来。
两人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寒气赶来医院,见丁超在休息,陈最先是很贴心地陪两位老人见了主治医师,了解了自己儿子的身体情况。
丁母哭红了眼,丁父紧紧揽住她安慰。
她哽咽再度确认:“我儿子真的没有康复的可能吗?”
医生唉声叹气地摇头:“完全康复的几率很小,像正常拿筷子吃饭没问题,剧烈的|运动的话,不行。”
站在旁边的陈最神色晦暗,唇线绷直,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
回去住院部的路上。
丁母一直不停地感谢陈最,帮忙照顾自己的儿子。
丁父问:“陈最,超儿的医疗费用是多少啊?”
陈最没打算要钱:“叔叔,费用没多少,丁超平时在学校对我很好,之前还借钱给我了,就当是我还他。”
丁父拧眉从衣兜里掏出掉皮陈旧的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陈最手里:“一码归一码,这钱你得收下。”
良久,陈最才缓缓将银行卡揣到衣兜里,道:“好。”
丁父和丁母在他的劝说下,先去医院食堂吃饭,他们一路赶来都还没吃,不能把身体拖垮了。
陈最潦草地解决了两口,就给丁超打包了饭菜先回病房了。
“等一下!”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陈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忽地抬眼。
陈嘉南气喘吁吁地走进电梯,见人是陈最也不由得愣了下,这么巧碰上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
陈最偏头垂眼打量了眼前的人儿,穿着打扮都很精致,头发特意打理过,脸上带着淡妆,卷翘且纤长的睫毛在电梯白炽灯下闪烁莹亮的光。
加上她手里还拎着个纸袋子,想起今天是圣诞节。
“和朋友出去玩儿了?”陈最问。
陈嘉南一时间因为心跳加速的缘故,反应慢了半拍,才看向陈最,点头:“嗯,去逛商场了。”她瞥见他手上拎着的打包盒,说:“丁超的爸妈来了吗?”
遇到这种事情,家里人应该也知道了。
陈最捏了捏眉心骨:“来了,现在在医院食堂吃晚饭。”
电梯门开了,两人并肩默契走出去,边走边聊。
“丁超今天情绪怎么样?”
“挺好的。”
陈嘉南长长地舒了口气,“昨天看他那个样子……”
“吓到了?”陈最侧头看她,眉头微蹙。
闻声,陈嘉南怔了下抬头,顿了几秒才说:“没有,就是有点难过,你说丁超都快毕业了,怎么会突然训练受伤了。”
陈最揉了揉她发顶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进了病房,陈嘉南把买的苹果放到桌上,同丁超打完招呼后,瞧见床头边的水壶没水了,拿起水壶说:“你们聊,我去接个热水。”
丁超似乎看开了很多,朝她笑了:“谢了。”
被接完水回来的陈嘉南站在门口,她停在了原地。
因为她看见了陈最悄悄地把装钱信封和丁父给的那张银行卡塞进丁超的枕头下。
这时,丁超刚从独立卫生间里出来,没看见刚刚那一幕。
丁超还开玩笑吐槽:“来南城快四年了,还是没习惯这边的马桶。”
陈最“啧”了声,“要不给你换个普通病房?”
丁超掀开被子躺进去,单手枕着头,悠哉悠哉的模样,似有若无地瞥了眼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难得能有机会放个大长假,还住这么好的医院,我可不得享受享受。”
其实,见丁超这般“看得云淡风轻”的模样,陈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出息。”陈最扔了句。
“怎么不进去啊?”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声音,陈嘉南才恍若回神,回头见是位中年女人和男人,猜到是丁超的爸妈。
陈嘉南笑着侧了侧身,丁母走过去,很自然地拉住她的手带她进了病房。
她放下水壶,微笑礼貌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
丁母见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满脸笑呵呵:“你好你好。”
然后转头问丁超:“超儿,你同学啊。”
丁超目光绕到了陈嘉南身上,浅浅看了眼:“是一个学校的,不是一个专业的。”
丁超见到过陈嘉南一两次,都是去校学生会找室友的时候撞见的。
因为长得好看的缘故,打听过她的名字。
有次他还听梁庾舟八卦了陈嘉南和陈最两人的“暧昧关系”一嘴。
丁母不由得赞美:“长得真漂亮。”
陈嘉南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下,有些尴尬,但是也是很礼貌性地说:“阿姨您说笑了。”
丁超笑了笑,故意扫了眼陈最,嘴角勾勒下,轻描淡写说:“她是陈最的女朋友。”
“……”
陈嘉南刚想解释说不是,在一旁的陈最就很自然地牵住她手,沉稳道:“叔叔阿姨,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相聚了,时间不早了,我送嘉南回学校。”
丁母也不好挽留,叮嘱再三,“行,你们回去注意安全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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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南就这么讷讷地被陈最牵着出了医院,手松开的那瞬息间,她心里生出了失落感。
刚在病房,丁超说她是陈最女朋友的时候,他......似乎没有反驳。
大概率是这种事他间的多了,多半也是懒得解释吧。
圣诞节,晚上十点了,街上人还是很多,不过温度更加凉了些。
“吃晚饭了吗?”陈最问。
陈嘉南没多想,直接说:“没吃。”
陈最声音低沉:“正好,一起吃。”
陈嘉南浅笑:“好。”
他们在医院附近找了家中餐店,简单吃了个饭,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她是吃了火锅的,没扒拉两口,倒是陈最吃了足足两碗饭,甚至有那么一会儿,她察觉到了陈最的情绪很是低落,眼敛下青色一片,昨晚在医院肯定没休息好。
结完账,两人出了餐厅。
陈最开车送陈嘉南回学校,车子停在了北门对面,
圣诞节的氛围很足,马路两侧的树上挂满了一串串小夜灯,周边的店铺外都立着挂满五颜六色星星和彩带的圣诞树,来往人群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两人下了车,忽然周围的人都停下来,纷纷抬头望天。
“哇,下雪了耶,好漂亮。”
“南城的第一场初雪。”
“快快快,拍下来,发朋友圈。”
陈嘉南下意识地抬头,柔软冰凉的几片雪花落到了她睫毛和脸上,瞬间化了,有些凉。
每年南城都下雪,今年却比较晚,一直挨到了圣诞节这天才下。
“傻不傻。”
“嗯?”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最已经撑开了一把黑色的长柄伞,遮住他们头顶簌簌落下的雪。
陈嘉南目光从他那双骨节分明极为漂亮的手往上移,轻轻掠过他喉结处的红痣,再直直盯着他那双深邃幽深的眼,他的意思是她淋雪了傻是吗?
“走吧,送你回宿舍。”
“我可以自己回去。”
又没多远了,学校就在对面,她没那么矫情,也不想耽误他回去。
忽地,陈最偏头轻咳嗽了声,然后用极淡的声音:“再不走,红灯了。”
陈嘉南往前看了眼,人行道上的红绿灯显示倒数十秒。
她暗暗叹息了声,跟上他脚步:“麻烦你了。”
陈最失笑:“跟我还客气。”
“......”
到了寝室楼下,雪愈下愈大,路灯下的飘雪纷纷。
这次她没等陈最说再见。
而是陈嘉南怀揣自己的小心思,转身正对着陈最,然后从纸袋子缓缓拿出织好的灰色围巾。
“你能低头吗?”她软糯糯问。
“好。”
陈最很配合,微微颔首低头。
陈嘉南小心翼翼地把围巾一下一下地绕到陈最脖子上,正好两圈。
陈最怔了下,感受到脖子上渐渐传入的温暖,喉咙紧了紧:“这......你织的?”
陈嘉南眨了眨眼,撒谎道:“今天下午和室友去逛商场买的。”
“特意给我买的?”陈最勾起唇角,慢慢笑了下,继续追问。
陈嘉南没回答,不否认也不承认,反倒是陈最眼眸突然有了光芒,心情极好。
陈最清冽的声线缓缓流出:“初雪了,总该许个愿。”
陈嘉南愣了下,笑着摇头,“我不信这个。”
因为,她知道,她所有的愿望都会一一实现。
想方设法地......实现。
周围的冷意让陈嘉南不由得把自己下巴缩在了围巾里,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想遮住自己滚烫发红的脸。
下一秒,陈最走到她身后,单手把她的双手抓住合十。
陈嘉南偏头怔了下,抿紧唇:“做什么?”
身后,陈最声音如同幽谷里荡出来,让人深陷其中。
“闭眼。”
陈嘉南听话照做,缓缓闭眼。
“陈最,我……”
耳畔又传来低沉的嗓音刺激着她的耳膜,温热的气息从围巾缝儿里钻进去洒在敏感的皮肤上,让人不由得心生燥热。
“嘘,好好听话,许个愿。”
陈嘉南轻声说:“不灵的,我不想许。”
陈最说:“什么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
陈嘉南直直望着眼前落下的雪,视线有些模糊:“什么都可以是吗?”
“嗯。”
陈嘉南深吸口气,缓缓开口:“好,那我的愿望是想在冬天吃荔枝。”
不属于冬季的荔枝。
闻言,陈最竟然愣了下,然后脚步一转,站在她面前,头顶的伞依然是遮挡住了雪,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漆黑的眼眸里带着懒懒的语调:“就这么简单。”
陈嘉南点头:“嗯。”
陈最拖腔带调,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我还以为你会许个愿......”
话音未落,陈嘉南不自觉攥紧身侧的衣服,眸色晦暗,咬紧下唇问:“会许什么?”
陈最盯着她那张略微紧张的脸,嗓音漫不经心,一双黑曜石般的眼都沁满了笑意。
“许愿让我对你好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