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高远又端详了一下破布上的画，对小辉说：“你继续说！”

    小辉接着说：“据我姐说，这是她从一个患有艺术病的人那里拿来的，我姐说她从这副画里看到了希望，可惜其他的画都被烧了，不然她会多拿回几幅来。”

    林高远又看了看那副画，是啊，这道光，不就是这个思想扭曲的星球上的希望么！林高远又问：“那个作画的人这么样了？”

    小辉叹了口气：“死了，被活活烧死的，连同他的画。据说他之前也医治过，砍掉了一只手，可是不管用，等伤好了之后，还是接着画。大家怕被他传染，就把他烧死了。”

    林高远深吸了口气，仿佛看到了地球上的中世界，或是清朝，那个不允许异类存在的年代。即便是在之后，人们也不喜欢异类，认为那是害群之马。林高远看了有看了一眼手边的书，他问小辉：“你不是没上过学么？怎么会识字？”

    小辉笑了笑：“是娜雅教我的，她还要我多读书，但是要偷偷地读。”

    林高远发现小辉其实是最正常的人，起码还知道怎么笑，他问：“娜雅是？”

    小辉回答说：“娜雅是领主的女儿，我明天换东西，就是找她去换，她那里的书可多了！”

    林高远想了想才说：“明天你带我一起去吧，我也想去看看她的书！”这是观察双塔星上层社会的机会。

    小辉点点头：“好的！如果你是去看书的话，娜雅肯定会很高兴的！”

    两个人躺下，准备休息。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关了灯之后，外面就已经一片漆黑，只有沙粒敲打窗户的声音。窗户的内侧有扇气闭窗，小辉把气闭层关上，风沙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小辉突然说：“我很小的时候，有多大我都记不清了，总之还不懂事，只有些零碎的记忆。那天也是有这么大的风暴，我那时候很喜欢从窗户外面的风暴，知道有一点，有个人在风暴里敲打我的窗户。”

    “我当时还以为是那个人在逗我，还挥着手朝他笑，看着他痛苦的嚎叫，满地的打滚。看着他防护服上的头盔被风吹走，最后绝望的倒在地上。自从我明白了那不是在表演，而是在痛苦的挣扎之后，我就不敢在有风暴的时候开着窗户了。”

    林高远问：“如果在发生那样的情况，你会去救他么？”

    小辉顿了顿才说：“当时我父亲也看到了那个人的挣扎，可是他根本没有救人的意思，还喊着他让他死到别的地方。我想我也不会救的，因为在风暴中开门，我们一家三口可能全部会死掉。在救人之前，我们总会去想自己会不会有危险，因为自己的生存才是摆在第一位的。”

    林高远叹了口气：“我不好作出评价，毕竟这是你们的严酷的生活，给你们的自保的思想。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去高塔呢！”

    其实双塔星并没有今天和明天的区别，因为林高远所在的这一面只有只有白天。等林高远醒来的时候，小辉已经起来了，气闭窗已经被打开，小辉正在看着外面少有的晴朗的天空发呆。风暴已经停了，林高远看到了窗外淡淡的日光，突然想到了在赶来双塔星的时候，拉布拉多给他看到的那个照进小屋中的晨光，他顿时觉得恍如隔世，而是也确实是恍如隔世。

    小辉见林高远醒了，便说：“我们走吧！”

    林高远点点头，便起身去穿防护服。达克已经去狩猎了，而左思也没有像林高远印象中的母亲那样，唠叨着让小辉至于安全，她木讷的做着家务，想给她设计了程序一样。小辉拿上蝎尾，林高远拿上前肢，两人一起出门。

    一出门林高远才明白为什么门口要建的那么高，原来经过一场风暴，门一下的地面全被填平了。林高远对小辉说：“门口建的还是太低了，如果再来一场风暴，会把门都淹没的吧！”

    小辉却说：“不会，下次的风暴，会把这次的沙子都吹走的！”

    林高远点点头，昨天他回来的时候，风暴已经很大，遮挡了视线，本来他以为小辉的家所在的地方，只有个村镇那么大小。今天可能是风暴刚过的原因，视野很好，这些住房占用的面积大的惊人，林高远仔细眺望了一番竟然没有看到房屋的边界。高耸的风力发电机像是一颗颗的参天大树，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森林。也许这里真的是有一座城市那么大，只是房屋的构造太单一了，完全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街道上有不少双塔星人，只是他们都安静的行走，没人打招呼，也没人说话。一个个冷着脸，眼神中是左思的那种木讷，林高远其实并不希望他们说话，他怕他们一开口就是那句：“对的，对的！”

    小辉在前面带路，两人步伐轻盈，走的很快。林高远眼中高塔越来越大，之前在他的印象里高塔只是跟个大烟筒似的，走进了他才发现，高塔的直径远超他的想象，走到近处的时候，更像是一面墙。

    高塔的外围还有一圈白墙，这圈白墙的是挨着像小辉的家一样的建筑物，不过白墙比周围的房子高出很多，而且顶部是斜角的玻璃，一头搭在墙上，一头连接着高塔。白墙的面积也很大，林高远几乎看不到边界，很显然，白墙里面就是高塔的世界了。

    小辉走到白墙上的一扇小门旁，对着门沿说：“我找娜雅小姐。”

    没一会儿门沿上传来一个动听的声音：“是小辉么？”

    林高远猜测门沿上有通讯器，只是他没有看到通讯器在什么位置。

    小辉回答说：“是我！”

    接着门开了，小辉和林高远进门，门内是一个小房间，有点像是空间站里过度仓的机构。后面的门一关闭之后，小辉就开始脱防护服，在小辉的示意下，林高远也把防护服脱了。刚脱完，林高远前面喷来一股雾状的气体，他没来得及紧闭上嘴，喷的他连连咳嗦。

    小辉显然是经常来，早就把眼和嘴紧紧地闭上了。林高远实在无奈，不过想到双塔星人都是少一根神经，他也不怪小辉没有提醒他。

    此时朝白墙里面的门打开，林高远好像有种进入到另一个世界的错觉。他完全没有想到，白墙里面是一片绿色，路两旁是叫不上名字来的奇异花草，在外面是些整整齐齐的植物，林高远猜想这些应该是农作物。

    这片春意昂起的绿色当中，有一条小河流过，小河里的水清澈见底，只是流速很慢。林高远又想到昨晚的风暴，即便为了这条小河，也该建个白墙已经用玻璃罩保护起来。

    小河两岸错落着分布着几栋房子，这些房子更像是房子，虽然大体结构还是跟蒙古包有些相似，但胜在没有一座房子是相同的。房子周围有很多高大的树和一些低矮的灌木类的树，那些树跟地球上的树木相似，但结构完全不同。在房子周围，还有些栅栏一样的构造，里面养着些林高远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

    林高远想到，难怪昨天他看到了高塔周围有些绿色，只是看不大清，原来是白墙和玻璃阻挡了视线的缘故。

    田地里，有的人在高声的说话、交谈，他们见了面都会打招呼，偶尔会坐在地头上休息一会儿聊聊天，这才像是正常人的生活。只是他们对大飞和林高远却是冷眼以对，林高远在那些眼神中独到了厌恶、嫌弃，就像是昨天小辉的父亲达克见到自己的时候一样。

    田地里也有些闷头干活的，林高远一眼就区分开了他们，这些闷头干活的人肯定是白墙外的人，因为他们的脸上挂着左思一样的木讷。

    小辉解释说：“这是贵族的领地，他们大多也是管理我们的官员。”

    林高远点点头，看来那些在田里劳作的，白墙外面的人是被拉来做壮丁的。

    白墙离高塔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小辉在前面带路，两人又走了足足大半个小时才进入高塔。高塔门口虽然又守卫，但是并没有阻拦小辉和林高远。高塔的底层很高，种植的都是些巨大的树木，没有一株是重样的，林高远只看到其中一株好像是椰子树，其他完全不认识，问小辉他也不认识。

    一侧的墙壁有个电梯一样的结构，里面有个开电梯的人，小辉和林高远进去之后，电梯开动。可能是电梯太快的关系，林高远甚至感受到了重力都大了一些，电梯运行了一段时间，电梯门打开，在外面站着一个穿着怪异的十几岁的少女，不过她脸上的笑意林高远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小辉和林高远下了电梯，小辉便给林高远和这个少女介绍，如林高远所料，她就是娜雅。林高远在打量电梯外面的空间，这里是个客厅类的大房间，帮放着些招待人用的家具，还有几株栽种的植物，中间有一条巨大的柱子，可能是高塔的承重柱。

    娜雅显然没想到小辉能带朋友来，见到林高远她很高兴，尤其听小辉说林高远也想来看书的时候，娜雅就更高兴了。小辉把蝎尾和前肢送给娜雅，并叮嘱她一定要小心蝎尾的毒。娜雅把这些都放进了一个满是架子的房间，林高远看到你们有昆虫的外壳，有干枯的树枝，总之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接着娜雅带两人去了她的书房，书房里有个窗户，林高远往外看了一眼才知道，自己已经早高塔的上部，下面的白墙和玻璃罩都看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