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我东西。”
身后伸出一只手将相框大力抽走。
唐简昔回过头，看到沈言声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镜片后的目光蓄满阴沉沉的风暴。
唐简昔往后退了一小步，“对不起，我以为是没放好掉下去了。”
沈言声越过她，将相框锁进办公桌下的保险柜，这才抬手抽下眼镜放到桌上，阖眼轻轻揉捏鼻骨。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唐简昔决定先打打感情牌。
“心情不好吗？刚去天台散心了？吃小蛋糕吗，我特意给你带的，吃点甜食心情会好。”
沈言声停下动作，透过指缝觑了眼唐简昔，又闭上眼继续，“少废话，不说就走。”
“别呀。”唐简昔能屈能伸，立刻开口，“我手上有个质量特别过硬的网剧，还有影后许熙倾情参演，目前进度已经快后期精剪了，只要过审稳赚不赔，有没有兴趣一起赚钱？”
沈言声睁开眼睛，短促地笑了声，“怎么赚？”
“很简单，你什么都不需要管，给我们这部剧投资五百万，剧播后返还本金，剩余净收益按照投资占比持续分红！这可是个长线买卖，只要剧还在播，你就能一直有收益进账！”
“五百万？”
沈言声惊奇地盯着唐简昔，像是在看什么珍稀物种，“你是不是以为我姓唐不姓沈，不工作就有家产等着继承？”
“五百万，你不如回家找你爸要钱比较容易。”
“他？拉倒吧。”唐简昔哧出声，“我认真的，你好歹是唐氏地产ed，为唐家当牛做马那么多年，不至于五百万拿不出来吧。”
“那我也很认真地告诉你，”沈言声戴上眼镜，目光恢复锐利，“你做梦。想拉投资可不是靠攀交情就能成的。”
唐简昔深吸口气，“这样，你别急着否决，我带了招商企划书和前五集剧本，你看过再做判断。”
沈言声承认，唐简昔有所准备令他有些改观，但只是一点点，不多。
“你确定投资网剧找我合适吗？”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
唐简昔把资料递给他，随口说：“你知道早些年投资拍剧的金主爸爸都是谁吗，是和娱乐圈八竿子打不着的煤老板。别说企划书了，他们恐怕连剧本都不会看，不也照样有大把大把赚钱的。况且我会坑你吗，不会！所以你相信一下我的眼光好不好。”
她拥有超前十年的眼界，自然能看得出这部网剧成片甚至可以媲美童年爆火全国的那几部经典古装悬疑破案片。再加上奇幻穿书元素和影后加盟，只要顺利播出，绝对能成为四季度大势黑马。
沈言声起初没把唐简昔的话放心上，漫不经心地翻着企划书和剧本，准备敷衍着看两页就停手，谁知这一看竟然看进去了！
唐简昔乐得看他打脸，也不出声催促，等到沈言声看完五集剧本，意犹未尽地抬起头，这才矜持中露出点隐晦的小得意，“这下信我了吧？”
沈言声心态强大，只睨她一眼，“是个难得的好本子，很新奇。部分敏感题材被穿书合理规避掉了，主角团人设正义热血，剧情精彩，受观会很广，过审应该也不会太难。”
听到沈言声这么夸，唐简昔立刻有来有往，眼巴巴望着他，“不愧是唐氏地产最年轻有为的ed，眼光就是毒辣！那投资……”
沈言声眼底流露出真情实感的惋惜之情，“抱歉，我不能帮你。不是做不到，是不能。”
唐简昔肃了脸色，“为什么？为了在唐家保持绝对中立吗？”
“……没错。”
沈言声讶异地挑了挑眉头，用相当认真的眼神重新端详唐简昔，良久才感叹道：“是我小瞧你了，原来你真的长大了。”
居然能一眼识破他在唐家的定位与立场。
唐简昔心头升起一阵失望。但理智又跳出来告诉她，沈言声的做法没错，他在唐家的身份注定了他只能靠中立来保全自己。
“没事，”唐简昔扯了扯嘴角，让自己冷静下来，“原本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现在试出来了，少时情谊只适合缅怀，并不能拿来实践。
难道只能去找周叔求助了吗？
唐简昔心头升起淡淡的不甘心。
宝藏在手却缺少开启宝箱的钥匙，这感觉实在令人不爽。
沈言声的手机在此刻很有眼色地震动起来。
他朝唐简昔歉然一笑，看清来电显示时眉眼猛地一沉，没久久没有接起。
“怎么了？”唐简昔出声询问，“是不方便我在场吗？那我就先走……”
“和你无关。”沈言声说完，又静静地等它震了三四下，这才滑动拇指到接通键。
“言声，你在哪，还没到家吗？”
虽然没开外放，可唐简昔离得近，她也听到了。
她的目光飘了过去，不自觉想，是沈言声的妈妈沈娴吗？
沈言声又变冷酷了，“在公司，有点忙。”
“再忙也必须回来。”电话那头不接受他的说辞，语气比沈言声还不留情面，“不要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头一顿，又说：“你干爹也会来，到家就来小楼找我。”
“我怎么会忘？”沈言声的声音冷到快掉冰渣子了，偏偏脸上还带着笑，也不知是在笑谁，“我爸的忌日嘛。”
那头沉默了半秒，嘟嘟声传来，电话被挂断了。
唐简昔心头升起尴尬。“嗯……你还好吧？”
“没事。”沈言声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顺手理了理衣服，然后问她：“要一起回唐家吗？”
唐简昔想了想，点头应下，“回。”
回程路上气氛很是低迷。并肩坐在后排的两人心情各有各的沉重。
唐简昔本以为这趟来了投资肯定十拿九稳，谁知希望转头成了空。一时半刻又想不到更好的主意，可时间过一天少一天，deadine迫在眉睫。
唐简昔将焦灼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又安排周乐天掉头回唐盛接尚骜和梁心和整理好的资料，做完这些才转头看了默不作声的沈言声一眼。
“哎，你怎么把小蛋糕拿在手上？”唐简昔觉得奇怪，“我以为你不爱吃甜品。”
沈言声低头看了眼，哂笑道：“我确实不喜欢甜食，不过今天可以例外。”
唐简昔盯着他。
“今天是我的生日。”沈言声扬了扬手里的小蛋糕，“只有你给我送了蛋糕。”
唐简昔不说话了。
这份蛋糕……只是她随手从吃剩的下午茶套餐里打包的，甚至买单的人还是许熙。
“对不起啊，”唐简昔犹豫着换回了少时两人私下相处时的称呼，“言声哥哥，生日快乐。”
隔了两辈子的称呼和愧疚，淡淡的，是唐简昔此时唯一能给沈言声的安慰了。
“傻，才说你长大了，又开始说胡话。”沈言声朝她笑了笑，克制着想要抬手揉她脑袋的冲动，“对不起我的人，从来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