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弄得鱼长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了，只能对着陈子安使使眼色：你倒是拦下我啊！
陈子安这才悠然说道：“君莫问这个名字并不在户籍册中，想必不是什么真名。但看你诈骗作案的手法娴熟，被抓也未有什么惊恐之色，想必是个惯犯。不过就交由鱼大小姐，审审你身上还有没有别的案子吧。”
这不是给了鱼长歌名正言顺打他的理由？落在这个女人手里，他还有命活？！
君莫问哪里还敢扯皮，忙就说道：“三殿下一番话如醍醐灌顶，我愿改邪归正、弃暗投明！不要说什么山市，为了正义！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三殿下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来就是！”
见他们闹够了，感觉可以步入正题了，朝兰若这才款款说道：“青州角端山泉先镇一带有个说书的中书先生，名为管城子，因口技卓绝一人可拟万人场面而颇有盛名，士族豪绅都以能听他说书为荣。据说，近日，他也要来瑞安凑这国法考试的热闹。不过，人入了萤州境内后，不知为何却突然之间没了音讯。”
君莫问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要我假作他啊？”
朝兰若又道：“这管城子说书有个习惯，总要与底下听众之间隔上一方竹帘。因而听过他说书的人不少，见过他真实样子的人却不多。”
她这意思也简单，没什么人见过，穿帮的可能性不大。
边上被当成隐形的很久了的张学升弱弱地补充道：“这山市你自己找着可进不去，得里面的人看中了来请你才行……”
朝兰若也去过山市，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那就说两件事吧。第一，请管城子说书，佣钱都是见金子的。第二，这管城子生平唯一的爱好，便是吃！”
有钱，且贪吃，这样说来，管城子确实回是山市非常理想的目标。
可君莫问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可我若是进去了，他们让我表演说书怎么办？这我哪会啊？”
这下都不用朝兰若和鱼长歌怼他，边上两个铁憨憨都表态了。
阿捡拍拍他的肩膀：“君大哥，这你完全不用担心，你说瞎话的本事绝对比说书先生都要强得多！”
江不为在边上笃定地点着脑袋：“对对，还有胡搅蛮缠、吃里扒外、倒戈相向的本事！”
君莫问：“……”
鱼长歌还是看君莫问不顺眼：“就非得让他参加这个案子吗？见到他就想揍他，真是耽误我的正常发挥。”
这话倒提醒了朝兰若一件事：“我还想问问鱼大小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啊，鱼长歌为什么会在这？
见众人看自己，鱼长歌淡定地溜溜眼睛，反问道：“我在这很奇怪吗？”
阿捡和江不为将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用力。她作为当初告发小尾的原告，这不管怎么想，都感觉她来这里做卧底的。
不过，阿捡倒是挺善解人意地为她说话：“鱼姑娘，是不是你也觉得小尾不可能是凶手，心里过意不去，来帮她找证据脱罪的？”
这正义之士的台阶都搭起来了，鱼长歌正打算点着脑袋顺路下了，却听陈子安慢悠悠拆她台：“她国法大考笔试太烂，若不能找个案子扳回一局，就会成为宇夏朝第一个收到国法寺的英雄帖，却没通过基本测试的‘人才’。”
“还不是你让我当什么你什么贴身丫头，害得我都没有时间看书！”听他这明显嘲笑的口吻，鱼长歌简直气得要起跳，“你说你们英雄帖都发了，这样把人请过来，为什么不直接免试呢？干嘛非要走得那么形式？”
“英雄帖可以免除你在瑞安的一切用度，这是朝廷的礼遇。而考试……是要刷掉一些沽名钓誉之人。”
“我沽名钓誉？我、我鱼长歌的名头分明是我自己结结实实打下来的！”
陈子安笑看她跳脚：“什么名头？年逾二十尚未出嫁？”
“三殿下，这话不能这样说。”江不为忙道，“鱼大小姐与普通女子不同，身为鱼家长女，她有很多别的事情要担……”
江不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陈子安给冷冷打断了：“我与你说话了吗？”
鱼长歌气极了，有些口无遮拦：“陈子安！你个断袖有什么了不起？！”
“断袖……”
见陈子安的脸色黑了下来，鱼思渊忙挤到两人中间打圆场：“好了，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回去我做桌吃的，你们再论好不好？”
瞥见旁人八卦的目光，陈子安这才忍了下来。
但鱼长歌还在生气呢，她没好气地抱着手说：“我不合适出现在这，他难道就合适吗？身为金城卫的指挥佥事，那么多案子不应该雨露均沾一点，这都没查到什么呢，杵在这看什么戏？”
陈子安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我喜欢。”
他眼眸泛凉看向江不为：“你又为什么在这？”
明显就感觉到了陈子安对自己的敌意，江不为却没有那脑子弄清他为何对自己有敌意。
他有些害怕地唯唯诺诺回道：“我、我在下面听说书，鱼姑娘叫我，我就上来了。”
见陈子安的脸色更阴沉了，鱼思渊忙揽道：“我我我！是我叫江大哥上来的，因为出门匆忙，没有带银子，想让江大哥给我垫一垫。是我考虑不周到，这官府的案子确实不适合那么多人插手！”
江不为弱弱举手道：“我也接到了英雄帖参加国法考试，照理来说也是能参加各案件的审理的……”
然而，却没什么人听到他说话，众人议论纷纷，讨论着接下来的行程。
君莫问道：“接下来我要做什么？等他们来找我？”
坐着等煮熟的鸭子飞到你手里？想得美！朝兰若说：“你要到各个茶馆去踢馆，昭告天下你管城子是谁。”
“啊？”君莫问正想抱怨几句屁事真多，但转念想想踢馆这事听起来还是颇有意思的，便有些兴奋地问，“怎么踢啊？手指江山，舌战群儒，展示下我的才华？”
朝兰若摇摇头：“不，无脑摆阔，少食多餐，多说东西不好吃。”
竟然就是装个人傻钱多的草包，君莫问似乎有些失落：“听起来没什么挑战啊？”
朝兰若笑眯了眼：“挑战？山市那食人窟的挑战不够你受的？”
鱼思渊忙说：“那我和姐姐也来帮忙。”
鱼长歌不明白：“我怎么帮？”
“你之前和他在别馆怎么和他打起来的，多重复几次就可以啦。”鱼思渊倒是很快就领会了朝兰若的意思。
就是把事情闹大，按她姐的能力，正常发挥就完全没有问题。
阿捡弱弱地问：“是不是没我什么事啊？”
朝兰若回得利落：“有。但我觉得你不会同意。”
阿捡很奇怪：“能帮助破案我为什么不同意？”
朝兰若的笑容更灿烂了：“那你……就把小尾卖到山市去。”
“什、什么？！”阿捡懵了，“为、为什么你老想着卖小尾……”
“按你的聪慧程度我很难和你解释。算了，你还是做这件事吧。”
朝兰若将纸条上留了字，叠得方方正正的纸交给他：“朝凤山上，尤其是你发现尸体的范围内，你要再去找一找有没有和那八具尸体的身份有关的线索。还有，帮我将这个交给你师父。”
“师父？”阿捡很奇怪她怎么会认识师父的，但是也没多问，反正她别想着卖小尾就好，他忙点头道，“我、我这就去。”
说着就一溜烟跑开了。
江不为想问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但好像没什么人搭理他，他只好挠挠脑袋，自己给自己找了份活干：“那我还是把账给结了吧。”
陈子安刚走到转角处，却被鱼长歌给叫住了：“你等等！”
“有事？”陈子安冷冷地看着她，刚才那句“断袖”还记在他心里。
鱼长歌本来是想问他今天晚上吃什么的，听他这说话的语调心下立刻就不满了：“没事，就来问问你一个大男人心眼怎么那么小，动不动就生气？”
陈子本来就臭着的一张脸变得更加阴云密布了，他向着她走过去：“我心眼小？”
鱼长歌的个头在女子当中不算矮，但是比陈子安来说就足足低上了半个脑袋，眼见一座“大山”向着自己压过来，她突然觉得气闷得难受。
但她惯来强势惯了，自然不会随意低头，干脆就将脚一踮叉腰道：“怎么，我有说错吗？你就是小气，不就说你一句……”
突然，陈子安靠了过来。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将人扯过来贴着自己，然后低头吻住了她说话的唇。
鱼长歌愣住了，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睁大了眼睛，半晌也忘记了挣扎。
温香软玉满怀，唇下的触感温柔，鼻尖满是少女暧昧的胭脂香味，陈子安有些舍不得放手。但看她惊呆的表情，停滞的呼吸，再不松开她她会不会憋死自己？
陈子安最终还是放开了她，他凑在她得耳边，低声说：“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小气。”心里难得有些孩子气地回，“还有，我喜欢女子，我显然不是什么断袖。”
然而不如他所料，鱼长歌没有破口大骂他登徒子，也没有甩他巴掌，反而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愣住了。
陈子安未料到这算什么反应：“你这是怎么了？”
他碰碰她的脸没反应，一瞥头，眼角带过一抹粉色的人影。
他转头，发现鱼思渊也正愣愣地站在他身后。
陈子安觉得有些尴尬，明明红了耳根，却故作正经地说：“咳咳，你姐……她怎么了？”
一触上他的目光，鱼思渊恢复了神志，她忙弯起嘴角，小跑过来挡在鱼长歌的面前：“没事，没事，这是常有的事，过一阵就好了。”
刚才那一幕，她是看见了吗？
陈子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转身先走了：“那便好。”
鱼思渊看着陈子安离开的背影，一会就恍了神色，直到身后的鱼长歌叫起来：“啊啊啊，他偷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