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话 阴谋

    陈子耀今年一十有七,虽然未有王妃,但已经纳了三房妾妃七房王姬,已经是陈家王室

    里将夏文帝陈宣的风流本性继承得最好的那个了。

    想他的二哥皇太子陈子期,只于年前立过一房侧夫人,而且那夫人病故之后便再无所娶。

    至于三哥陈子安,长期呆在军营金城卫之类的地方,没听说他身边有过什么女子,反而是“将军有断袖之癖”的传闻沸沸扬扬。

    因而,在陈子耀的眼里,家族传宗接代的使命都落在自己身上了,对女子的喜好的这种事情,从来不藏着掖着。

    喜欢就使银子,银子不好使就使权力,权力也不好使就使用计谋。反正钱、权、使计谋的脑子他一样不缺,因而想要的女人基本都能弄到手,弄不到的……

    自然也不会便宜给别人。

    所以说陈子耀这一十七年,见过的女人有很多,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

    贪财好色的,与世无争的,有心计的,没大脑的……像这样冒着星星眼的,多凡是抱着欲念的,但这欲念又细分很多的种类:有的眼睛里印的是金光闪闪的金银珠宝,有的眼睛里印的是富贵荣华的绸缎料子;有的眼睛里印的是色彩斑斓的胭脂水粉……

    极少有这样映着被咬得还剩一个的冰糖葫芦的。

    看她为那么点小破玩意馋成的那眼巴巴的样子,陈子耀嗤笑一声:“你想吃啊。”

    小尾点点头。

    “那还不简单。”陈子耀对着那些小娃娃招招手,“喂,小娃娃,你过来。”

    在这瑞安生活的百姓都有种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本事,那就是凭着衣服认人。陈子耀那一

    身银线暗绣的真丝缎子在瑞安城里岂是寻常的老百姓能够用得起的,还有那飞横跋扈的语调,一听就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娃娃中有年纪稍大的,忙怯生生地站起身。他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拱拱手问道:“贵爷,有事吗?”

    “糖葫芦哪买的?”陈子耀照理说不是那么讲道理的人,他的一般操作是想要什么东西就硬抢。奈何这些小娃子竹签上挑着的红果子都没剩下几个,就算他下得了手抢过来,碍着身份也没有那面子送人。

    小孩忙指外头:“就在巷子口。”

    碎银子丢在了地上:“你,给我去买点过来。”

    小孩忙将银子捡起来,老老实实说:“这能买好多呢。”

    陈子耀不耐烦地挥挥手,正想随便充个大方,说:“多的赏你了。”

    小尾却早他一步说道:“我都吃得完。”

    半刻钟后,陈子耀扛着那插满糖葫芦的稻草杆子,与左右手各拿着糖葫芦往嘴里塞的小尾同蹲在那小河边上。

    这回换那些个小娃子,眼巴巴地望着小尾吃了。只见她一口一个,腮帮子鼓鼓的,嘴里咬得“咔嚓咔嚓”作响。几个小不点都瞅得目不转睛,有的嘴角直接淌起了口水。

    有那么好吃吗?她吃点东西怎么那么香?

    陈子耀看得心里痒痒,伸手也从杆子上顺一个,张口正要咬,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瞥眼,小尾正鼓着个腮帮子,眯着眼睛盯着他。

    陈子耀被她的神色吓得一哆嗦,怏怏合上嘴巴:“我买的东西哎,尝一根怎么……不行吗?”

    嘴里这样问,他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不行,这些都是她的。

    陈子耀的手默默把糖葫芦果给插回去了。小尾这才满意了,继续很香甜地吃了起来。

    陈子耀恨得牙痒痒,却也拿她没法子,只能心里默念:我是不和你计较。

    在小尾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陈子耀继续赔笑道:“据密探的可靠消息,据说奈何楼的那两位杀手正宿在柳絮楼,您看是不是该去会会……”

    “那阿捡在哪?”

    “他现在还是安全的。”

    “安全的阿捡是在哪?”

    一天到晚就是阿捡阿捡,她怎就如此固执呢?!

    他才不关心那劳什子的什么阿捡呢,他只知道兵法中有一招叫做借刀杀人。

    据说任何人只要成为奈何楼的目标没有人能逃得了,按着小尾这缺根弦又暴力的性格,只要他们碰上面,只要他稍加挑衅,哼哼。

    陈子耀回过神来,就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闪巴闪巴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啊,为什么你的表情看起来那么……”人族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小尾嚼吧嚼吧,咽下口糖葫芦道,“……不怀好意。”

    “什么不怀好意,这叫殚精竭虑。”陈子耀忙辩解道,“阿捡,阿捡小师父,当然是很努力地东奔西跑地调查你的案子。”

    小尾一听,一把抓住陈子耀就要走:“那我们快去找他。”

    陈子耀只觉得手上一紧,随即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鸡一样,被毫无招架之力地给拖走了:“不,我才不去呢!”

    见小尾回过头来瞧他,他又立马转口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这样去!你想啊,阿捡小师父在很卖力地查案子,我们这样去不就打扰他了吗?最好呢,我们就是悄悄地过去,帮他把麻烦都给解决了,然后再悄悄地回到牢里去,反正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当师父您没有出来过。”

    小尾点点头,她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

    于是,她又拉着陈子耀往前走:“那我们现在去‘把麻烦解决掉’吧。”

    陈子耀死拼命拽住她:“等、等下,你、你就这样去啊?”

    小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哦,要先填饱肚子吗?”

    陈子耀望着地上她吃剩的十多根签子,默默把“你是猪吗?吃那么多还不够”这句话给吞了下去。

    他好脾气地说道:“不是,我是想说师父您好像有很多天没洗过澡了,是不是应该……”

    小尾歪起脑袋:“打架为什么要洗澡?”

    “打架是不用洗澡,但您这一身……”陈子耀绕着她看看咂砸嘴,“恐怕连柳絮楼的门都进不去啊。”

    “你们这儿的门没你想的那么结实,随便踢一踢好像就能坏了。”

    “……当、当然,那破门对师父来说是不值得一提的,但是呢,要杀阿捡师父的那两人可是奈何楼的高手,五觉灵敏,您这几日可以说是威名远扬了,这身味道恐怕一进那门就打草惊蛇将人给吓跑了。”

    有那么夸张吗?

    小尾拽起袖子闻了闻,突然就一把捏起了鼻子,惊异地大叫道:“哇,这衣服怎那么难闻?”

    “呵呵呵,恐怕不止衣服,人也……呵呵呵呵……”

    小尾身上的味道着实熏人,一个姑娘家,怎么一点都不爱干净呢?但若不是站在她边上实在是臭得让人受不了,他才会多管闲事呢。

    平波湖水映着郎朗的晴天,时有飞鸟从空中划过,留下三两声啼鸣,和随风漾漾的水波。

    陈子耀抱着手,背着身子坐在离塘子不远的树荫下,听着身后“哗哗”的戏水声,颇为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说实话,偷看女人洗澡这档子事,都是他儿时玩剩下的了。

    他现在之所以如此人模狗样正人君子,只是因为他对这只母老虎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不是小尾在脱衣服之前说:“阿捡说我是姑娘,姑娘家洗澡换衣服若是有男子要偷看的话,就应该戳瞎他的眼睛的!”

    听说那阿捡是青州小地方来的一个小法师,性格唯喏,不是什么成大事的人,自然也没有那么狠厉的心性,他说的所谓的“戳瞎他的眼睛”,应该只是提醒她要提防。

    但这小尾没轻没重,还总将那怂包的话执行得彻底,他可不想莫名其妙惹上灾祸。

    再说了——

    “脏兮兮的小个子,该凸不凸该凹不凹,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有什么好让人看的……”

    陈子耀心里是那么嘀咕着的,可是听见身后清脆的戏水声,他的脑袋却还是忍不住往后转去。

    就这样闲站着也太无聊了吧,偷偷瞄一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九殿下。”

    突然有人叫他。

    陈子耀回过神,忙用手将自己的脖子转了回来,他不耐烦地问:“干嘛?”

    阿二恭恭敬敬地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递给他:“您吩咐找的衣服。”

    “搁着吧。”陈子耀顺手拿过,他压低声音,凑在阿二的耳边道,“怎样?”

    阿二也压低了声音:“话放出去了。”

    很好。陈子耀满意地挥挥手:“下去吧。”

    随即,他作单纯无害的语气喊道:“师父,我将您的衣服搁在石头上上了啊。”

    没有人回他,但是他刚一放下衣服,东西就被人给抽走了。

    他也没在意,挨着树又思索起自己的谋划来。

    从小尾出了那牢房,陈子耀叫阿二派人放了话出去:就说是阿捡知道奈何楼的人想要他的命,便想先下手为强,请了馗王的人——也就是小尾,来作帮手。今日,她就要偷袭柳絮楼,对住在那里的神不知和鬼不觉两人下手。

    这么多天与小尾争斗的惨痛经历告诉陈子耀,要想对付她,总是硬碰硬是没有好下场的。他得学得聪明一点,比如学兵法里的无中生有、借刀杀人、隔岸观火什么的。

    让阿二放消息出去是让那两人先做些准备,为了以防万一。

    虽然说奈何楼的人很厉害,那都是传说中的厉害,他未曾亲眼见过只能算是半信半疑。而小尾的战力他可是领教过很多次的了,连他们家阿大都败倒了。

    那些个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你们可一定要争气啊!争取做到万全的防备,不然他再不成功就要成仁了。

    这样想着,陈子耀冷笑一声,阴险冷酷地勾起唇角:“哼,敢招惹我九殿下,惩罚会来得晚一些,但是绝对不会迟到的,哈哈哈……”

    突然,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凑到了他的跟前来:“你那么开心在想什么呢?”

    脸色一边,陈子耀瞬间转换了情绪,正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一番,一对眼,他却傻傻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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