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黎苁有被冷到，“我发现你最近真的变了，越来越接地气了。”

    土就土，还换成接地气的说法，裴安灏笑死了：“谢谢夸奖。”

    也许是因为最近写的都是快乐的歌，再加上和黎苁的相处算是有点进展，裴安灏整个人的氛围都特别好。

    吃饱喝足，裴安灏想让黎苁听听他这几天的成果。也是想听听她的意见，多方面收取意见，才能让作品更精进。

    裴安灏拿了台笔记本进来，在黎苁身边坐下：“现在有差不多三十段demo，到时候会筛掉三分之二，留十首做新专辑的曲子。”

    黎苁不知道做一张专辑会产生这么多弃曲：“那剩下的二十首，要怎么处理？”

    “如果是词或者曲没有过自己这关的，就直接拖到废纸篓。如果只是风格上不太适合加入专辑的，会找机会直接发单曲，或者留到下一张。”

    “好可惜喔…”

    黎苁深知创作的不易，她也接触过广播剧歌曲的制作过程，特别费劲。

    裴安灏打开文件夹：“不满意的东西，没必要拿出来给大家听嘛。”

    这点和黎苁挺像的，她录音的时候也对自己很苛刻。一句话都能反复录个几十遍，甚至上百遍。

    裴安灏点把头戴式耳机递给黎苁，点开第一个音频文件。耳机的听感好，能放大很多细节。

    黎苁不知道裴安灏到底喷了什么香水，连耳机也是香的。

    第一个音符在耳机里响起，果然，连他的音乐也是香的。

    裴安灏demo的文件起名都好特别，这首叫做——想吃炸鸡。但曲风和名字完全相反，是带点R&B的melody rap。

    听完这一分钟的demo，黎苁摘下耳机：“这个为什么叫想吃炸鸡？”

    “理由挺简单的，因为做这个demo的时候我很饿，特别想吃炸鸡。”

    “？？？”

    黎苁现在有点相信裴安灏的那句话了，做音乐的人多少有点那啥。

    裴安灏挺想听黎苁对音乐本身的感想的，往往他们做音乐，容易被框在舒适区。反而是不懂乐理的人，能够一针见血地看出问题所在：“除了这个名字，还有其他什么想法吗？”

    好像开小差的时候被抽到上台做题，黎苁有点心虚：“我可以申请再听一遍吗？刚才尽想着炸鸡了…”

    “……”

    裴安灏当然对黎苁的任何要求都是要满足的，更何况黎苁还对他可爱地扁嘴了。

    第二次，黎苁是认真听了。尽管全都是rap词，她还是能清晰地听懂每一句。

    也许是职业病，她听歌会先注意词的部分。

    这首《炸鸡》其实有种肆意emo的感觉，词里一直反复写到emo之后要干什么。去沙滩上连续侧手翻，去网球场大打篮球，去网吧拔掉所有网线…

    裴安灏把一些离谱又痛快的行为，写进歌里，用让人忍不住想蹦起来的鼓点和旋律，充分释放所有的不快乐。

    再次听完这一分钟，黎苁撑着脸看裴安灏，他一脸期待的样子：“你好可爱啊。”

    裴安灏皱眉，他不理解：“哪里可爱了？”

    “你的词啊，”黎苁靠近裴安灏，翻着屏幕上的歌词文档，“这几句写的多可爱，还要去网吧拔人家网线。这首歌要不别发了吧，我怕你被人追着打。”

    裴安灏眉心渐渐舒展开来：“我写这副词的时候，想着都是和你一起做这些事的，我不会让你被别人追着打的。”

    被反将一军，黎苁靠回自己的椅背：“好吧…讲认真的，我觉得这个歌能火。听着就想蹦，词儿也不密，记忆点挺强的…”

    听了后续的demo之后，黎苁才觉得自己第一个结论下早了。裴安灏这些奇怪命名的demo，个顶个的牛，不同的风格，不同的离谱的主题。

    和裴安灏从前的风格都不一样，没有了酷拽的纯唱跳，更多了一些通过无厘头的深刻表达。

    整整三十首demo，黎苁已经完全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她甚至有点热泪盈眶：“裴安灏，你怎么这么厉害…”

    即使大部分曲子都是欢快基调的，但黎苁还是不免有些伤感。她总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远。

    “厉害吗？还不够…”

    在裴安灏的标准里，他始终还写不出令自己完全满意的一首歌。

    这一点，黎苁和裴安灏还是有点共鸣的：“是，所有创作者都这样，最满意的作品永远都是下一个。”

    专注于音乐的时间过得很快，黎苁再打开手机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

    裴安灏带她走出休息室，刚才讲的一小时休息多了三倍，外头的人睡觉的睡觉，打游戏的打游戏。

    在看见黎苁出来之后，他们又恢复了刚进门的热情。

    马淼第一个站出来和黎苁搭话：“栗子姐，和安灏哥谈完了？”

    虽然听着有点怪，但黎苁还是笑着“嗯”了声。

    “姐要走了吗？能再坐会儿不…”马淼看看黎苁，又看看裴安灏，“《秘密恋爱》最近不是出新卡池了嘛，哥你抽了吗？”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黎苁反应了一会儿。她皱着眉看向裴安灏：“你还玩《秘密恋爱》？”

    马淼听到黎苁的这句话，才知道他完了。

    反观裴安灏，他倒是很淡定。总有一天会被发现，他朝黎苁点头：“对啊，我可是个阮推。”

    阮鲸是黎苁配的角色名，在游戏的几个角色中不是那个大女主的定位。

    没想到裴安灏还真的能讲出黎苁的角色名，她慢慢环顾整个房间：“你们不会是组团玩的吧？”

    这个游戏出了好几年了，没有到很火爆的程度，但热度也不低。黎苁身边是没人玩这个，这次一次性碰到了这么多玩家，也是蛮意外的。

    黎苁本来是要走，听到这些，就又坐下来跟他们多聊了会儿。

    裴安灏就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没敢搭腔，害怕一开口就被识破是老玩家了。他是打算把这些坦白，都放在正式表白的时候的，现在还为时过早。

    在征得了裴安灏的同意下，工作室的小伙伴们都心满意足地和黎苁合影签名，黎苁就像开了场vip漫展见面会一样。

    他们讲了好多对游戏角色的理解和建议，对黎苁来说还挺管用的。他们不愧是做音乐的，对音频类的东西都很敏感。

    黎苁起身准备走，裴安灏也跟着起身：“我送你。”

    “客气什么，不用送了，”黎苁视线从裴安灏身上移开，“我走了，大家拜拜咯。”

    裴安灏还没反应过来，黎苁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满头问号看向工作室的小伙伴们：“你们觉不觉得…她好像生我气了？”

    大家根本就不敢讲实话，马淼越说越虚：“哪能啊？谁敢生哥的气…”

    “得了吧你，除了做音乐，嘴里没一句实话。你那些女朋友都怎么想的？”

    “哥，真想听实话？”

    马淼上学的时候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靠着在军训时候的一展歌喉，获得了全系范围内的优先择偶权。

    裴安灏冷眼，不紧不慢地点头。

    马淼开始他的情场经验传授：“在我看来，栗子姐肯定是生你气了。你怎么不告诉她你在玩《秘密恋爱》，我还以为你近水楼台，被她安利得才开始玩的。换个角度想，如果你知道栗子姐很早以前就开始听你的歌，然后认识你之后还不告诉你，你会怎么想？”

    “我当然会很开心。”裴安灏脱口而出。

    “大错特错！”马淼越讲越激动，“女人最讨厌的就是欺骗了，你也别找什么想当作惊喜的借口。我掐指一算，哥，不会是在玩暗恋那套吧？”

    裴安灏的小心思被马淼精准戳穿，不愧是跟了这么久的专属编曲师。他向马淼挥了挥手：“做你的编曲去吧…”

    “得嘞～”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裴安灏确实开始反思了。他在想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可是如果一开始就把四年间的心路历程告诉黎苁，她一定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还和他有来有回地处着。

    这个问题在裴安灏这里是个死循环的无解之题。

    裴安灏觉得现在再讲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拿起手机，打开置顶聊天框。

    H：苁苁，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你，才玩《秘密恋爱》、补你的所有配音作品的…不是有意瞒你的，对不起…

    H：你安全到公司了吗？

    裴安灏提前看了车的gps，已经在黎苁公司那边停稳了。黎苁的消息也在下一秒进来，只不过是个冰冷的单字——嗯。

    有回复比没回复好，裴安灏已经很满足了。

    H：是不是生气了…我错了。

    栗子：？我没有，准备开工了，你也安心工作吧。

    裴安灏总是干啥啥不行，认错第一名。确认黎苁没有真的生气之后，裴安灏才有心思回到录音室。

    刚走进录音间，所有人都在互相看手机屏幕。

    “你看我这么发行不行，这图p得好吗？”

    “你能给自己再瘦瘦脸吗？栗子姐太瘦了，衬得你像猪…”

    ……

    关于黎苁的话题一直不断，裴安灏进来好久他们都没发现。他只好忍不住问出来：“你们…在干嘛？”

    还是马淼先抬头：“喔哥，我们在p刚才和栗子姐的合照，准备发微博炫耀一下～栗子姐说了可以发，她还会和我们互动！”

    裴安灏做梦都想做的事情，被他们这群人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