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站起的小女孩用诡异食欲的眼神打量自己的新躯体，伸出猩红的舌尖舔舐唇角感受自身血肉的芳香：“女人，还是小孩，看起来真是美味啊。”红眸上方的蓝眸跟着自身情绪越发莹亮，大脑被杂乱的信息灌的涨痛，两面宿傩不仅没有露出不耐而是更加欣赏的抚摸自己的脸庞和眼睛。
“居然是六眼，哈哈哈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肆意在废墟游荡，虎杖悠仁充满绝望的看着布满黑色咒纹，四眼的女孩。
为什么是栗姬，为什么，他不是也吃了手指嘛，为什么不到他的身体里。
“你给我从栗姬的身体里滚出来！”
虎杖悠仁一拳砸向女孩的腹部，两面宿傩向后退了一大步轻而易举的躲过，两蓝两红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是看垃圾的眼神。
巨大的刺激让虎杖这一拳无意爆发出黑闪再次向两面宿傩挥出，但下一秒，两面宿傩的身体消失在面前，这一拳落空。还没收力，娇小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他身后，女孩轻飘飘的一巴掌带着千钧之力，一拳扇在他的脸上，虎杖悠仁被扇的惯性起飞，紧接着又是带着咒力强化的一拳狠狠砸在他腹部。
“噗——”
紫红色的手指被吐了出来，带着鲜血和一些碎肉。
女孩接过手指，手掌裂开另一张嘴巴，长舌一卷，把这根手指卷入腹中。
吞入这根手指后，两面宿傩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是一股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好像身体深处有什么比他还要强大的东西苏醒了。
有趣，他倒要看看这小孩的灵魂。
黑色咒纹和红眼消失，女孩带着嚣张的笑意倒在废墟上。
虎杖悠仁带着满脸鲜血，艰难的爬到五条栗姬身边，无助，后悔，绝望的情绪席卷少年的心脏。
骨山血海的王座上。
身穿女式白底黑边和服的两面宿傩仰望上空，本该黑暗的灵魂深处，一灰一蓝的灵魂法相双眼在天空中缓缓睁开。
下一刻，灵魂倒转，他来到一个全新的地方。
他再次仰望上空，海面荡漾微波，移动脚步，脚下的天空跟着他的动作荡出一圈圈涟漪，倒映在天空里的不是受肉躯体形态，而是属于两面宿傩生前真正的两面四手的可怖形态。
疏冷的声音从远处的白玉宫殿传来。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
虽有疑惑，片刻后，两面宿傩哈哈哈大笑，哪怕情况对他不利，他也丝毫没有退缩的心态，真正的极恶之徒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兴奋，跃跃欲试，嗜杀战意，在他的脸上遮掩不住。
输何妨？赢何妨？
密密麻麻的斩击冲向云宫。
——
男人扶着跃跃欲坠的头盖骨走着小道，脸上闪烁着成功的笑容：“下一步，我要...”
笑容凝固在脸上。
小道的尽头，是两道修长的影子。
它盯着那两个影子无奈的放下手：“猜到会这样了，不过，终会有人继承我的意志，努力也不算白费，那些白蠢货有句话还是正确的，只要大业完成，哪怕此身看不到也没关系。”
其中一道影子欢乐的招手：“嗨，猪脑。”
夏油杰对这个人有印象，近期因畏惧悟的实力，从而站队的新兴五条派。
——
七个小时后 下午四点。
三小只聚在校长夜蛾正道的身边紧盯他手中的电话，三小只的身后是刚刚处理完唯一伤员栗姬的家入硝子，等夜蛾正道和五条悟通完电话，家入硝子接过手机初步说了一下小孩伤况后挂掉。
三小只赶紧围到二人身边：“夜蛾校长，家入前辈！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他，他们俩情绪还正常吗？”
家入硝子：“还行？”
三小只（惊恐脸）：问号是什么意思，不要吓他们！
夜蛾正道咳嗽一声：“你们也不要太担心，悟和杰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这话说的夜蛾自己也不信。
悟的女儿跟着这三个孩子出去任务，结果一时疏忽被弄的浑身是伤回来，还疑似被两面宿傩受肉，更关键的是这个伤还无法被反转术式治愈。
依照他对那两个不省心家伙的理解，看到孩子这样他们两不把高专拆了都谢天谢地。
“虎杖。”他严肃的看向虎杖悠仁：“你确定她身上原本是没有伤口，这些斩击划伤是在她晕厥后突然出现的吗？”
轮椅上的五条栗姬被白色绷带包成木乃伊一样就漏了一双眼睛和一些没有裹进去的头发，这模样就算把她放进埃及博物馆展览游客也压根分辨不出她是真是假的。
被包成这样的原因无非是浑身是尖锐的划伤痕迹。
虎杖悠仁猛点头：“是的，那个家伙突然消失，她就晕倒了，再过一会她身上莫名其妙自己裂开这些伤口。”
夜蛾正道看向家入硝子。
她思考了一下：“我猜测，如果不是特殊术式排斥反转术式无法治愈，那么可能是灵魂上的伤口反射到躯体上。”
五人齐齐将视线转向刚苏醒没多久的五条栗姬。
伏黑惠体贴把她唇部的绷带拉开，后者茫然的看着大家，只说了一句不知道。她的记忆就停留在吃下那根手指之后浑身很痛，再醒就是现在了。
钉崎野蔷薇生气的拍墙：“还有伊地知先生，居然开车回总监部叫人来支援，他就不能打个电话嘛，人到现在还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糗——”跟在五条悟身边的伊地知打了个喷嚏。
夏油杰关心的给他递去纸巾，随后转身问刚挂了电话五条悟：“夜蛾说了些什么？”
五条悟很奇怪回答他：“小磨人精受伤了，听夜蛾说伤的不轻。”
“什么！”夏油杰立马严肃起来：“怎么会受伤？我们离开前她不是好好的吗？既然是夜蛾打的电话，那硝子应该给她治疗了吧。”
六眼的视力不仅是360度，还超远视距。当时解决完罥索之后，五条悟就在远处确定了栗姬的身体状态，就是因为没问题所以才放心的把孩子让虎杖他们带回去，他们则带着伊地知趁罥索死亡的消息传出前对余下势力一网打尽。
“不知道，夜蛾没说清楚，我们赶紧处理完回去看看吧。”
——
在两个大爹回高专之前，三小只殷勤的照顾五条栗姬，希望一会五条和夏油老师一会能下手轻点，虎杖悠仁在水杯里插上吸管，再把吸管口送到她嘴边照顾她喝水，钉崎野蔷薇照顾她上厕所，伏黑惠订购一些她想吃的零食到高专。
但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听到门口夜蛾校长和两老师交谈的声音，三小只绝望的闭上眼，五条栗姬也听到了，想到那个咒灵讲的话，她一激动，从轮椅上摔了下去。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爸爸和老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平安符。
医务室大门吱吖一声打开。
“小磨人精～”
五条栗姬手臂腹部全是伤口，只有大腿和膝盖好一点，她逃避的用膝盖作为顶点，脸和上半身贴着地板大腿发力，像一条蛆在地上阴暗咕涌爬行。
五条悟顿在原地，手臂一阵颤抖，然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魔性的笑声骚扰三小只的耳朵，他们捂住耳朵只见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阵闪光对地板上咕涌爬行的某白色条状人类进行30连拍。
拍完丑照，女儿不理自己怎么办？
五条悟当然是选择——和她一起阴暗爬行啦。
超大一只生物手背在身后上半身紧贴地面，膝盖和大腿发力，咕涌咕涌爬到小生物面前，大脑袋顶着小脑袋，阴森森的喊道：“小磨人精～”
五条栗姬：“......”
害怕.jpg
看到老爹那放大的侧脸，她害怕的咕涌的更厉害。
三小只眼神呆滞的看着两条爬行的条状生物，原本在见到五条悟老师要秒滑跪道歉的心死的透透的。
门再次吱呀一声响起，这次进来的是夏油杰，他和夜蛾已经谈完。
三小只再次准备滑跪道歉，结果眼睁睁的看着夏油老师视若无睹一脚踩在五条老师的脚掌上，他们的五条老师...变成一条长虫，猛的崩直又崩弯自己，试图把自己的脚从另一只脚下拔出来，伴随着：“杰，你的小眼睛终于小到瞎了吗！”等话。
夏油杰好似听不见某些吵闹的家伙。
“硝子跟我说这些伤无法治愈。”怕碰到栗姬的伤口，他的手穿过她的腋下，把从地上抱起来：“很疼吧。”
五条栗姬被悬在半空中，脸扭曲的皱在一起，被裹成木乃伊的她跟五条悟一样疼的扭曲崩直自己又弯曲膝盖。
“爸，你，你松手，按着我伤口了。”
夏油杰：-0-
“对不起！”赶紧松手把她放到地上。
刚放下，两条蛆因为疼痛，五条悟飞舞的三肢和一个头撞在可怜的小脑袋上发出让人牙酸的咚的一声头骨碰撞的声音。
一头把女儿撞晕过去。
刚才还能咕涌的孩子彻底歇菜半死不活的躺下了。
三小只：“......”
五条/夏油：“.......”
经过兵荒马乱的一阵子，这一屋子人总算是安静下来，替女儿把被子盖到脖子处，夏油杰招呼众人离开医务室到教室。
关于孩子受肉的情况已经被夜蛾压下，除了他们几人之外没有人知晓。
五条悟仔细观察过了，是这样回答他们的。
“虽然有受肉的痕迹，但是两面宿傩似乎彻底从她身上退出去了，悠仁身上也没有哦，真是奇迹昵，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夏油杰更担心的是栗姬身上的伤口，如果是在灵魂层面上，会不会无法愈合。
五条悟回答：“不会，她的伤口已经愈合中了，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会不会留疤，小磨人精要是看到伤口留疤了指不定跟我们怎么闹昵。”
得到这些回答，大家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罥索之事解决，两面宿傩消失，这两件大事解决，学生们和伙伴们无损，夏油杰和五条悟脸上也是止不住的轻松。人高兴了就会有很多精力，五条悟无处发泄的精力全部倾斜在一二年级的体术课上。学生们苦不堪言。
也不知道五条悟有没有发现，夏油杰也高兴，但是中间似乎夹杂着一些别的情绪。
三天后，栗姬身上的伤口结痂大好，五条悟一高兴，就拖着大家非要在高专举办一场烧烤宴会，学生们不明白好端端为什么要折腾这些，但是架不住五条猫猫闹腾，虎杖也觉得大家好久没有聚聚了所以就负责主要买了材料和饮料，而作为烧烤宴会的发起者，五条悟买了一大堆甜品坐等开吃。
夜晚
烧烤的炭火味和烤肉滋滋的味道在训练场蔓延，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一人拿了一罐啤酒坐在边缘随意聊聊，看到场地中央一手拿着大福，一手拿着仙女棒滋滋乱搞兴奋的不正常的五条悟。
“他这几天好像很兴奋。”
夜蛾点头：“嗯，很久没看到他这样了。”
家入硝子意有所指半打趣的说道：“是啊，没想到五条居然是第一个有孩子的人，也许是当爹了会突然正经起来。”视线转移到另一边，明明只是养父，但是却对养育孩子有着病态执着的男人正在把烧烤切成小口，一口一口吹凉喂进轮椅上缠满绷带孩子的嘴里，每吃一口，他都会毫不吝啬鼓励：小栗真棒。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夏油的精神状态不对劲，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以前那些糟心事压着所以不明显。
夜蛾正道把剩下的啤酒一口气喝掉，起身离开。
“家入，是他们就行。”他的声音从离开的方向传来。
趁夏油去烤栗姬想吃的菜时，五条悟悄咪咪的来到轮椅后面点燃十几根仙女棒，然后眼疾手快刷刷刷的把这十几根烟花棒插在女儿头发的绷带里。
“大家，快来看！”他大着嗓门喊着。
十几双眼睛看向他。
“哈哈哈哈。”
“噗——”
学生们笑作一团。
五条栗姬的头上跟天女散花一样，小朋友在轮椅上动弹不得，只能哭唧唧的喊老爹快点拔下来，但是五条悟拿着手机再次30连拍，直到栗姬意识到喊老爹没用，哭着嗓子大喊爸爸。
夏油杰秒放下烧烤过来。
看到五条悟把小孩折腾成这样，当场黑化，召唤出十几只特级咒灵，手拿着游云把他追的跟个白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两人跑进教学楼就没影了，还是伏黑和钉崎把五条栗姬解救出来。
——
教学楼里，五条悟和夏油杰跪在地上也不安分，左打一下右捶一拳，站在他们前方的是——耳朵分别别上两只仙女棒的夜蛾正道。
这是手贱的五条悟在跑路时顺手插上的。
二人搞事情的模样勾起夜蛾久远的记忆，他们和家入是他最印象深刻的一届学生了，从知道夏油咒杀一百多人叛逃起他以为再也没有这一天，结果没想到这个学生再几年后还会重新洗白。
不，不是洗白，他早就知道了。
“大事完成，你们会离开吗？”他沉声问道。
听到夜蛾讲话两个家伙安分的跪着，五条悟无辜的眨巴眼睛：“夜蛾，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怎么可能会离开，我跟杰可是准备老师当到老的。”
夏油定定的看着夜蛾正道，他觉得夜蛾可能是发现了什么。
“不，我说的是回到你们的世界。”
五条悟安静下来假装自己是个傻子，夏油杰佯装不懂：“夜蛾，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怀疑我们不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吗？”
夜蛾正道一直顶着那两根仙女棒，一直等它燃烧到最后。
“我从没有怀疑你们不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但起码你们不是现在的我认识的那两个22岁的家伙。”
五条悟努了努嘴，从地上站起来，哥俩好的搂住夜蛾正道的肩膀：”没错，你猜对了，我是未来的五条悟，按照岁数，你该喊我一声哥。”
“快点喊声哥来听听。”
夜蛾正道头顶浮现熟悉的十八个#，忍无可忍一拳捶在五条悟的头顶，捶出一个巨包。
看到五条悟被捶，夏油杰露出得意的笑容，随后他收敛笑容，正色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夜蛾正道松开五条悟，手背在身后站在窗口从上往下看玩嗨的学生们：“你们两太成熟了。”
虽然一样不省心，但22岁的两个学生如果有他们这么成熟大概就不会发展成那个地步吧。
“原来如此。”
“说实话，我们也不清楚会不会离开。”
得到回答，他没有再询问，只是背着手离开，夜蛾知道，这两个孩子在未来一定经历了很多苦涩的历史才会走到这一步，在咒术师这一条道路上，伙伴的鲜血是必然的。
在楼梯转口处，他又顿住脚步。
“杰，一味的蒙住眼睛和耳朵不去面对，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不对的。”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他骄傲的学生。
——
回去的路上，五条悟拦在夏油杰面前，还未等他开口，夏油杰知道他要说什么，率先开口：“悟，别问了，不看，不想，不听是我对自己最大的仁慈。”
五条悟双手固住他的肩膀，皱眉道：“杰，别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挣脱他的禁锢，夏油杰轻轻的嗯一声：“我的命是她拿半条命换来的，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难道不是她拿半条命换来的，你就可以随意践踏吗？”五条悟紧抿双唇，又来了，挚友这个自暴自弃的状态和十几岁的时候一模一样。
夏油杰盯着天空的月亮，说出一个不相干的事情。
“悟，你知道吗，到了这个世界，咒灵玉的味道又变成呕吐发酵的抹布味了。”
“我...”五条悟的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知道，小栗之前改变了杰的味觉，他以为是从灵魂改变，杰在这个世界咒灵玉也是正常味道。
六年来，杰从没有对他讲过咒灵玉的味道又变回以前恶心的味道，他也没有发现。
“她很残忍，残忍到我现在都想怪她，把我从地狱拉出来，扔在她看来美好的世界，然后她就那么轻飘飘的死去了。”夏油杰微微眯起双眼，平静佛性目光看向热闹的训练场：“后来，她喜欢的甜牛奶停产了，这并不是适合大众口味的饮品，我强迫生产商再生产也于事无补，所以我接受甜牛奶停产，也接受她的死亡了，可是在那之后的每一天，过去都变成噩梦在折磨我。”
“不看，不想，不听是我唯一能做的。”
“十年，她离开我们十年了，悟，我早就快坚持不住了，幸好，在我崩溃前，终于有再来一次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