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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姚爷爷的故事

    1941年的齐城的冬天,雪下的异常的大。

    很多的房屋被压塌,很多人流离失所,很多人被大雪覆盖永远沉眠于此。

    我的父亲姚全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我的母亲凌子秋。那天天气稍微不那么狂暴,母亲组织下人物资去村庄施粥救助灾民。傍晚回家的路上母亲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受伤的人,便叫人将其带回家中养伤。

    据我的父亲描述,他醒来的时候见到母亲逆光的剪影,逆光而来的母亲的面容渐渐的清晰,圆圆的亮晶晶的未经世俗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肤,殷红的樱桃嘴唇,粉红色的精致的刺绣旗袍,深深的惊艳到了父亲,让他以为这是在做梦。

    他们相恋了,但是随着时间逝去,父亲的伤也痊愈了。

    父亲对母亲说他该归队了,母亲伤心的流下了眼泪,转身走回了房间。

    与迂腐古板守旧的富人们不同,外祖父是非常开明且与时俱进的长辈,他非常欣赏父亲,也非常支持他的信仰,对那么多有勇气的人表示敬佩。他提出了父亲归队前可以先举行婚礼,他说无论以后你在何方奋斗,后方始终有个家。

    父亲与母亲成婚了,他们渡过了一个美满的洞房花烛夜。成婚第二天,在母亲的不舍的注视下,父亲踏上征程。

    三个月后,母亲发现自己怀孕了,惊喜而又忧伤。

    七个月后1942年的冬天,母亲生下了我。外祖父为我取名姚行昼,寓意回归故里,盼望父亲归来,也盼望我能一直身在故乡不远去。

    在母亲和外祖父的悉心教导下,我渐渐的长大了,开始懂得了我和其他的小朋友不同,譬如厨房的管事王叔的儿子,既有母亲又有父亲。我问母亲:“母亲,我的父亲呢?”母亲告诉我我的父亲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暂时回不来。我哭闹起来,我要父亲,为什么我没有父亲。

    我被母亲罚跪在院子里一个下午,我不理解,为什么一想疼爱我的母亲要责罚我。我不知道罚在我身痛在母亲的心里。

    母亲的答案并不能使我满意,我去和外祖父表达了我的疑惑。外祖父说我的父亲很伟大,在干一项震天动地的大事业,不能够分身分神在我和母亲的身上。我半疑半解的点了点头。

    我走后外祖父站在原地许久许久,门前雪下了停停了下,不变的是伫立在门前有些佝偻的身影。

    走走停停,一晃又三年过去了。我开始上学堂,在学堂经常听到高年级的学生大肆争论,哪里哪里又被攻下了,哪个团又溃逃了,什么什么大势不可挡。我听不明白,回家的时候问母亲是什么意思,母亲没有说话,面容却舒展了开来,眼中眸光闪动,仿若看到了希望。

    9月份,街道上陆陆续续来了很多穿黄衣服的人,但是那些人很奇怪,说不影响人们的正常生活,睡在街道上。人们都很开心,欢呼起来,大喊:胜利啦胜利啦~万岁~母亲和外祖父也很开心,告诉我父亲可能要回来了,他们一起兴冲冲的出了很久的门,然后很晚两个人才垂头丧气的回来。

    外祖父生病了,病情来势汹汹,大夫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大哭着只要外祖父不要父亲了。外祖父强撑着安慰我,生死乃人之常情,等他走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母亲。

    外祖父和母亲单独待了很久,半晌后母亲才满脸悲伤的走出来。我跑进去,只听到外祖父一生叹息:当年是不是错了。

    十天后,外祖父离开了。随之离开的还有街道上的穿黄衣服的人们,人们都说他们是英雄。我想是不是英雄们可以让外祖父回来,外祖父回来了母亲就不会那么伤心了。我疯狂的在城内奔跑,发疯似的寻找那些英雄们。

    学堂的老师上门了,他们告诉母亲,我每天都在旷课。母亲很生气,从来没有那么生气过,她拿起外祖父常用的打手板心的红木棍,狠狠的打了我,边打边质问我为什么不好好上学,为什么要这么淘气。

    突然,母亲扔下手中的木棍,紧紧抱住我,哭的歇斯底里。

    那天之后,母亲不在沉迷于悲伤,她走出了家门,将外祖父留下的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

    那天之后,我不再逃课,我不再执迷于寻找那些英雄们,我按照母亲的要求好好学习,我要长大,像外祖父说的好好照顾母亲。

    期末考试我考到了非常好的成绩,拿着老师给的评语和成绩单飞快的往家中跑,我想快点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

    家中院落站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他穿了和英雄们一样的着装,但是母亲好像并没有那么开心,她怔怔的看着那个男人,像是陌生人又像很熟悉。

    我跑进院子大声和母亲喊道母亲我考了第一,那个男人愣住了,噎了半天说了句改天再来然后逃似的离开了。

    母亲想喊住那个男人,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母亲摸了摸头告诉我,那是我的父亲。我告诉母亲我不想要父亲了我想要外祖父。

    后来那个男人又来了,很快他又走了,他说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忙完就回来接我们。

    母亲开始站在门框盼望着,盼望着那个男人回来,一天又一天。母亲努力在我面前不难过,但是我还是知道母亲很伤心,我讨厌那个让我母亲伤心的男人。

    兜兜转转两年过去了,我正和母亲在看家中新生的小狗。我正想指着一只黑色的小狗和母亲分享它的不同,看到母亲的目光看向了门口。那个男人回来了,说来接我们去北城生活。

    我不想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他告诉我说他是我的父亲,我说我没有父亲只有外祖父,他扬起手想打我,我倔强的看向他,他忽然笑了,说我不愧是他的儿子。

    1951年我离开了齐城,离开之前,我们去拍了一张全家福,那天母亲异常的漂亮,一根玉簪将头发挽在脑后,一身银白色的绣着不知什么的花的束颈旗袍,旗袍的盘扣是白色圆润的珠子,旗袍的腰身处悬着一根白色的坠着圆润的小印章的坠子。银色闪亮的高跟鞋。

    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很久很久,让我以为会一直这么安稳的时候,15年后的突然有一天,母亲突然自杀了。

    我愤怒的质问着父亲,质问着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母亲这么绝望。他不回答我,嘴里一直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看到了他手中的信,意识到了什么,我一把抓过,信的内容看在我的眼里刻在我的心里。母亲说她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父亲在努力保护我们,她不想让父亲为难,她想尽自己的一分力保护我,不影响我的父亲。

    我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久久不能释怀。我去辞了师大老师的工作,离开了这座让我伤心的城市,也许是母亲的死有了效果,他们并没有追究我的身份,我安安稳稳的到了水城。

    在水城我碰到了那个让我一见钟情的姑娘周芳。她很秀丽也很大方,与她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治愈了我的伤口,温暖了我的心房。

    我结婚了,写信告诉了我的父亲,父亲没回信,寄了很多钱和粮票给我。我收下了,置办了我和周芳的第一个家,我找了份工作在□□门,足以养活我们这个小家。

    1970年冬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告诉我我父亲一病不起,让我赶紧回北城。我和周芳带着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姚立强拿着单位的介绍信回了北城。

    看着病床上的父亲,我心里充满了酸涩,从来没见过这么弱势的父亲,他向来说一不二。父亲感受到了我的到来,睁开了浑浊的双眼。父亲笑了,没有任何负担的笑了,他说他梦到了母亲,母亲问我怎么样了,他说他告诉母亲我成了家还有了孩子,母亲很欣慰。

    父亲出院了,他说反正都活不了几天了,为大家节约资源。

    我和父亲渡过了两个月的温馨的父子时光,有一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了父亲,父亲和我说他去见母亲了,让我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对周芳和孩子,不要像他一样充满遗憾。我想抓他没抓住,猛地惊醒,抬头看父亲,父亲已经没有了呼吸,我趴在父亲身上大哭,身上还披着父亲给盖的毯子。

    我和周芳带着父亲和母亲的遗物回了水城,好似遗忘了伤心的一切继续生活。

    1997年11月,二儿子姚勇的孩子出生了,还是对龙凤胎,真好。看到妞妞的瞬间我很惊讶,有点像母亲。随即我释然开来,无论如何,这都是我的小孙女。

    龙凤胎的满月酒的抓周我看到了母亲的印章,就随手放到了盘子上,没想到小孙女竟然抓到了母亲的印章,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也许这是上天待我不薄,给我弥补母亲的机会。

    孙女是待在我的书房长大的,她很乖很乖,很喜欢看书,我老觉得她能看懂,但是想想她的年纪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

    随着孙女的长大,我越发在她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我想,如果母亲生在这个年代,或许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长大。

    孙女的成人礼上我将母亲的那个白色的旗袍送给了她,她很喜欢,后来在婚礼晚会上穿的也是那个旗袍。

    孙女的对象也是一见钟情,我们这个家族和一见钟情真有缘份,但幸好眼光都还不错,出了姚文旭那个臭小子,不开窍,人家小女孩儿都追在屁股后面好几年了,臭小子还以为人家喜欢的是自己兄弟,唉不管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儿法。

    2008年孙女带我们去看了北城奥运会,开幕式场面很宏大,比赛很热血,知足喽。

    2018年我76岁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了,病床旁围满了人,我嫌烦,给撵走了,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终于到了这个时刻,我告诉他们我活的够本儿了,子孙双全,儿孙满堂,用不着伤心。让他们好好照顾周芳,年纪那么大了还是劳碌心。还唠叨了好多,慢慢的意识有些飘忽,周围一阵哭喊声,我好像看到了母亲,她笑着对我说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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