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想，或许就在这湖边安个屋也不错。可惜她不会做木活，只会在绕湖消食的过程中顺道抄了松鼠的粮仓。

    “不给留点吗？”宝儿为那个不曾照面的倒霉小家伙感到抱歉。

    满满一怀的松子和干果，破晓走起路来都轻巧许多。“诶——石老鼠的储粮地点多着呢！”破晓不以为然，当然如果碰上个痴笨的将所有过冬的食物存放在同一个地点...那就——算它倒霉嘛！

    “是吗...”宝儿持疑，大小眼望住她，直把人看出背后三杠汗。自从香灵注意到饥饿会对生命带来怎样的影响，就不免多处上心。

    哈哈...破晓嘴角抽抽，“好吧好吧...！”对着一张可爱的脸她完全败阵，“那就...放回去一点？”她商量试探。总不能全还回去吧？煮熟的鸭子就算要飞，以她破晓的性子绝对、飞也要给你咬下半条腿留下！

    “唔...给留一半吧。一半一半...就当救济。”宝儿思考的很认真，“等以后我们有食物了，再给还回去。”

    破晓叹气。“好、好...”她掏了半天窝，才全扒拉出来的粮食啊——“那回去再找找...我刚才看到那里有个岩石堆，万一能翻出两块燧石呢。”

    “嗯！”宝儿不阻拦，“虽然我怕火，但你不用为了顾及我而特地放弃什么。”

    嘿嘿...我那是没手用了。但破晓不戳破，扬起一个自认为温暖的笑容，神色十分坦荡。“这有什么！我们都相依为命了！”

    这下可又把单纯的香灵感动坏了！她在前边雀跃，一蹦一跳，破晓在后面瞧着，一瞬间恍惚看成山野间跳跃的精灵。

    “真是傻瓜...”破晓摇摇头，嘴角却无意识噙起了笑意。在她之前的生命里也有过形形色色的人陪伴，记不太清，似乎数量许多，甚是庞大，倒是奇怪...而如今，无一不面容模糊。

    皱了皱眉，方才的安逸转瞬而逝。“喂、等等我呀！”不去管蒙尘记忆里的惘然琐碎，破晓加步紧跟了上去。

    待还回一半的冬粮，燧石却是没找到。这东西没这么好找。

    破晓没多少失望，似乎早有所料。“诶，有想过我们之后要去哪儿吗？”她踢着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人聊。

    “唔...没有。”预料之中的回答。“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破晓笑笑，这样容易的满足太久没拥有。“如果战事息了，我们便去燕都吧。那里可比这里热闹许多，也暖和许多。”紧了紧身上两层不算厚实的里衣，她实在不喜寒冷。

    宝儿眼尖注意到了身边人的这个动作，多亏她还在旺盛好奇的观察期。“你冷可以将我身上这件穿回去，我不怕冷。”

    破晓闻言一呆，后不满地扬起半边眉梢。“你是不是忘了我前面跟你说的？不穿衣服会被人当作野兽捕了去吃。”

    “没有啊，可是现在不就只有我和你——”宝儿蓦地噤声，突然有些无措，只因此时破晓逼近她，眉眼间流动着她不知的神色。“怎、怎么了？”哪些做人不对她可以改，能不能别这般吓唬她？

    而破晓此刻正在头脑风暴，浑然不觉对方心里的发怵。“她”到底要不要告诉香灵人世间阴阳两性，男女有别呢？

    宝儿赤肉色的胴体在脑海中一瞬闪过。

    红了红脸，破晓停下古怪的施压，见对方明显松出一口气，奇怪：“你怕我？”酸溜溜的不满，“你干嘛怕我？”

    “我不知道，总之吓人。”宝儿诚实，想了想，学那人方才的模样朝她靠近，“难道你喜欢被人这样？”

    来不及压下去的潮红似乎变烫起来。破晓不自觉往后退，不幸踩中枯枝绊了一脚跌倒在地，怀中松子洒了一周。

    “你看吧，不好受吧！”验中心中所想，宝儿更加确信，她朝对方伸出手，“以后不许这样了！”

    破晓一张冷艳的脸红了又红，紫了变黑，沉下来没好脸色地拉住朝她伸过来的援手，站了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你不同！”她低吼，蹲下埋头捡松子。

    宝儿又糊涂了，蹲下一块帮忙捡。“那你倒是说说看呀，黑着一张脸算怎么回事？”

    “我...你...”破晓支支吾吾，“你这让我怎么说！”她捡松子的动作更快了，连枯草枝都捡了进去。“总之...”

    意识到前面自己的冒失，承认，“没错！你确实应该当心腿间带把的...反正以后别再随便在人面前脱衣服！记住没有！”

    宝儿锁眉，思对方所言。“嚄——我明白了！”她突然灵光一闪，顿时恍然大悟，“你是想说肉相异体吧！”

    破晓不明投去一眼：“你懂啊？”

    “我懂啊！”对方自信坦然。

    “你懂个屁啊！”不愿再说，“总之记住我说过的话，以后别随便在人面前脱衣服，我都不行了，别人更不行！”

    “哦噢！”

    你最好是！破晓突然担心起来以后要走的路。“回去吧回去吧...”他招招手，“我冷你就挽着我，这样也可以取到暖...”

    “这样吗？”宝儿穿臂挽住，无师自通，半边身子贴住了，她感受到旁边人确实热得厉害。

    就这样慢慢荡着步子，等靠近栖息地，破晓人都快熟透。呔！非人哉！世上还有谁的定力能与他相比？

    一声“慢着”打破心中澎湃。“树下有人！”宝儿挽住他的手紧了紧。不去上前查看，破晓拉住人赶紧往一旁幽僻处一闪。

    谨慎躲着身子，破晓探头，待看清楚来人，不由地暗骂出一声“鸟人！”

    “他们有病吧！吃他们几口饭要追成这样！”

    远处挂满肉块的树下，不光站着一群人，他们牵着狗骑着马，马身两侧挂着食袋与水囊，看上去一副出远门打持久战的模样。

    “怎么办？遗骸还在那里。”

    “被他们知道我把他们的圣灵给吃了，估计能活剜了我！”

    “怎么办！”宝儿有些急了。

    破晓没想到这事会变得这么棘手，目光一闪，看向身边人。最后问一次：“你...能附身在活物上吗？”

    宝儿愣了愣，随即一声“能”。

    破晓瞬间兴奋起来，指了指领头的一匹黑鬣黑尾、通体赤色的漂亮骝马，“算了算了...这样的马认主，难搞。”蛇心不吞象，他摇了摇头否决，随后移动手指停在一匹挂着最多食袋的苦力牛马上。

    “看，那匹最末的，没人骑的杂色马。”破晓一肚子的黑水泛起涟漪，“你去附它身上，我从后面绕出去，我们悄悄走。”

    “哦对了！你可别妄想拿回那头鹿，就让他们带走好了。本也是他们的圣灵，自会好好安葬，犯不着你我。”爹贼鸟人！小爷我辛苦处理的成果换你们一匹马和几口粮真是太亏！

    宝儿点点头，认真：“好吧，那你小心。”

    “嘿嘿，好宝儿。”破晓奸猾一笑，眨眨眼，“去吧，记得到时跑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