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来啦？”看见宝英华抱着宝晶晶进来，白会计还是比较高兴的，

    “妈，吃完饭了？”宝英华把宝晶晶放到炕上和宝静静一起玩，

    “嗯，兰翠呢？”看见只有这爷两个，白会计还不忘问一下大儿媳妇，

    “她去她大舅家了”宝英华回答完母亲的问话，还不忘提起刚才的话题，“谁要成电工啦？”

    “没谁！”炮仗性子宝珍珠显然还没忘记下午的事，还是有点生她大哥怎么娶了这么一位大嫂的气，炸了一下宝英华，

    “妈，谁又惹二丫了？”宝英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事，你还不知道她这一天跟青蛙似的，一整就整一肚子气鼓鼓着，”白会计和宝英华解释着，“谁知道又咋气鼓鼓了”

    “大哥，二哥回来说，农电站站长要把二哥整变电站开车去，二丫就以为二哥要成电工了，”宝珍珍拉了一下妹妹，又向宝英华解释着，

    “那可挺好，就算是开车，那也是个工作，挣工资呢，可比自己这一天开车拉活今天有活明天没活强，老二你可得好好干，”宝英华嘴里替弟弟欢喜着，心里却有点酸溜溜的，自己高中毕业，在家干了几年地里的活，等母亲把工作让给自己，才有了正式工作，可弟弟初中毕业，脾气暴躁做事冲动，就只会开车拉活，就能有人上赶着要给帮忙整工作。

    宝英雄坐在那听着他们的对话，也不言语，心里却对宝英华的话很不屑一顾，他虽然是大哥，可是却一点大哥样也没有，从小就有小心眼，张兰翠干的那些事，他都知道，可他就是不吱声，事成了他跟着受益，事不成就张兰翠担着恶名，他也没啥损失。要不是看他对两个妹妹是真心疼爱，自己早就收拾他了。

    “老二这事还没定，才有个口风，还不知道成不成呢”作为兄弟俩的亲妈，白会计对两个儿子了解的透透的，两个儿子年纪相近，从小就是谁也不服谁，老大心思细腻，脾气好，处事圆滑，就是有一个毛病，从小就爱蔫不出溜搞事，事情暴露了就嫁祸给别人。老二脾气暴躁，做事鲁莽，但是交友广阔，前院苑奶奶就总说他狗带帽子都是朋友，而且遇事敢做敢当。自己从他俩小时候调和到现在，也没见什么成效，现在也都成家了，都当爹了，自己也不能在说啥了，就在他们中间打打圆场吧。

    “嗯，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先别往外说了，万一不成让人家笑话”宝英雄话里有话的说，

    “对，可别让大嘴巴知道，跑出去叭叭，好事都得成坏事”宝珍珠领会意思，快速和宝英雄站到同一战线，

    “说啥呢！”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自己的儿女，白会计不能看着他们呛呛起来，

    “妈，没事，老二和二丫说得对，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能往外说”宝英华心里着恼，但是在父母面前不能表现出来，得做出个大哥的样子，对弟弟和妹妹宽宏大度一些，

    “对了，妈，爸，我听说市里的东山纺织厂在招工，咱家二丫去不去？”宝英华不想在上一个话题纠缠，马上转变话题，他只问了宝珍珠没问宝珍珍，不是他不关心宝珍珍，而是他和这个年代的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民办教师或者一些单位的临时工，都是正式工作，迟早都得转正。

    “你爸也听说了，回来问了二丫，二丫说不去，咱家这懒丫头，也不知道能干点啥”白会计虽然嘴上抱怨，但心里还是比较疼宝珍珠的，

    “不去也行，虽然是国营大厂，但是纺织厂的工人活也不轻巧，我听我同学说车间的工人还得白天黑天倒班，二丫才十八，得干到啥时候是个头啊”宝英华还是比较疼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妹妹宝珍珠的，“我一个高中同学现在在卫校后勤上班，要不我找他打听打听？”

    “我去卫校能干啥？”宝珍珠今天就和宝英华杠上了，

    “学个护士啥的”宝英华还是挺为妹妹着想的，

    “也行，老大你就请你同学帮忙打听打听，二丫也不是一定学护士，有其他专业也可以”宝校长1954年高中毕业，因为身体原因没能顺利上大学，到现在已经做了38年中学教师，他非常推崇孩子们学习知识或者技能。

    听完宝校长的话，宝珍珠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懒在家了，白会计总害怕给她们太大压力，她们会像程老师家二女儿一样因为承受不了而精神失常，宝校长不是白会计，不是她撒撒娇耍耍赖就能混过去的，只要宝校长说出口那这件事基本就定下了。

    第二天一早宝珍珍就背着自己这几天攒下的问题册，手里拎着亲妈和嫂子昨天商量的最终结果，一只用尿素袋子装的大公鸡，站在镇口等班车，牧马场镇距离安通市区50多里路，他们这个小镇经济落后，居民基本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对市区的依赖度不高，每天只有两趟车去市里，班车也都是私人承包的路线，从始发站到市区八十多里路，途径两个镇，十多个村子，也只能将将坐满一车，想坐车的人只需要等在村口，基本上都能有座位。

    宝珍珍找到一个靠窗的座位，看着车窗外绿油油的树林、农田、草场，前世看了无数次的景象，现在都是那么的可爱，重活一世，她好像真的摆脱了纺织厂女工的命运，走向了另一条路，一颗心像鸽子一样，仿佛已经飞到了安通市区。

    宝珍珍坐到终点站安通市西客远站，拎着尿素袋子下车找到公交站台，刻意忽略旁边盘头系着小红纱巾背着小红皮包的大妈右撤两步后，一眼一眼有些鄙夷的扫量，公交车还没有来，手里的公鸡有些重，宝珍珍就把尿素袋子放到了脚边，袋子里的公鸡乍然落地，不安地叫了两声动了几下，旁边等车的大爷大妈也都知道袋子里是大公鸡了。

    这时候农村的土产可是好宝贝啊，去市场不一定能买得到，得有农村亲戚才能得到啊，大爷大妈都有些蠢蠢欲动，但是看着皮肤白皙，穿着合身的嫩绿色连衣裙，皮质小高跟凉鞋的宝珍珍，不像是农村的穷亲戚进城，就有些不敢开口，只能可惜的目送宝珍珍坐上1路公交车。

    宝珍珍在农牧局公交站下车，畜牧所是农牧局的下属单位，因为偏向于科研性质，就在农牧局旁边的小院里面办公，家属楼也在农牧局后面的家属小区里面。

    宝珍珍听白会计说，金京樊老师的父母都是四十年代的大学生，从首都的大学毕业后，响应号召建设东北，就来到了他们这里，在这里从事兽医和动物饲料的研究和教学工作，安通市的畜牧业发展，多亏了金京樊老师的父母。

    金京樊老师是独生女，16岁高中毕业后下乡到了牧马场镇下面的一个村子，后来因为文化程度高被镇中学选拔为老师，在镇中学工作几年后在宝校长的帮助下调回市内和父母团聚。

    金老师的父母退休后又被返聘回畜牧所带学生，已经去所里上班，而金老师因为和宝校长约好，所以今天一直在家等待宝珍珍，对宝珍珍提出的问题倾囊相授，还教授了她很多在教学中和学生互动的技巧，眼看着要到中午，金老师的父母下班回来，一家人热情留宝珍珍吃午饭，宝珍珍就说和朋友约好了，人家也就不好再留她了，金老师送她出门还一再叮嘱她有不会的问题一定要过来问。

    宝珍珍虽然没有和朋友约好时间，但是她今天的确要去看自己的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涂兰朵，她们的妈妈是供销社的同事，所以她们会走路就在一起玩，宝珍珍因为高三时考试就会头痛没有参加高考，毕业后就回到镇上做了民办教师，而涂兰朵和她妈妈一样热爱苏联电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想象，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想到大城市看看，但是她妈不放心，就让她到市区亲戚家的裁缝店做学徒。

    宝珍珍到露天市场里面涂兰朵工作的裁缝店时，涂兰朵正在给顾客量尺寸，宝珍珍就没出声怕打扰她，没想到涂兰朵眼尖看到她了，和旁边的老板娘也就是亲戚说了一声，就跑了出来，

    “你今天咋来市里了？”涂兰朵看见宝珍珍可太高兴了，

    “我想准备教师转正考试，我爸帮我从老同事借的教材和备课笔记，我过来拿，顺便来看看你”前世今生做了近七十年的朋友，宝珍珍对涂兰朵知无不言，

    “转正考试有消息了？”

    “还没有，我想早早就开始准备，到时候不慌”

    “你从小就比我有成算，怪不得我妈总说想要你当姑娘”涂兰朵故意做出吃醋的样子，

    “我不记得中午要吃饺子啊，咋这么酸呢？”宝珍珍故意扇了扇鼻子，

    “中午不吃饺子，未来的涂师傅领你去吃冷面，市场里面开了一家朝鲜族冷面”涂兰朵说完就拉着宝珍珍在市场中间的摊位间穿行，

    “那个女生是不是海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