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志泽仍是保持着微笑，彬彬有礼地说道，“看来你确实忘了，开学第一天接新生……”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负责接待我的学长！学长，感谢感谢。”袁一诺为自己的后知后觉尴尬的笑了笑，“因为我当时，当时有一些原因，所以没认出学长来，不好意思啊！”
一阵尴尬之后，甜甜将话茬接了过去：“学长，你们这次要去哪里支教啊？”“去多长时间？”“所以，我们要坐大巴车去山里？”“那住在哪里啊！”
商志泽完全没有因为没完没了的问题而表现出烦躁，依然耐心满满地一一回答。
“学长，能不能带着我们？我们也很想有这次实践的机会，尤其是袁一诺。”
说到这里，甜甜还不忘捅了捅正埋头狂吃的袁一诺，袁一诺啃得正香的猪蹄子被碰掉，气得瞪了她一眼。
这些小动作都落在了商志泽眼中，他笑而有礼地将红烧猪蹄转到了袁一诺面前，“学妹喜欢吃的话，可以多吃点。”
袁一诺抬头看了眼商志泽，本是淡淡的扫了眼，却在这一眼微微愣怔住，商志泽此时的笑，像极了曾经“靖予哥”的模样。
也只是像而已。
袁一诺夹起另一只猪脚，道了声“谢谢”。
一顿饭下来，支教的事轻轻松松定下来了。
当天晚上，袁一诺随舍友回到宿舍，四个人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熄灯后开启了卧谈会。
对袁一诺来讲，在大学她幸运地遇到了一群玩得来、很随和的舍友们，不仅睡前有人一起说些小心事，放学也可以自由自在出去玩，逛街、吃小吃、看电影，不会担心被抓住，还可以很晚很晚睡。
管着自己的人不在身边，真是痛快！
“甜甜，商学长居然就是那天你叫来的凑数的那个男生，你怎么不早说，太尴尬了。”想起这事，袁一诺还是觉得非常尴尬和介意。
甜甜一脸无辜地抱怨，“我哪知道商志泽和那个人是同一个人啊！事实上，对商志泽我也只是听说，今天也是第一次见，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好吧好吧，原谅你了。”大学女生之间可能因为心智的日趋成熟，没有那么多抓着一件事不放的小孩脾气。
“商学长既温柔专业又强，我没骗你们吧！”女生们的卧谈会，谈论的不外乎是男生们。
“甜甜，你可是有男朋友的。”苗苗说道。
“那又怎样，那也不能阻挡我爱美男子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甜甜一直是如此肆意自在。
“我倒是觉得还是袁一诺的哥哥更帅。”小帆转移了话题，“那天在酒吧，一诺的哥哥来接她，我也在旁边跳舞看到了。她哥哥虽然看上去严肃，但看向一诺时，眼睛好温柔，还有那种职场成熟男人的气质。帅呆了！”
“啊？”袁一诺被惊到了，“先生”居然也有市场。
“你这么一说，确实帅，那天在酒吧我也看到了，成功男人的典型，西装革履，连头发丝都一丝不苟，成熟稳重，霸气坚韧……”甜甜溢美之词无以言表。
“你不是不喜欢这一款嘛！”小帆调侃她。
“我只是实话实说。所以，一诺，如果让你选择的话，是选择商学长还是你哥哥？”甜甜话锋一转，话题回到了袁一诺身上。
“商学长？靖予哥？别开玩笑了。商学长才刚刚认识，只有两面之缘。至于靖予哥……”袁一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放在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喜欢，但现在，她不确定。
“我也觉得一诺的哥哥更好。”苗苗居然也开始站队了，“一诺也会选她哥哥吧，你看酒吧那天，她就是跟着她哥哥走了。”
“这样就说的通了。我之前还纳闷一诺为什么对学校的帅哥都不屑一顾，原来是身边有这么优质的男士，自小自带免疫能力，你要好好珍惜呦~”小帆又把话引到袁一诺身上了。
珍惜？！珍惜前，她得先确定“先生”还会不会像“靖予哥”那样宠她溺她包容她。
“靖予哥，我一直把他当哥哥。”袁一诺现在对“哥哥”这个定位非常顺溜了，也掺杂着小女生害羞的小心思。
“哥哥？你们有血缘关系吗？”甜甜问到了要害处。
“那倒没有。他是我老妈的学生。”
“既然没有血缘关系，又不是法定兄妹关系，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喜欢就喜欢呗，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帆的话让袁一诺心神有些混乱。
“你懂什么，袁一诺说的哥哥是欧巴。”甜甜忍不住的笑意。
“……”袁一诺无语。
“好了好了，强扭的瓜不会甜的，你们还是不要乱点鸳鸯谱了。”苗苗出面调停，“一诺哥哥不错，商学长也算是另一个选择。让一诺自己选吧。你俩就别站队了。”
“既然这样，一诺你真的不想要欧巴的话我追了。我看商学长也不错，商学长留给你了。”甜甜坏坏地打趣她。
“不是。”袁一诺慌了，她甚至从床上坐了起来。
甜甜支头看着她，“逗你玩的，我们现在都有男朋友了，欧巴和商志泽都留个你，让你慢慢选。”
说完，还不忘放肆地哈哈大笑。
袁一诺这才发现自己被开了玩笑，把自己摔回床上，被子蒙着头，闷声道，“坏蛋，不理你们了。”
“好了好了，睡觉了，明天早晨还有课呢！”苗苗好替袁一诺解了围。
夜里，袁一诺有些失眠，她忍不住在想室友们的话。
商学长？靖予哥！
她心里竟然有丝丝摇摆不定了。
多一个选择吗？
*
支教的事情迟早要和黎靖予说的，她踱步在操场的一角，掐着手机一遍遍联系着拨通电话要说的话，
“靖予哥，我……我想……不对。”
“靖予哥，学校安排我们实习……也不对，大一实习什么啊！”
“靖予哥，社团有活动，我们要去……”
“叮铃铃~”
袁一诺还没想好怎么说话，手机猝不及防地想了，吓得她“啊——啊——”大叫了两声，手机险些掉到地上。
她看着闪烁的手机屏幕，上面赫然写着“靖予哥”的名字。
袁一诺撇了撇嘴，嘟囔了句，“真是不能念叨。”不情不愿地接通了电话。
“靖予哥~”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黎靖予程序性地问道。
“挺好的。”
“零花钱够吗？”
“够。”袁一诺听到对面有敲门的声音，一个女声迷迷糊糊跟黎靖予说着什么，她听到黎靖予严肃地说了声“重做”，片刻后，黎靖予又是在和她说话了，
“明天我要出差几天。”语气还像在跟下属说话，没什么温度。
袁一诺大脑空白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应了声：“好。”
“有事尽管跟何叔讲。周五下午何叔会去学校接你回家，自己一个人不要乱跑。”
“知道了。”
“没其他事我先挂了。”黎靖予嘱咐完将要挂电话，那头急乎乎地传来阻止声，
“等会等会。”袁一诺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靖予哥，这周末我要去参加支教活动。”
“去哪？哪天去？去多长时间？和谁一起？”
袁一诺咽了口唾液，小心翼翼答道：“去莱山上的一个村级小学，周五下课后我们过去，下周一下午回来。和几位师兄师姐，还有我们宿舍的四个人一起去。”
“好。”
没想到黎靖予这次这样爽快地答应了，袁一诺本来准备的一大堆说辞差点脱口而出，紧急刹车把自己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谢谢，谢谢靖予哥。”
“你没事吧？”黎靖予皱了皱眉头，听她这样感恩戴德，就像自己很难说话一样。
“我没事，只是让自己唾液呛到了。靖予哥，你出差一路顺风，下周末见。”
*
周五下午，袁一诺他们下了课拎起提前准备好的行李就搭上了去莱山小学的大巴车，大巴车走了四个小时到了莱山脚下，袁一诺被车晃得睡着了，是被甜甜摇醒的，
“一诺，下车了。”
“到了吗？”袁一诺揉了揉眼睛，问道。
“没呢。前面只剩土路上山了，大巴车开不上去，咱们只能徒步上山。”
袁一诺跳下大巴车，看着乌漆嘛黑的山路，拢了拢冲锋衣外套。才刚刚入秋的天气，夜风吹得一股寒气从袖口领口往里钻。
“大家跟紧了。跟着领队老师的信号灯，小心脚底下，我断后。”是商志泽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
袁一诺按照他说的去找领队老师的信号灯，一个豆大的红点，在夜空里闪烁，尤为孤独。细长的队伍像蜿蜒的小蛇盘桓在黑暗起伏的山峦上，约么隔三五个人，会有一个手电筒的光亮，这是他们上山唯一的光亮。
他们甚至不敢多开几盏手电筒，听说山路要走很长时间，这种大型手电筒太沉，只有六个，如今用了四个，还剩两个，等会大型手电筒没电了，就要同学们每人拿着自己手电筒给自己照路。
袁一诺本来下车就晚，如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渐渐落在了后面，商志泽慢慢赶上她，“头一次进山吧？”
“啊？”袁一诺小心翼翼看着路，没想到身旁会有人吱声，差点吓得翻下山去，“爬过。但是第一次这样上山。”
她爬过一次华山，又靖予哥在旁领着她，陪她说这话……那次挺愉快的。她还在金锁关锁了一把锁，祈福她的姻缘。当时到金锁关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忘记在山下买锁了，可是，靖予哥早就偷偷帮她买好了。
商志泽没再把这话题进行下去，他见袁一诺第一眼就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衣服，双眼澄亮，一看便是家里条件优渥，被保护得太好了，肯定没有来过这样的艰苦地方。
“听说你母亲是教授？”
袁一诺不大喜欢有人提起徐老师，有什么好提的呢！随口应了句，“是啊！”
空气又有些静匿。商志泽还想问什么，被袁一诺抢先道，“咱们还有多久到啊？”
“绕过这座山就到了，九点之前能到。”
商志泽指着前面说道，袁一诺只看到了黑漆漆一片，应付地应了声，脚下踩空，袁一诺吓了一跳，更让她吓了一跳的是，商志泽扶住了她的胳膊，“这里山路陡，小心脚下。”
袁一诺应激地躲开了，有些排斥道，“谢谢。我没事。”
袁一诺加快脚步追上了队伍，挽起了甜甜的臂窝，这个时候，电话铃也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