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贰

    伫立在赛场中央的盾牌通体只有一个颜色,紫色,没有任何繁复的纹饰,整块盾牌表面光泽流程,依旧可见液体流动。

    声势浩大的雷电魂技触及玄水盾的那一刻,仿佛受到了一股极大的吸引力,盾牌表面水流涌动内陷,看似柔软,却有四两拨千斤的力量,却让轰鸣的雷电吃了显而易见的闷亏,仿佛一拳打在棉花,力量散得一干二净。

    一跃而上,水箬轻巧落在暗紫水盾的最上方,眸色平静,“攻!”

    她的身后,一左一右,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翅隐蜂与尖尾雨燕,齐齐抢出。

    尖尾雨燕如影子般快速的身形,引来了场边的一阵惊呼,其中不乏她的家族门人。

    这种武魂的攻击威力相较一般敏攻虽稍稍逊色一些,但拥有极出色的速度,以她目前魂尊的实力,攻击速度远超一般敏攻魂宗,甚至可以媲美魂王。

    而身为魂宗的翅隐蜂,攻击强度和速度自然也不容小觑。

    两位女孩的魂技释放的那一刻,玄水盾表面的水流骤然加速,收缩内陷,在短短一秒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蛰伏许久的剩余队员终于出手,而他们此刻,都是完全的魂力,未曾消耗丝毫。

    雷电类武魂的攻击固然强悍,但对武魂拥有者的魂力消耗巨大,这场斗魂到这里,在魂力消耗巨大的情况下,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几声巨响过后,魂环闪烁暗下的余光仍残存于赛场上,雷霆学院只余队长玉天心一人,勉力支撑。

    他发丝凌乱,额间汗珠不断落下,神色却依旧坚定。

    尖尾雨燕在他的后背和双臂留下了如锯齿般的细小伤口,血迹星星点点,而侧腰处一道近三十厘米的血痕尤其明显,那是巨齿螳螂双刀魂技留下的伤口,刀口很深,依然在不断往外渗血。

    能在对手魂力全盛的情况下坚持到现在,43级强攻战魂师玉天心的能力,蓝电霸王龙武魂的强大,已经得到十足体现。

    即使仅剩一人,他依旧不肯主动退下赛场。

    圆形赛台有那么一刻寂静。

    而在观众席的欢呼喧闹到来之前,水箬微微抬手,退到了赛台边缘。

    这的确是一场的比赛,是一场团战,而坚持到最后一人仍未放弃的对手,足以获得此刻尊重。

    此时,其余五名的队友纷纷停下了进攻的脚步,除了巨齿螳螂。

    他们仿佛看到这位雷霆学院的队长露出了一抹微笑。

    下一刻,无数紫电聚集,一条蓝色长龙垂悬于半空,玉天心催起仅剩的魂力,再次爆发出了自己的第四魂技。

    与此同时,卫策身上的紫色魂环亮起,橙色气流急速飘起聚集,硕大的双刀虚影凝于半空,刀刃锋锐朝前。

    “很好,”玉天心喃喃,“是第四魂技。”

    一紫一橙,空中相撞,烟尘散去,卫策接连后退几步,白忆珊急忙上前扶住了他,而玉天心在原地未动,摇摇晃晃片刻,终是轰然到底。

    胜负已分。

    ……

    打败雷霆学院后,水箬给自己放了好几天假,匆匆忙忙游走于宗门和武魂圣殿之间,直到千仞雪的密信终于到达。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绪。

    她知道,该去见一见太子了。

    接到密信时水箬正好在宗门,她吩咐亲卫先行出发,自己随后单独再走。

    路过玉翱学院侧门时,匆匆小跑的她突然顿住,轻手轻脚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小心翼翼扒拉住长廊栏柱,探出脑袋。

    是两个似乎有些眼熟的身影。

    定睛一看,原来是卫策和白忆珊,俩人靠在一起,亲亲热热地在说些什么。

    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水箬一边念叨一边收回小脑袋,不料不远处的俩人警觉转头,眸光不偏不倚撞个正着。

    哎呀!

    火速捂住眼睛转身一气呵成,一本正经,“我什么都没看到!”

    发现水箬的俩人倒一点也不介意,白忆珊几步走近,笑道,“一直想单独找你,这不巧了。”

    “找我?”

    “对,”白忆珊的神色忽而郑重,“谢谢,天玑很适合我,毕业之后我会去那里。”

    水箬在几天前就告诉了白忆珊,可以带她去见一见天玑震门的门主,还给云星之传了信。

    白忆珊出身于敏之一族,宗族特有武魂尖尾雨燕,拥有这种武魂的魂师,基本都是纯速度型魂师,所有魂环都只附加单一的速度属性。

    但是白忆珊不一样,她是宗门中最另类的存在。放弃纯速度,选择敏攻,这是族内前所未有的选择,而这条路,她能走到现在,吃过的苦不计其数。

    无人触及的迷茫方向,一路跌跌撞撞独自一人摸索,宗族的质疑嘲讽,困窘艰难的生活,都没有让她停下前进的脚步。

    她的魂环配置并不算上佳,一白两黄,但依旧入选了此次大赛的队伍。

    “恭喜呀,不过我只是带你去看看,”水箬摆摆手,“能留在天玑是你自己的本事哦,我那朋友可不是什么人都收。”

    “还是要谢谢你,”白忆珊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笑意,“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到你那位朋友的。”

    “不客气啦。”

    眼前少女的谢意实在十分真挚,水箬不好意思挠挠头,“对了,我出门还有事,你先走咯。”

    说完,她便一溜烟跑没了影。

    离开宗门,水箬隐入闹市,很快悄无声息到达武魂圣殿,一刻钟后,圣女的车架从圣殿门口出发,驶向皇宫。

    太子雪清河早已等候多时,他的笑容分毫不差,行为举止仿佛经过精准的测量,引着水箬进入皇宫内部。

    水箬老老实实跟着“雪清河”走了大约十五分钟的路,直到侍卫退下,只余俩人的时候,终于原形毕露,刷得一下扑上前去抱住了千仞雪。

    “诶诶诶,小心点,”千仞雪倒也习以为常,顺手揉揉小脑袋。

    千仞雪离开武魂城大约是十年前,那时候,水箬还是个小小幼崽,而她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

    如今,水箬的年纪与她那时候相似,个头也渐渐长高,她们的相处模式却一点没变,好似永远,水箬都是儿时那抱着天使翅膀不放的小孩,粘粘乎乎就喜欢抱抱亲亲。

    虽然千仞雪对毛绒绒小熊的亲近很享受,但还是觉得自己要保持高冷形象,即将拂下面具的手停在半路拐了个弯,在水箬的额间猛敲一下。

    “哎呀!”水箬被敲得一发愣,圆耳朵和小尾巴就冒了出来,紧接着,冰凉的手掌毫不犹豫地覆住了她的脑袋,揪起圆耳。

    “你,你怎么知道,”水箬震惊。

    “武魂城的事情大大小小我都了解,”千仞雪笑得温柔大方,唯有手上的动作十分不客气,又拉又揉。

    水箬握着拳头开始揍人。

    “你们!捏我耳朵的通通都是大坏蛋!”

    话音未落,耳朵上的禁锢蓦然消失。

    千仞雪的神色忽而冰冰冷冷。

    水箬后知后觉,意识到千仞雪想到了什么,默默叹了口气,这母女俩,是真没辙啊。

    她自拜师比比东的那一天起就知道,她的老师有一个女儿,而母女俩的关系,糟糕到了极点。

    水箬不知其中原因,她也没有多问,但内心深处,她总能感觉到,母女俩在提到对方的时候,都有着一种极其复杂的矛盾感,愤怒,憎恨,疏离,隐忍,甚至无意中流露出的一丁点关切,都带着咬牙切齿之感,每一种情绪,都是极端。

    “姐姐,老师她…”水箬拉了拉千仞雪的衣角,想要开口,却最终放弃。

    半晌,她低低道,“你们这样…很痛苦的。”

    “痛苦的只有我,她怎会在意,”千仞雪冷嗤一声,闭了闭眼。

    不久前的午后,她例行去看望雪清河的皇妹雪珂,正好碰上雪珂的母亲终于得到雪夜的允许前来看望孩子,那是一个眉眼里写满温柔的女子,温和地纵容自己的孩子在怀里撒娇。

    再睁眼,她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二十年!有什么事能让她对我不闻不问二十年?”

    原本暖阳遍布的落地窗旁随着千仞雪陡然拔高的音调黯淡失色,撕裂了那看似再无波澜的平和海面,将深埋心底的阴暗翻出。

    “有的,”水箬抱紧千仞雪,拍拍她的背,仿佛在抚摸天使的翅膀,“小雪姐姐,冕下在意你的,怎么会不在意呀。”

    千仞雪一言未发。

    恍惚间,不久前在武魂城的那个夜晚,那个女人的身影仿佛再次出现在眼前。

    那时候,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一瞬关切。

    不,那是假的。

    强行把记忆驱除出脑海,千仞雪硬邦邦转移话题,“计划怎么样了?”

    ”定在决赛吧,”水箬火速接话,“那个时机最好。”

    “我同意,”千仞雪点点头,“诱皇室入局的任务要加紧了,雪星那老狐狸不是省油的灯,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人已经在路上了,办身份耗了些时间,”水箬信誓旦旦,神神秘秘眨了眨眼睛,“一周内就到,是熟人哦。”

    “云星之是吧。”

    “哇哦!你怎么知道。”

    “这种事情,绝密且非普通人可胜任,”千仞雪揉揉眉心,“最合适靠谱不就是云星之。”

    水箬深以为然点点头,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疑惑地揪起小眉头,“小雪姐姐,你似乎,很苦恼啊,放心,小星星办事很靠谱的。”

    “他唯一的优点也就办这事靠谱,”千仞雪冷哼一声,“浑身上下没一处靠谱。”

    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水箬支起脑袋揉揉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小星星办事靠谱,咱们的计划就顺利了嘛,还有啥苦恼呢。”

    “……”

    千仞雪深吸一口气,“聪明伶俐的小圣女,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很苦恼,嗯?”

    小熊眼珠骨碌一转正准备摆事实讲道理,下一秒,眼角余光捕捉到了太子殿下那即将吃人的可怕眼神,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有没有,姐姐没有苦恼,姐姐说的对。”

    一周后的午后,太子的议事厅内,云星之风尘仆仆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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