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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陈三娘牵着赵清的手到了山里,又细细教了赵清怎样分辨菌子有毒无毒,虽然赵清已经大致知道,但听陈三娘说,又多知道了两样可吃的菌子。也许是这几天采的人多,林子里到处都是脚印,赵清和陈三娘找了会儿,勉强可凑一盘,心中不免有些丧气。又被陈三娘拉到河边,只见瘦瘦的陈三娘抬手折断了两根竹子,处理干净后,又从随身的口袋中拿出外针线,几下就做好了两根钓杆,陈三娘又带她找到一处松软湿润的泥土处,拿起树棍拨弄几下泥土,不一会就挖出几条蠕动着的蚯蚓,赵清看呆了,陈三娘的本事真叫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晌午时分,赵清才意犹未尽地和陈三娘带着两串尺长的鱼朝家走去。说说笑笑朝家走去。

    “封城了!封城了!”刚走上大马路,就听前方传来大叫声,路上缓缓前行的人流一下子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快速四散流动着。

    陈三娘猛地拽紧了赵清的手,朝家奔去,赵清也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回家后,发现张嫂和陈家兄弟还没回来,陈家嫂子正焦急地走来走去,见了她们,又看了看到她们身后,又急起来。

    “三娘,封城了,封城了,你哥哥和张家嫂子还没回来,这可怎么办?”陈二嫂就怕家里两个顶门柱被关城里了。

    “大嫂呢”陈三娘问

    “大嫂刚听到消息去找你哥了,还没回来呢,要不是婆婆需要人照顾,我也想去看看呢”

    “嫂子不要着急,陈家哥哥去得早,也许快回来了。”赵清见两人顿时六神无主安慰道。

    “那倒是,三娘你回去看着娘,我还是去街上看看。”陈二嫂仍有些不放心道。又吩咐道“现在外面很乱,你们呆家里,可千万别乱跑。”

    赵清和陈三娘正色应了。

    回去一看,小石头和小春互靠着坐在陈婆婆身边,没有往日的吵闹,倒有些安静过了头。便知道两个小的被吓住了,又细细安慰了一番才好。

    “回来了,回来了。”赵清马上跑到门前一看,屋里的人也呼啦一声也全跑出来了。

    远远的几个人影走来一看,确是陈家哥哥和张嫂子一行人,张嫂子看着还好,一回来就抱住扑向她的两个孩子。陈家大郎中看着脸上挂了彩,衣服也被扯乱了,陈二郎也头发衣服乱糟糟的,看着像是跟人打了架似的。

    “大郎二郎,你们怎的到现在才回来?跟人打架了?”陈婆婆心疼地问儿子。

    “娘,你怎地还出来了,快回去躺着,我们这不是回来了么!”陈大郎扶着母亲笑道。

    “还说没事,这衣服都烂了。”陈三娘抹着眼眼说。

    “没什么事,别担心。你看看哥哥今天可买到米了。”陈二郎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咧着大白牙道,“哎哟!”又被陈二嫂狠狠揪了一把。

    “嫂子,你还好吧,”赵清看了自张嫂问。

    “没事,嫂子好着呢,还多亏了张家大哥的帮忙,不然,可没这么容易买到米。”

    “就只有这么多了,米价涨得厉害,也只有城南的米家铺子和张家铺子有米了。”张嫂子拿出一小袋米惭愧地说。

    “嫂子能买到米就很厉害了。”

    “对,我娘最厉害了。”

    “娘厉害!”两个小孩子也叫道。张嫂也忍不住笑了。

    回到庙里听大家的讲述赵清才知,前些日子涨到两百文一斗的米现在最少要二两银,很多铺子因成本过高负担不起而关闭了,也只有唯二的几十年老东家米家铺子和张家铺子有米,每天的数量也有限,要靠抢才能买到,也就陈家大郎二郎丈着人高马大才抢到米,却也挂了彩。回来的路上,他们几个人还差点被抢,张嫂亲见有人前脚买到米后脚被抢的,倒在大街上哭天抢地也没人上前扶一扶。回来的路上也战战兢兢的,也幸好和陈大陈二一起才平安回来。赵清听了暗暗心惊。

    “今天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就走。”张嫂悄悄对赵清说。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那么赶?”赵清大惊。

    “我们今天在米铺听人说,城南几个地方疫人发病厉害,官司府怕走漏消息,引起恐慌,把消息压下来了,但也快瞒不住了,城里已经一团糟了,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张嫂边说边打了个寒噤。

    “明天什么时候走?”

    “和陈大陈二商量好天不亮就走,就怕疫病传得太快,慢一点到时想走也走不了,照这情况,也许不多久这儿也要封了,到时,万事可难了。你也快去收拾收拾吧!"说到这儿,张嫂哄了两个孩子在一侧玩,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另一边眼见的陈家人也都各自忙着,赵清也赶紧收拾起来,东西不多,也就一个包袱就收完了,又帮着张嫂收拾孩子们的衣物。

    因明早要起早,大家都早早地歇下了,也许是精神紧张,也许是其它,赵清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坐起身,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酝酿睡意。

    恰逢十五月圆,月亮大得出奇,白日里陈婆婆还念叨明天十六是个出行的好日子,也是个极好的兆头呢,赵清想着。月光从窗外柔柔地照在身上,舒服极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赵清喜欢在夜间晒月亮,特别是六月仲夏,只要不下雨,每天睡前总要到月下躺会儿,有时睡着了就一觉到天亮,她总觉得月光里蕴含着奇异的力量,忍不住闭上眼去感受,月光落在肌肤上,慢慢滋润着身体,不知多久后,一吸一呼间通过月华和月亮遥遥相通,身体似乎也在呼吸间慢慢吸收着月光,身体中也有个小宇宙在慢慢运转,运转……

    赵清突然睁开了眼,眼前照在身上的月光似有不同,仔细一看,手上的月光竟也透着微微的光,胸口些微发热,猛地拉开衣服一看,竟是怀里忘记多时的手镯似在慢慢地吸收着月光。赵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到了暗处,顿时便发现那道光没了。赵清心里砰砰直跳,看了眼四周,静悄悄的,间或有鼾声传来,慢慢避开月光回到床边,猛地拉开行李钻了进去,闭上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睡着了……

    天还未明,庙里其它人也还未醒,两家人就悄悄离开住了差不多两个月的地方,相互搀扶着往深山走去。

    来到桃花村快半个月,除了刚来时的兵慌马乱,经过这半个月的收拾,已经能住人,甚至比在之前的破庙好太多。陈家二哥还在树林子里逮到过三只兔子,村子不远处有条小河,自从在陈三姑姑的巧手带领下钓到几小鱼,几个小孩子成天的往河边凑热闹,原本以为,到这儿再怎么样苦,也就是饿肚子了,谁想竟然来到了宝地,不仅不用饿肚子,大人小孩的还长了些肉。

    赵清和陈三娘比来桃花村之前更亲密了,陈三娘能干,除了针线,会做钓鱼杆,还会挖野菜,春天的野外到处都是她的食物,什么野蒿,蒲公英,地衣,折耳根……清炒,凉拌样样拿手,跟着她总能发现她的新技能。张嫂也常叹,不知那何大郎是不是瞎子,也不知被那小贱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好的姑娘竟然看不见,还要退婚,以后也不知哪家少年郎有福气能娶到她。还叮嘱赵清多和陈三娘来往,多学些东西,以后也好嫁人。赵清对嫁人的事不以为然,实在是现在这个时代,对女子太不友好了,就她这段时间观察,有点家资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贫的能出门,但嫁了人婆家一应家务都要新媳妇操持,婆婆也常跟着耳提面命,要早早开枝散叶,照顾好大家族的每一个人,不然就是不贤不孝,还时时盯着生怕媳妇倒贴了娘家,想想就可怕,她是有多想不开会想去嫁人,张嫂听她这样说还笑话她,自古女子都是要嫁人的,还说她小,叫她多多观察以后总能遇上好的,比如她相公,还有隔壁陈家陈大郎陈二郎都是顾家爱惜妻子的好汉子。赵清明白这几乎是所有古代女子的命运,也知道很难和张嫂说得清,又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便随口应了。和陈三娘多动,她也是乐意的,无她,陈家都是实诚人,陈三娘虽表面性子沉闷,但私下和赵清却有很多话可说,未嫁,脸皮又薄,不唠叨,知她孤身一人,还对她百般照顾,是个知心知意的邻家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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