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8点，饭堂零零散散的人还在闲聊。两人都没有交流，都笃定她会来，他会等待。

    章泽宇发信息给王驰，让他明天整理出来关于航宇的弊端，“叮咚”声随后响起。他收好手机，看着余忆栀步伐匆忙，打扮得过分精致下来，头发卷过弧度，脸上有红晕，百褶裙和短衬衫衬托她腰间的曲线，果然是只顾外表的花瓶。

    余忆栀是被航宇催着下来，坐下到木椅子上，气还没喘顺，“等久了吧，实在不好意思，我衣服上也沾了酱油，便先回去洗了个澡。都吃完了？”

    瞟眼桌上只有一碟蛋炒饭，怀疑他都吃了，忽然想起刚航宇推送的消息，“你不是不吃葱花吗？”

    章泽宇把饭推到她面前。“给你点的，记得转我18块。”他表情冷淡，被人点破还无动于衷。

    余忆栀掏了掏钱包，丧气道：“我只有卡，没有现金。”

    “线上支付都没有吗？”他纳闷这年头，还有人没有数字人民币？

    “不好意思噢，国外没有线上支付。”余忆栀常年在海外，除了信用卡就是积分卡，手机里绑定的卡也是绑定海外银行，不能在国内使用。而且早上走的太急，忘记带放在抽屉里的现金。

    章泽宇看人可怜巴巴，“这里的饭堂便利店，日常活动都是线上支付，你能适应？”

    听他这么说，她眼前一亮，“这里既然应有尽有，应该也有提款机吧？”

    “当这里是银行？”他蔑视的眼神，似乎在说，傻子。

    傻子也要吃饭啊，她先发制人提出建议，“这样吧，日后吃饭我都和你一起，你先包我吃一个月，月尾我给你现金。”AI又不需要吃饭，对他来说，也是浪费。

    “你想在这呆一个月？”他眉眼投落下木桌面，心思深沉。

    余忆栀吃着滑蛋虾仁炒饭，实在是太饿了，三两口就干完一碟，吃的狼吞虎咽，回话都不清楚。“不行？还是你想赶我走？”

    他没回答，跳问前面的话题，“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葱？”

    余忆栀擦着嘴，一秒回到吃饭前，刚才的她只是饭前的她，无关饭后的她。“我猜的，看你刚才打的饭没有葱和蒜。”她反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蛋炒饭？”

    “刚好就只有蛋炒饭，没别的。”两人的话毫无技术含量，充其量是个打发时间的无趣罢了。

    余忆栀心满意足，“看来都是猜的啊，还以为你提前调查过我。”她并不打算把航宇的提示供出来，有一个超级大助攻在她身边，怎么可能告诉他，她还要打入内部偷师呢！

    半响，两人都无话，饭堂渐渐无人，外头的圆月升起，照亮饭堂的窗沿，照醒他们的恍惚瞬间。

    章泽宇：“书看的怎么样？”

    余忆栀是想早点回去，还要熬夜写报告，虽然不难，但总比与他待在一起要好。“差不多看完了，还有几页被酱油泡了，看得模糊。”

    他再问，似乎总能推断出他的心事，“关于软件的报告呢？”

    “晚上写。”四周逐渐安静，心中的退堂鼓早已经打响，她想回寝室睡觉了。

    她的顶头上司，说要她临场发挥。“不用，你口头告诉我就行。”

    她带着一天的疲惫，张口就来，“反正和网络上联络的方式差不多，能够关注对方，看见关注朋友的日常动态，和设置密友，密友的意思是亲密的朋友，也就能看一些私密的视频，还能打视频文字私聊。”

    说完，他楞了半会儿，余忆栀顺势提出，瞧他像没见过市面的样子。“你要不也下一个试试？我说的再多，不如你亲身体验。”

    他答：“我回去试试。”

    她从裙子的兜里掏出携带的纸张和笔，写下一行字，推给他。“这个是我的账号，回去记得加我。”

    章泽宇接过纸张，看了眼：zizhihua555，就收回神，“关于航宇导航，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没有，它很好。”为了以防万一，她又问，“对了，我是第一个使用它的人吗？”

    “软件还没放行，还在测试阶段，所以你是它第一个受用者，有关航宇的一切消息和想法，你都要反馈给我。”他的回答就像她手机里的导航AI，一样的冷酷无情。

    “所以我是检测者？”似乎得知不得了的消息。

    他点头，“嗯，可以这么说。”

    余忆栀略带怀疑，“这个软件，当真是你们研发？没有第三方的参与？”既然他是研发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软件的功能？

    功能他当然知道，但现在还是检测的过程中，他留下余忆栀的原因便是这一点。“全权由我们基地研发，上半年才买给余江集团。”

    “行，我会跟进的，那能不能让我也加入研发？”

    “不能，你还没够格，你只管汇报情况，剩下的改进我们会斟酌。”他果然有当上司的威严，拒绝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话题被聊死，她站起身，“感谢章组长的饭，我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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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忆栀似乎知道自己留在基地唯一的用处，就是帮他们测试这个导航软件，所以她也要先摸清楚这个软件的功能，包括页面设计，导航用途，以及人工智能部分。

    人回到寝室，寝室是两人一间，她住右侧的那边，另一位室友她到现在都没瞧见，估算着也是一天忙到晚的勤奋人士。她吃饱了饭还觉得有些饿，倘若平日在余宅，她是绝对不会在吃完晚饭之后再吃别的东西，为了保持身材。但现在是她放飞自我的时候，正在意义上摆脱老余的管控的新一天。

    她拿着黑手机踩着小皮鞋下到一楼饭堂，她确实没带钱，也不打算让章泽宇千里送钱，那她能做的唯一就是守株待兔，坐下在便利店门口的铁藤椅子上，看着老往的每一个人，这里的时装秀真的显示什么叫上班穿上白皮狗，下班脱了狗皮成为妖艳招枝的孔雀。

    平日与科研人员八竿子打不着的穿搭，都在她面前穿梭，破洞裤，渔网袜，黑丝高跟，非主流蓝红八分头，真是罕见，可想而知这个科研基地都是卧虎藏龙，藏着的都非寻常人士。每一个走路带风，眼神酷飒，谈笑淡然，独来独往。

    余忆栀想起章泽宇说的，这里是科技园不是展览会，她咋不这样要求别人呢？余忆栀托腮想，这么久都没找到下手的目标，该向谁借钱呢？

    章泽宇从饭堂上到寝室，就被王驰在门外拦着，“组长我见到你和余小姐在饭堂吃饭，是不是去赔礼道歉啊？”

    王驰与他一个寝室，算得上对他了解蛮多的人，今天中午基地就在传章组长单独带新来的实习生，这种待遇谁看了不羡慕？

    “赔什么礼？道什么歉？”章泽宇推开王驰的拦着门框的手，直径地走进去，侧眼问他。

    “你把人的衣服都搞脏了，不要道歉啊？”王驰消息灵通，晚上还留在基地里的甲乙丙丁，一早就把各路的八卦挂上贴吧了，虽然这班人看着冷漠还清高，其实比谁都八卦，任何基地里的蛛丝马迹都逃不掉他们的法眼，简称一代网友。

    他坐下到电脑桌前，语气有气无力，“还要她给我道歉，等她那么久。”他桌上的陈设很简单，除去手提电脑没有别的东西，干净得不像人该有的乱。难怪被人叫做臭脸AI。

    王驰顾着笑，“确实，你平日等不了别人一秒，今天破例啦？”

    章泽宇眼神杀来，“再说给你破例不放假。”

    王驰知道他嘴硬心软，这点他在大学时候就展示的无疑，任何女生给她表白他都不留情面地拒绝，转过头来却后悔，独自喝酒到半夜，几乎无一例外。

    “别啊，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她很危险。”他小声地走到身边道，就昨天与这名新的实习生接触，能察觉出她的生人勿进，带着满身的优越感，让人忍不住想，她到底来自何处，是什么身份，总觉得不简单。

    章泽宇防备心很重，同样觉得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觉得她危险。“哪里危险？”

    “一瞧就不算听话的实习生，你可嘚悠着点。话说你去调查清楚她的身份和来历了吗？别是什么侵入基地的间谍。”王驰一副这种漂亮的女人，最能吃人心，吃的渣都不剩。

    章泽宇回忆她一路叨叨的本事，哪个实习生像她这样？“是不太听话，还话多。”

    “话多啊！正好你是话少的一卦，互补了。”王驰意外地惊讶实习生话多，他以为会是那种清冷自居的有钱千金或者姨太。

    章泽宇主动探明，“她说是余汇的远房亲戚。”

    “远房亲戚，岂不是也有些关联？那我岂敢得罪她？”果然猜的没错，与有钱人家沾点边都算有钱，与他们这种普通阶级出身，简直是天差地别。

    章泽宇没再谈论，他还要赶着明天的进度，估计今天还要熬夜。“你小心自己吧，有可能那天看我们不顺眼，就叫余江停用我们的软件。”他站起来打算进去洗把脸，出来开始干活。

    王驰跟着他进到洗漱间，翘手在后背，“软件还在她手上吗？”

    “应该是。”章泽宇用清水拍打脸，眼睫毛沾上水滴，极具冰冷诱惑。是王驰都看呆的冷颜。

    王驰：“我们用她来做反馈调查，你觉得靠谱吗？”

    章泽宇接着用洗面奶洗脸，这点王驰感慨，帅哥都只用洗面奶吗？为什么他洗出来，没有他的白净？“但现在也没有办法，想要测试软件，和知道她的底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现在后台显示，她已经初步绑定软件，只需假以时日让她多跟软件交流，就能进一步去延伸软件的各项功能，和对于用户的信息掌握。”他们在瞒着使用者做大胆的测试，通过系统本事去创新更多的功能，相当于与软件一起成长。

    “我就怕她以软件来威胁我们，得不到孩子也套不住狼。”章泽宇擦拭干净脸，挂起毛巾，走出洗漱间。

    “叮咚”声在这刻响起，打破两人的对话，章泽宇拿出破屏手机，瞳孔微振。

    王驰跟在身后，“怎么了？”

    章泽宇拿着手机，愣在原地，“她在想我。”

    王驰表情炸裂，“靠，这么劲爆！那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