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洗手间的文子关上门，慢慢抬眸，看向镜中脸色惨白的自己，她面无表情，巧合般的与外面没有半点笑意的景光如出一辙。
枪响过后飞溅而出的温热鲜血仿佛喷洒到她的脸上，文子抬手轻轻触碰冰凉的镜子，像是在透过它，再次看到疼得瞳孔紧缩的诸伏景光。
梦里她以第三视角看着他开枪，耳边还听到了心声，是他决绝的告别。
文子目光下移，落到自己的右手。
男人握住自己的温度仿佛还留在上面，触感真实得她都快要怀疑那到底是不是梦。
模糊的视野中她只能看到自己脸上大概是被套上氧气罩，以及余光瞄到的那个明显疲惫而情绪低落的男人。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那个人一定是景光没错。
【快点醒过来吧……文子。】
后背灼烧般的痛感还残留在那里，肺部也在隐隐作痛，呼吸间的牵扯不断带来想咳嗽的痒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似乎，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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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澡的时间，文子姑且算是调整好了状态。
她披着湿发出来，毛巾搭在脖子上，惊叹景光的速度：“咦？已经差不多了吗？”
“我看冰箱都没什么东西，只能简单煮个面，将就一下吧。”
“好像听到了怪怪的语气，应该是我的错觉吧？哈哈哈……”
她干笑着，然后在景光明明温和却莫名带着压迫力的凝视下，文子的声音越来越弱，然后目光也变得闪烁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有在好好吃饭的啦……平时。”
“具体是指？”
“最近都在出外勤，不然就是加班，只能吃便利店的便当解决……”
明白她说的都是实话，景光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既要处理公安的工作，又要负责卧底这边的事，景光很清楚任务的艰巨。再看她憔悴的脸色，大概是连觉都没怎么好好睡。
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不好好吹干头发会头疼的。”
“没关系，很快就干了。”
“不可以哦，面还没下，汤在热着，先把头发吹干吧。”
“欸——可是我想先吃耶……”
“还是说，你更想我帮忙？”
“也不是不行……”见景光向她伸手，似乎真要接过她的毛巾，文子忙后退几步，“我开玩笑的！”
景光愣住，很快无奈地摇摇头：“那就快点去吧。”
“收到！”
看着文子的背影，他手指稍稍蜷缩，眸光微闪。
刚刚那是……下意识的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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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文子去吹头发，景光煮好两碗面，加了个蛋。就如他所说的，真的就是简单应付。
“这个面……”
“怎么了？是不好吃吗？”见文子神色不对，景光紧张起来。
“嗯……好吃过头了，根本不是平时我能做出来的程度。”文子笑道。
“……不要吓我啊。”景光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不合你口味。”
“怎么会？我都想好之后要拜hiro为师啦。不过……”她皱起眉，有些苦恼，“好像确实做不到经常做饭呢。”
毕竟她对吃这方面其实并没有特别的要求，因为工作的原因，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很好了。
“但是不需要你来做也说不定。”
“欸？外卖吗，还是出去吃？不过平时也基本上是在外面吃的啦。”
景光单手支着下巴，看似随意，眼底却隐隐透着认真：“那……为什么不考虑我呢？”
“——？！”
文子瞳孔地震。
“想吃的话随时都可以告诉我的。”他笑了笑，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说出的是多么让人震惊的话。
她渐渐神情严肃了起来：“Hiro。”
“嗯？”诸伏景光面不改色。
“你……”文子深吸口气。
“这个态度很危险啊。”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让优秀的诸伏警官消极怠工，我可是要向整个公安部切腹谢罪的。”
景光早就预料到文子会是这个反应。毕竟警校的时候就知道了，她的思考方式多少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他弯眸轻声笑了出来，湛蓝的眼里都是细碎而温柔的光：“有这么严重吗？”
“就是这么严重，虽然是玩笑也请你重视起来！”
“或许只要上野先生同意的话？”
“不、他绝对不会同意的。不如说让他知道我就完蛋了！不仅是他，zero知道了也——”文子突然噤声，抿了抿唇，别扭地没再说下去。
景光也猜到了，他眉眼含着笑意，故意挑破：“看样子，还在生气呢。”
“不可以吗？”
“嗯，毕竟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生气也是应该的。”
“……刚才你还不是这么说的吧？”
改口改得也太快了。
“有吗？但我好像从一开始就没说zero是对的喔。”
盯——
景光无辜地眨眨眼，丝毫不慌。
“哼，幼驯染感情可真好，大半夜跑来替他开脱，真是煞费苦心啊。”
对于文子的阴阳怪气，景光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摇摇头：“怎么会？我是因为很久没见到文子了才过来的。”
“好吧，过关。”文子不情不愿地说道。
等文子搁下筷子的时候，景光也已经吃完了。
职业习惯使然，即使下了班，用餐时也会下意识加快速度。
她起身正要收拾碗筷，被景光拦下：“我来吧。”
“可是——”
“没关系的。作为交换，你能在旁边陪着我吗？有些事情也想问问你。”
“……那好吧。”
景光狡猾的地方就在于，他很清楚文子一向很少拒绝自己。
见他坚持，文子就没有阻拦，倚着橱柜在旁边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卷起衣袖，然后开始洗碗。
哗啦啦的水声有些盖过了景光的声音。
“你刚才提到的那个FBI，叫什么？”
“啊，他啊，叫赤井秀一，在外面用的名字是诸星大，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潜入组织了。”
过了一会，她又不太放心地说：“注意不要误伤喔？”
景光闻言手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文子对他的评价怎么样？”
文子愣住了，但还是认真思考起来：“嗯……FBI干涉日本事务这件事确实让人不爽，不过忽略掉立场问题的话，他的反应很快，对于行动也足够深思熟虑，确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听得我都有些嫉妒了呢。”
“什、什么？”
“毕竟这么久以来，文子都很少对我们有这种评价。”
说起来，研二以前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是因为足够信任你们的能力啦，再说了……”她不太自在地挠挠脸，视线游离，“那什么……都这么熟了……夸起来有点……嗯……有点难为情。”
“明明平时都那么坦率？”
“……反、反正不一样啦！”她磕磕巴巴地反驳。
“而且，我对合作对象的客观评价是为了让你更了解他，这边后续处理我也会省点麻烦。”
评价高并不代表她对赤井之前的不满情绪就此消失。
虽然她很清楚赤井在这件事上其实没有做错什么，但即使是重来一次，只要牵扯到他们几个，她也没办法做到绝对理性。
正因为不希望那种事情再重演，她才要努力促成公安部与fbi的合作。
所以，她不能把自己的私人情绪夹杂到评价上，因为这也会影响到景光对赤井的看法。
“这样啊。”景光轻笑一声，“那我就稍微放心一点了。”
“放心什么？”文子隐隐觉得他指的好像跟自己的重点不太一样。
诸伏景光关掉水龙头，换了块布，慢慢擦拭上面的水珠。
“嗯……秘密。”
“欸——”她不满地拖长了尾音，“怎么这样……”
hiro你变了！开始有小秘密了！
刻意忽略文子带着埋怨的眼神，景光不紧不慢地说：“下次见到那个叫赤井的人，我会注意的。”
“不要跳过话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