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怎么会知道的？！
她的震惊的表情太过容易被看懂，零都不需要解读，就能知道在想什么。
他冷笑：“怎么？没料到我也会去？看来你的情报没收集好啊。”
那确实没料到。文子腹诽。
她不禁在心里朝着不远处的风见哀嚎：风见先生——！你怎么不早说！
“我——”文子刚要解释，降谷零一个眼刀扫来，她就没敢说了。
“挺能耐啊？我看你没什么害怕的了吧？”降谷零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语气阴阳怪气的。
“不不不！”脑内的雷达已经疯狂响着，她不停摇头，生怕他不信，“我错了！真的！”
“错哪了？”
文子没想到他还要追问，噎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飞快看了他一眼：“下次低调点？”
“呵。”
“——我开玩笑的！我当然知道我错哪了，我已经在深刻反省了！”
眼见他脸色更差，文子才发现自己嘴太快说了不该说的话，她立马改口，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猛地弯下腰，“我不该加子弹的！”
轮.盘赌不是她本意，但擅自加子弹被骂也是应该的……
“……”她真的不是存心来气人的吗？
降谷零不可置信地瞪着文子，他的嘴唇翕动几下，还是没忍住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脸，狠狠开骂：“谁要你反省这些了？！多少有点自觉好吗！”
“唔……”文子可怜兮兮地发出模糊的音节，抬起手。
他松开手：“说。”
“我真的会好好反省的啦……”
“啧，hiro说得对，你就是不长记性。”
提到hiro，文子开始迟疑了：“能不能……别告诉他？”
降谷零眯起眼：“怎么？比起我，你原来更怕hiro？”
他不也是一样。文子小声嘀咕。
明明他们几个人都是这样觉得的。
零面无表情，就当听不见。
“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降谷零开始数落文子，“这次是运气好，那个人没当场动手，那下次呢？你真把自己当无所不能的超人了？”
“可是这样……”她没继续说完，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当时是我能想到的最优解啊……”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我们已经不止一次说过你冲动了吧？”
“还有，刚刚那个FBI的账还没算，就算我配合你也不代表我赞同。日本的事，还轮不到别的国家来管。这一点我不信你不清楚。”
文子当然知道。一开始她也正是因为这点，才用那种态度对赤井秀一。
但自己的心态是一回事，看清现实又是一回事。他们三个时候还会一起共事，这时候不联盟，之后造成误伤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在那种前提条件下，即使再不愿意，文子也得考虑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她不认为在组织里面四处树敌会是好事。
那个组织，不是一朝一夕就形成的，既然他们目标一致，文子也不敢对未来做出那么大的改变让赤井秀一回国，那她就只能提出合作。
只不过，合作不代表要把所有底子都敞开，文子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知道，所以这边会持续盯住他们的。”
“还有，你怎么知道他想进组织？又是怎么查到他的身份的？”
文子僵在原地无法回答。
她有他们五个人的记忆这件事降谷零是不知道的，直接全盘托出的话文子根本无法保证会不会带来更大的风险。所以她没办法解释怎么知道赤井秀一的身份，更别提为什么笃定他一定会进组织了。
“对不起……我不能说，但这一点大概率是不会出错——”
“大概率？我说，你不要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因为怒火攻心，他的音量也不自觉地放大，狠狠皱着眉。
文子怔然。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想过，如果结果跟想象的不一样，那其他同僚要怎么办？那么多危险和意外，你难道都能预判？如果他不是FBI，而是他国的间谍，那到时候要怎么保护日本？”
“作为警察，你这样的态度未免太过傲慢了！”话音刚落，降谷零突然意识到什么，顿住了。
冷不防的一阵拳风袭来，他下意识抬手接住对方的拳头，然后微微睁大了眼——
抵着他掌心的拳头很用力，甚至有些颤抖。
“傲慢？”文子直直地凝视降谷零，即使光线昏暗也能看出她眸中的受伤与怒意，“你是这样想的……？”
“所以你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对吗？”
降谷零有些慌了，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不是这个意思。
文子蓦地抬腿扫向他的小腿，条件反射使他迅速向后退。紧接着文子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将降谷零的身体拉过来，上身向前弯曲，借力把他甩出去。
她两腿分开跪在零的两侧，微微俯下身，一手撑在地上，然后面无表情地再一次举起拳头——
降谷零躺在地上，他抿了抿唇，也还是像刚才那样没反抗。
砰！
她的拳头擦着降谷零的脸，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零甚至能凭着脸侧感受到的风，以及声音，判断她这是用了全部力气砸下来的。
文子垂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很淡：“确实是令人记忆深刻的一课，降谷警官。”
降谷零心下一沉，紧张起来：“文子，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文子没给降谷零说下去的机会，她收回手，慢慢站起来，没有再看身后的人一眼，径直离开了。
这场架甚至还没能吵起来，就被文子单方面结束。
正确来说，连架都没打完。
好一个傲慢，降谷零可真有你的！
啊啊啊气死她了，现在就回去递辞呈不干了！
——是不可能的。要是那样做的话就真的太任性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眨了好几次眼，才让模糊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只有微红的眼眶暴露刚才的情绪。
就算吵起来，打一架，她也没办法解释更多，还不如就这样吧，改是不可能改的。
反正不管零再怎么生气，也就一阵子的事，现在不想理他。
等她回到警视厅附近，天已经完全亮了，也没什么心情回去睡觉，文子想着随便去便利店里买点什么吃的，然后回本厅处理工作算了。
……结果买了这个。
坐在便利店旁边的长椅上，文子低头看着手里的香烟，有些发愣。
自从回来之后就没再碰过了吧？
这是研二和阵平都偏爱的香烟品牌。
在研二去世之后，阵平寝室烟灰缸里的烟头明显增加不少。
文子问过，这样真的会让他好受一点吗？
当时阵平怎么说的……？
啊。
“本来没有什么可以逃避的，只不过是让我冷静下来罢了。”阵平扯起唇角。
文子说既然这样，那让她也试试看吧。他当时敷衍般的应了声，避开她伸开的手，说下次吧，下次给你。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研二和阵平都走了之后，文子就有了一个小小的习惯。
她常常给自己定下一根烟的时间来放空自己。她不抽，因为约好了要等阵平给她的。只是放在那作为一个提醒，就像是他们两个在提醒她。只要烟燃尽，她就要什么都不想，重新去工作。
手里的烟被点燃，正发出微弱的光亮，一缕烟雾在被点燃的烟头处缓缓上升，星星点点的火光正不断沿着烟支往上吞噬，被烧焦的烟化为灰色的灰烬，文子就这么一直盯着它出神。
说起来，好像……
因为不好把烟就这么放在长椅上，两只手又得找东西，她只好把烟含住，打算去翻找包里资料。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轻轻用力就把烟抽出，然后叼在自己嘴里，声音有些含糊，语调慵懒：“不会抽烟还抽什么。嗯……还挺会挑的。”
“……我偶尔也需要冷静一下吧。”文子倒也没解释她没打算抽。
卷毛的男人哼笑一声，吸口烟，扭头把吐出了烟雾，这才上前坐到她旁边。
即使不摘下墨镜，文子也能看到他眸中的笑意：“靠抽烟？不是吧？”
“......”那可是你说的，怎么还自己驳掉了。
松田阵平一看到她的眼睛，刚刚说笑时嘴角勾起的弧度就慢慢收敛起来，眉头紧蹙：“你怎么了？”
“……没有。”文子看向地面，错开他的目光。
“每次你一哭，眼睛都跟兔子似的。”阵平将烟夹在指尖，另一只手伸过去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她的眼角。
文子没好气地说：“……你不揭穿我是会不舒服吗？”
“说吧，到底怎么了？”
“……被骂了。”
“被谁？”
“黑皮大猩猩。”
“噗。”对上文子幽怨的目光，松田阵平轻咳一声，憋住笑，“抱歉抱歉，没忍住。他怎么说的？”
“……我是个只会夸大能力逞强的家伙。”
“这是原话？”
“差不多吧。”
“原来是气哭的。”他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话倒是没错，确实挺逞强。”
文子踢了踢他的鞋，不爽了：“你到底是哪边的？”
“一定要选？要不打个电话让大家都来站队好了，我先叫hagi。”
“不要看热闹不嫌事大。”她翻了个白眼，“况且，研二站我。”
松田阵平笑了一下：“行啊，那我也帮你。下次见面，我替你揍他。”
“我自己就可以。”文子根本不领情。
阵平视线下移，看到她淤青的指骨，心下了然。
“那怎么一样？我帮你套麻袋绑起来揍，保证他反抗不了。”
“你还记得你是个警察吗？”文子顿了顿，“不过，我接受。”
见她脸色看起来好些了，阵平才抬手揉揉她的头：“老实招来，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文子无语：“根本就没打算抽，只是刚刚要找东西腾不出手才咬住的。”
“不会抽就别浪费了，给我。”他向文子摊开手。
“……”
阵平挑起眉：“嗯？”
文子撇撇嘴，把刚开封的那盒烟放到他手里。
“行，我还得上班，先走了。”
缴了烟，松田阵平满意地站起身，然后屈指在她的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眼中隐隐透着认真：“那家伙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你好歹也多考虑考虑自己的安全吧。”
“啰嗦，赶紧走，迟到了别赖我。”
“那当然赖定你了。”
“松田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