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韩慕将饭菜一一摆到桌面上才开口:“昨天军营后山上抓到一窝野猪,今天做了炙野猪你来尝尝。”

    冉从筠猛地扭头,韩慕手中正端着一份炙野猪放在离她最近的位置。

    “你上次说了脆皮五花肉,兵营的师傅也做了,你来尝尝是你想要的味道么?”

    他丝毫不提及书肆的生意如何,一心一意摆着饭菜,好像天大的事情也没有现在吃一顿饱饭重要。

    “秋婳、春雨去哪了?”冉从筠声音哑的厉害。

    韩慕眉心拧起,倒上一杯茶水递给她,“在楼下吃了,我来时正好碰上她们,就把菜给我,让我陪你吃顿饭。”

    桌上摆的都是冉从筠爱吃的饭菜,韩慕一直往她的碗里夹菜,夹到冒尖放不下就往碟子里继续夹。

    这么多菜,纵使最近一直跟着韩慕锻炼,饭量有所渐长,也吃不完,冉从筠赶忙拦住韩慕,“够了够了,要吃不完了。”

    韩慕才开始自己吃饭,“吃不完怕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吃你的剩饭。”

    冉从筠一上午都在盯着书肆的生意,本来就紧张的没什么胃口,又喝了一肚子水,饭吃了半碗就停下筷子。

    韩慕扒干净自己那碗饭,二话没说就这她吃剩的饭继续吃下来。

    他吃的酣畅淋漓,大口大口刨着饭。

    冉从筠突然发现,好像每次吃饭时他都这样心无旁骛,不管再大的事都没他吃饭重要。

    无意中又瞄到书肆的冷清景象,她微不可闻的轻声叹息,没有生意,还是没有生意。

    韩慕看到她刚因为吃上一顿好饭才有些起色的神情又低落下去。

    “我看上午生意挺好的,这会儿正在吃饭时间,各家生意都不行。别没精打采的,吃了这么好吃的饭要是还伤心难过,春雨楼的师傅都要伤心了。”

    韩慕有些着急,坐在她的身边,想也没想就将她的小手放进手心。

    她呆愣的感受着手上的干燥温热,听着韩慕一直在安慰她,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那都是我雇来充门面的,上午根本没卖出去。”

    失落、难过、愧疚、自我怀疑将她深深淹没,窒息感扑面而来。

    韩慕没憋住,倏而笑出声来:“你雇来的?对啊,这是个好主意,世人都喜欢凑热闹,我们多排上几日,让他们都知道这书卖的多火,就会有跟风的人来排队了。”

    冉从筠张开嘴巴,第一次没找到自己的声音,又张嘴,才找回,但声音依旧嘶哑、哽咽:“那也卖不出去几本,本钱都挣不回来,这本真的那么难看?”

    她眼睛里已经开始蓄起泪珠,在秋婳她们面前不敢外露的情绪此刻全部暴露在韩慕面前。

    从起大纲,到开始编写,再到后来的印刷,每个环节她都用了全部力气。

    但现在,一本都没卖出去。

    借着柳大家和梅老板的名号都卖不出去,这两位平时夸个小商小贩都能在景朝风靡,如今二位一起,都抬不起来销量。

    让她突然回到了从前,第一次写小说时,前几本根本没有人看,可她在家里无聊极了,社交平台刷到再也刷不出,喜欢看的小说看到倒背如流,才鼓起勇气动笔写文。

    写了好几本,终于开始有些水花,刚卖出去的第一本版权,一年以后出现在购物平台看到按斤称卖的书中。

    卖出去的第二本,她还没看到书号问世,就来了景朝。

    这本书,虽然是追求火葬场的老梗,可她严格按照三章一个小高潮、十章一个大高潮,按照大纲、章纲、细纲,逐笔写出。

    毛笔不如电脑好用,她到了晚上才思涌现,也只能等到天亮后再拿起毛笔重新书写。

    这本书她耗费的心血比从前的每一本都要多,如今成了面前的局面。

    冉从筠巴巴地趴在窗口,继续看书肆。

    她也知道,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一个客人,可这就像她第一次写文时,隔两个小时就要去看看收藏有没有增加,每增加一个收藏,她都能开心好一会儿。

    可现在,一个客人都没有,甚至连走进书肆的客人都没。

    她的视线渐渐飘远,失去焦距。

    韩慕不知何时出去,又重新进来,再进来时手中拿着一个西瓜,上面插着一个勺子。

    他用勺子将西瓜最中间的那块挖下来,举到冉从筠面前晃晃,“你说的,西瓜中间的那一勺最好吃,来尝尝?”

    她好像是脑子里的那根弦突然断了,无厘头的说出一句:“这西瓜,是不是记到我账上了。”

    下一秒,勺子棍就稳稳地落在她的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一下。

    韩慕有些气急的声音传来:“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买个西瓜的钱我还是有的!”

    冉从筠一口将巨大的西瓜塞进嘴里,用力的咀嚼,汁水溢出嘴巴,韩慕赶忙用手帕接着,生怕汁水落在衣襟。

    冉从筠的嘟囔声进入耳朵:“那不是穷的自己补瓦,还没钱换个床,也不软和。”

    “天地良心,我那床早就加厚了两层棉褥子,我现在睡觉都觉得别扭,也就你还觉得硬。”

    冉从筠回想起来,好像确实软了点,但还是有些粗糙,“你应该用蜀锦或是花软缎,那才舒服。”

    韩慕任命的闭上眼睛,蜀锦做褥子,恐怕整个景朝都挑不出多少户会这么奢侈的。

    下次,下次写请按折子,他再写封密信去问问太子要点蜀锦,做褥子。

    书肆外百步处,两个穿着文人衣衫,头戴方巾的男子结伴走着,边走边给对方打气。

    “再走慢点,咱们学学前边那个人的走路姿势。”

    “李四,你别说,咱俩现在看起来还挺像个书生。”

    “咱这模仿能力,队里第一。要不赵副将也不会让咱来办这事。”

    高个子男人凑的更近些:“是那个书肆吧。”

    “没错没错。”

    “哎,听说你们书肆新进的书,很是有趣!给俺...给我来上一本!”

    冉从筠透过窗户看到下面的闹剧。

    韩慕兴奋的指着两人:“你看,有人买了!”

    “这总不是你派来的吧。”

    冉从筠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回答:“不是我派的。”

    韩慕笑得更开心,嘴角恨不得扬到天上去。

    冷漠的话砸进他的耳朵:“但那两个人,是你派的。我在军营里见过,赵磊的手下。”

    韩慕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脸上登时浮现出多种情绪。

    赵磊,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还让从筠发现了!

    她又重新摊回椅子上,情绪低落。

    过了半晌,开口:“这次要是亏本了,就当作是我自己亏的。书是我写的,亏就我来算吧。”

    韩慕眉毛吊起:“什么意思?赚钱了五五分,赔钱了你来承担?”

    她点头,就是韩慕说的意思。

    韩慕走到她的面前,冉从筠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的离近,面前的光亮被昏暗笼罩,下巴上突然多了两团热气。

    他双手贴在冉从筠的小脸上,抬起,咬牙切齿说:“你这次,本也就一百两银子,五五分我损失五十两,五十两我还是损失的起。”

    冉从筠不相信,瓦都要自己补,床都不舍得换的人,哪里拿五十两。

    韩慕吸气,“五十两我还是有的。我有一笔银子,用来将来娶媳妇用的,现在拿出来,正好。”

    冉从筠猛地抬头,“蹭——”一下站起身。

    “你有银子?你有银子为什么不买冰,不换床?亏我还想着你一文钱都没了,还可怜你呢!”

    韩慕被冉从筠追着打,只能围着房间慌乱逃窜:“有银子,不多,买冰要几百两,我的身子不怕热,真的!你日后热了,我买,我问我娘把钱要回来,买冰,换床!”

    “你娘?”

    韩慕心虚地垂下头:“我娶媳妇的银子都放在我娘那里,离得远看不着就花不着,我这不是怕我自己控制不住,全补贴军营了么?”

    他伸出双手,护在胸前:“我已经和我娘写信了,银子马上就到。”

    冉从筠:......

    说了和没说一样,还是没什么银子。

    韩慕陪她呆了一会儿,又被叫去军营,

    申时末,天还亮着,但冉从筠的心早就落下。

    她就和坐在窗边,有气无力的说上一句:“走吧到这点了,也不会有人来买了。”

    出茶馆时还不死心的又看几眼,确实没人,低落的离去。

    坐上马车时,冉从筠无意间看到了手上戴的一个小金珠,元宝样子,想着取个招财的彩头,没想道,一个铜板没照到。

    踏着日暮回到府中,按部就班的晚膳,洗漱。

    真要问她晚上吃了些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就是把吃的放进嘴巴里,咀嚼,吞咽,填饱肚子。

    脑子里一直在反思,为什么书卖不出去?

    从书名反思到封皮,又从内容反思到文笔。

    一步踏空,后面的一系列计划,全部都要推翻重来。

    她原本计划的绣坊推出同款木棉花手帕,钟粹楼的蝴蝶玉佩,全部被打乱,只能重新谋划。

    可书卖不出去,手帕和玉佩单独出售,能够卖的火爆的几率渺茫。

    还是要从书入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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