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韩慕?你不是在执行公务走了么?”冉从筠很是震惊。

    摊主阿婆看到两人认识,就要收了韩慕手心的银子。

    “不!别!我来付,我自己付。”冉从筠握住韩慕的手,将展开的大手合圈收回,“这个,我想花自己的钱买。”

    秋婳看到,赶忙趁着韩将军还没反应过来,抢先付了银子——

    这发冠一看就是姑娘买给韩公子的,姑娘眼睛也尖,她才刚从当铺出来,姑娘就看到她了。

    韩慕甚至没反应过来银子被人抢先付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柔软滑腻的触感依稀存在,刚刚是从筠主动碰了他的手?

    韩慕觉得今日来给崔涯充面子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韩慕来得急,只把甲胄脱了让人带回去,肩上和袖口的内侧软甲还没去掉就急匆匆赶来找冉从筠,生怕来晚了她就回家了。

    摊主将发冠包好,递给秋婳,

    “你今日,没有公务么?”冉从筠笑眯眯的看着韩慕,他穿软甲的样子也好看。

    韩慕看着她,险些溺死在她的笑容里,她今日笑得,可真好看。

    “今日没什么事,崔涯说要来抄东西,怕人手不够,就让我过来撑个门面,”他嘿嘿一笑,悄声接道:“我也赚份外快,珍宝坊有个翡翠镯子,晶莹剔透,可好看了,我都告诉崔涯,留下来,明日就给你拿去。”

    冉从筠瞪大双眼,还真能这样呢!

    从前只是听说过,抄家时会有些珍宝古玩不计入在册,算是补偿的油水,没想到如今这油水落在她身上了。

    她有些担心:“你们这么做没问题么?这罚的也太严了些吧。”

    偷税加上未经允许从事那种生意,虽说是抄家,但人也还活着,要是被他们反咬一口,岂不是......

    “这你放心,抄他们,就没想着让他们出来。” 韩慕双手枕在脑后,跟着冉从筠的步子悠闲地走着,“我们,现在去哪呀?”

    冉从筠看出这件事情不要多打听也不要多想,既然给的名号是偷税被抓的,那她也就当作是偷税被抓吧

    两人顺着东华街一路走一路聊,转眼就到了一个巷口,门口一颗巨大的槐树,已经过了槐花盛放的季节,枝繁叶茂,三三两两的人在树下纳阴乘凉。

    冉从筠看着这熟悉的路口突然灵机一动,“我带你去吃东西吧。”

    这条巷子里有一个卖肉夹馍的小店,味道很好,每到夏天她都会让人时不时来店里买上一碗。

    冉从筠和韩慕并排走着,先左拐后右拐,走了半盏茶时间,到了一条小街。

    十尺的小路,路上也没有马车,那家卖肉夹馍的店就在街口,店面不大,生意却很好,门口排队的人一路排到别的店门口。

    冉从筠拉着韩慕站在队尾,也跟着排起来:“这家店卖的是别处的特色,掌柜的年纪不大,是个比我还小一岁的姑娘,从一个小摊做起来的,现在都已经买了店面,你一会儿一定要多吃点,可好吃了。”

    韩慕杵在那里,张望着四周,街上人多数穿着粗布衣裳,沿街贩卖蔬果的一堆,环境算不得好,冉从筠提起这家店的表情,骄傲又兴奋,像是吃了很多次一样,他没想到,他以为冉从筠只会在东华街上吃酒楼的餐食。

    很多人都是拿个碗买了带回家吃,留下堂食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冉从筠。

    她站在点餐处,做餐的就在点餐处旁,一眼就能看到。

    旁边一口大锅,正在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卤肉的香味从中漫出,飘满整个店,厨子从锅里捞出一大块卤肉,肥肉被煮的晶莹剔透,放在案板上还在颤悠悠的晃着,瘦肉也被煮的然烂入味,色泽红润油亮,厨子将肉剁的碎碎的,夹在白吉馍里,淋上卤汁,放在小竹框里递给客人。

    冉从筠看着就直流口水,迫不及待地和点餐的人说:“我们要四个白吉馍,三碗米皮,一碗凉皮,再来一碟凤爪。”

    韩慕跟在冉从筠身后,看着她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长腿一跨,坐在她对面。

    秋婳很有眼色地坐在另一桌。

    伙计挑起一筷子白糯糯的米皮,放在红油里沾上一下,又在碗里泼上蒜汁、醋汁还有一些别的秘制酱料,放在餐盘上,米皮方方的,凉皮就是扁长条,不同之处在于凉皮上淋上一勺浓浓的芝麻酱,香气扑鼻。

    冉从筠留下一碗凉皮、两万米皮和三个白吉馍,剩下的都是拿去秋婳那里。

    将米皮往韩慕那里推推,就拿起筷子拌米皮,可能是太久没有在店里吃过,也可能是今日吃饭的人不一样,冉从筠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

    她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豆芽的脆爽、米皮的软糯配上红油的香味,眼睛眯成一条缝。

    可能是冉从筠的吃香太诱人,韩慕也举起筷子拌好,吃起来,说不出是嘴里的饭更香还是面前的笑脸更香。

    冉从筠咽下一口面,“我就说这家店很好吃吧,还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呢,今日有你在,我就可以吃上两种面,不够吃我们再点。”

    韩慕从没想到会在这样的环境和冉从筠坐在一起吃东西,狭窄的店面、带着破损的碗筷、外边还能清楚地听到沿街叫卖声。

    “你喜欢来这样的地方吃饭?”

    冉从筠笑嘻嘻的和他说:“不是这样的地方,而是口味,这家味道很好啊,下次我带你去吃烤包子,也很好吃的。”

    膳后,又沿着小巷走了片刻,快到分别时,冉从筠站在一颗槐树下。

    纤手轻抚刚刚买下的发冠,羞红着脸将发冠递出,“我想着,这个发冠,你带上应该会很好看,所以给你买了。”

    她浓密的睫毛垂下,直直盯着发冠,不敢抬头。

    韩慕看着冉从筠的脸庞,晚霞的照耀下更显得明艳动人,眉目含春,伸手取过发冠,指尖轻触带着温热。

    嗓音低哑:“下次见面我就带上。”

    夏日的晚风吹散天边的流云,吹动心弦。

    回到云舒园,冉从筠才敛了心弦。

    坐在铜镜前,面颊上还带着未退去的微红,她伸手将耳坠去掉,漫不经心地问:“查出来点什么了么?”

    秋婳手上为冉从筠拆下饰品、松着发髻,“姑娘想的真不错,那个翡翠耳坠确实在童家帐铺当掉的,因为东西好,只有童家拿出来的价钱合理公道又是一次性付清,那个掌柜还有印象,我问了,说是个半大小伙子来当的。”

    冉从筠透过铜镜看向秋婳,“半大小伙子?你有猜测了?”

    秋婳咬唇,凑的更近些:“碧云倒是有个表弟,经常见面。”

    “去打听打听,看看她们家出了什么事?随便拿个东西,说我不喜欢,以后也不想见到,当着她的面,看看她还会不会再这样,别做的太刻意。”

    第二日一大早,冉从筠梳洗完就去李府上女学。

    端午放了几日假,她们也好久没见了。

    韩焉曦来得最早,独自一人倚在抄手游廊的坐榻上绣荷包,冉从筠从后边凑上去,“在绣荷包?”

    那是一个白色的荷包,上边绣的是翠竹和山石,很是精致,旁边还有几个打好的苏络,配色清新淡雅。

    韩焉曦将门虎女,从前最不喜欢做这些绣工,每次周嬷嬷都要狠狠斥责一番,有了心上人,如今也开始自己绣荷包。

    “刺啦——”刺耳的响声从内室发出,李静怡闷闷不乐地拖着凳子,嘴角向下撇着。

    李静萍走过来,朝着韩焉曦歉意地笑笑,将冉从筠拉走。

    “周嬷嬷昨日吵了她,今日又是周嬷嬷的课,来的时候及闷闷不乐的。”李静萍解释说。

    “周嬷嬷?怎么不上女学还吵人啊?”

    李静萍轻叹一口气:“就是说啊,自从周嬷嬷来了,我们两个在府里过的拘束死了,都想去你的云舒园住了。”

    冉从筠笑得一脸挪揄:“你还有两个月就要去纪承哥哥家住了,静怡可是还要在这府里呆上几年的,到时候没有才有的受呢。”

    李静萍立刻拿了手帕要打冉从筠,两然就在内室你追我赶,绕着案桌东躲西藏。

    “堂堂李家的贵小姐,如今在这里嬉笑玩闹,没有半分娴静之资,你们真是白教了!”话音落在地上,一片寂静。

    冉从筠和李静萍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敷衍的福礼,坐在位置上。

    女学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周嬷嬷粗糙的嗓音再室内盘桓:“女子,娴静安淑才是最重要的,你们五个坐在这里,成日里叽叽喳喳,将来出了门,要夫家如何看你们?先前请的先生教你们的都是些四书五经,要我说,你们都被这些书读坏了,女则女戒不读,女红不精,成何体统!”

    周嬷嬷的嗓门极大,要穿破院落,她离冉从筠很近,近到能看到吐沫星子在空中喷洒,冉从筠动作明显的向后倒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冉姑娘,父母从小不在身边,教养自然不如旁人,便要来女学认真听讲,可最近这些日子,您的功课是愈发退步,韩家公子心悦您,可您到底没和韩公子定亲,如今名不正言不顺,流言传得凌州城内妇孺皆知,可知这就是缺、少、教、养!便更应该在女学内认真听课!将来才好侍奉丈夫!”

    缺少教养?侍奉丈夫?

    冉从筠一口气憋在腹中,胸口的火焰燃烧得更旺。

    真想把这个周嬷嬷赶出去啊!

    她眼神似利刃直勾勾地戳向周嬷嬷,周嬷嬷还在那里口若悬河地讲三从四德,讲父母教养的好处,讲女德女戒的重要之处。

    冉从筠盯着她,周嬷嬷的嘴皮子上下翻动,艳红的口脂糊在干涩的嘴唇上,声音沙哑、语调尖锐,刺得人头疼。

    “......可见父母教养的重要,父母不在身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便要听从老师教导!我在宫中呆了那么多年......”

    “哄——”冉从筠单手讲桌案上的东西扫下,墨汁沾染衣袖,滴滴答答向下留。

    她眼神冰冷的注视着周嬷嬷半晌,继而凳子发出粗糙的吱呀声,转身离开。

    “这里是女学!你怎可如此对待老师!我要向老太太告你!”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传满整个院子。

    冉从筠回头,嘴唇轻启:“去告吧,看是你走还是我走。”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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