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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花望凤

    第二天卯时,江念华就被云梧叫起来了。“乡…娘娘赶紧起床,要给皇后请安去呢!”

    云梧也是睡眼朦胧:“奴婢一大早就被风钟姐姐叫起来了,这会儿时间不多了,娘娘快些吧。”

    她连忙起床,云梧给她梳头:“娘娘让风月姐姐来给您化妆吧!她昨天给奴婢画了一下,可漂亮了呢。”

    于是江念华把风月叫进来,随后闭上了眼。

    “这宫里可都有谁?”江念华问。

    风钟冷不丁地站在旁边说:“昨日晚上奴婢已经告诉云梧,南枝和桅未了,不过瞧她们的样子,也就南枝记住了。”

    云梧尴尬极了,“什么嘛!我明明还记住了几个呢。”

    “沈皇后是东宫太子妃,也是先丞相的嫡长女,本来有过一子一女,但全都早夭了,皇后端庄大方,温和仁爱,但身子不算多好。”

    “再往下就是东宫侧妃明贵妃,是战功赫赫的安国公嫡长女,是后宫中最受宠的人,听宫人说,很是不好相处。”

    “接着便是贤妃淑妃,贤妃清心寡欲,育有二公主,淑妃为人和善,不过不与人交好。”

    风钟接着说:“纯昭仪并不经常露面,育有二皇子,平国公嫡次女,家世显赫,但不知其性情。”

    “婉嫔野心很大,但她只是个从五品官员的庶女,终究没什么权势。然后就是新入宫的几人。”

    风月补充:“上一届选秀只选出了两个秀女,都怀有身孕,不过一个也没生下来。是长春宫的宋美人和莫贵人,一个缠绵病榻,一个失心成疯。”

    “娘娘,可以睁眼了。”风月说。

    江念华睁开眼睛,被镜子里的自己惊艳了,微微涂了些胭脂,朱唇红润,看上去一点也不俗气,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

    她多看了风月几眼,眼中满是笑意,对这么丫头多了几分赞许。

    没成想一出宫门,就撞上了唐思合还有后面跑的匆匆忙忙的沐幼菊。

    唐思合扬起微笑,但江念华看出了她的不同——她应当是昨日晚上痛哭了一场,今日早晨又多加遮掩。

    “江妹妹果然还是喜欢赖床,我们二人已经够迟了,你倒是才出来。”

    沐幼菊看了看天空:“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去请安吧。”

    她们初来后宫,还是让风钟一路领着才到凤仪宫,可不巧的是,竟在门口撞见了安柳。

    她见了她们三个,得意的一笑:“三位妹妹早上好啊,昨日皇上可是找我侍寝了,你们如今见了我,应该向我行礼。”

    江念华刚想反驳,就被唐思合按了下来,和沐幼菊一起行了个礼,走进凤仪宫,安柳瞪了她一眼,转头也进去了。

    凤仪宫是历代皇后所住的地方,自然金碧辉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也是后宫最大的宫殿。

    最上方坐着一个女子,头上戴着巨大的凤冠,金银珠宝应有尽有,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那女子大概二十岁,却显得十分老成,凤袍在她身上显得她身子十分单薄,皮肤白皙,眼角有一个泪痣,唇上涂着厚厚的口脂,衬得她的脸有些苍白。

    这是当今皇后娘娘,沈凤。

    “参见皇后娘娘。”众新人一起行礼。宫女端上几杯茶,一人接过一碗。

    “皇后娘娘请用茶。”

    皇后虽然都接了,但每一杯都只抿了一小口,到江念华时,许是真的口渴了,十分赏脸的喝了一口。

    待所有新人坐好,皇后才开口:“既然进了宫,就要一心一意侍奉皇上,莫要姐妹相残。”

    “谨听皇后娘娘教诲。”她们一齐说。

    “皇后娘娘说的倒是,后宫中又有几人会遵守?”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

    江念华抬头望去,皇后之下是一位身着紫衣,头上戴着浮华的金钗的女子,宽大的广袖遮住身体,鬓角处好像有朵画上去的花,面容和她的声音不太相符,明明是一副温和典雅的长相,却是这样娇媚的声音。

    江念华心知这是明贵妃娘娘明昭云,不好得罪,只好低头降低存在感。

    明贵妃昨日没侍寝,等皇上到很晚,正窝着一肚子气正准备朝着安柳发泄。

    “安贵人进宫第一晚就侍寝,今日早晨还来这么晚?可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安柳哪里受得着这气,不过她比明贵妃聪明些:“娘娘这是什么话?臣妾今日早上身体不适,还是坚持来给娘娘请安呢。”

    江念华懒得管这边的争吵,看着下面那几个新入宫的。

    旁边坐着的是华贵人华莹,也是太后的族亲,看着温婉清冷的样子,似乎在发呆,一双眼睛特别漂亮,一看便是有情之人。

    “你什么意思?你来给本宫请安还是本宫的福气了!”

    唐思合坐在下边冲她微微笑着,她的后面是王常在王如雪,据说是正五品少府的嫡次女。长相倒也不怎么出众,在后宫中让人一眼就忘掉。但打扮艳丽,看起来像大家之女。

    “贵妃息怒吧,吵醒了二公主可不好了。”贤妃用清冷的声音淡淡说。

    “不就是个公主吗,倒让你天天挂在嘴边了。”

    沐幼菊显然也不想加入纷争,低头喝茶。

    和更衣坐在最后,一身素衣,头上的几样首饰也简陋的很,瞧着挺灵动的一个姑娘,大眼睛,长得像娃娃一般精致。她是县令庶女,地位比沐幼菊还低,没见过大世面,被这场面给吓坏了。

    “有子便是有福气,何必在乎是男是女,皆是皇嗣,可贵妃一个孩子也没有。”淑妃借机讥讽道。

    “淑妃你又比本宫好多少?本宫有盛宠在,你又有什么?”

    向上瞧去,婉嫔赵惊鸿勾着唇角,似乎很欣赏这一出好戏,这位婉嫔是从五品鸿胪寺卿庶次女,也是高位者中唯一的庶女,生得娇艳可人,墨发如瀑,穿着打扮与王常在一般,娇奢华丽,看着就是野心勃勃。

    “贵妃娘娘这么生气做什么?淑妃娘娘也没说错啊。”安柳见有人帮她,越发肆无忌惮。

    “安贵人,本宫是贵妃,是你能够无礼的?生得一副狐媚子的样子!”

    纯昭仪华冬明今日难得来了,也没带着二皇子,双扇头饰和玲珑绸缎让她看起来特别高贵,明色衣裳让她的气色很好,甚至比淑妃贤妃还高贵,不愧是平国公嫡次女。一撇一笑之间尽是大家风范,但的确让人琢磨不透性格。

    “狐媚子?若论狐媚,臣妾可不如江贵人呢。”

    贤妃崔莺一身淡蓝色衣裳,头上随意挽了一个发箍,插上玉制的钗。手上拿着一把木制团扇,上面画着一只子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拒人千里之外,光洁的皮肤,红艳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无不彰显着一个精致面容,若是笑一笑,也能讨得人喜欢。

    膝上抱着一个小女孩,这就是二公主宋清铃,长的与贤妃有七八分像,也是乖乖巧巧不哭不闹。

    “安贵人,本宫在和你说话,你竟牵扯旁人?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你下去抄一百遍宫规!”

    “贵妃怎么能随意惩罚人!臣妾父亲在边疆尽心尽力,而臣妾就要受如此苦楚?”

    淑妃顾清宴正漫不经心的嘲讽明贵妃,手中把玩着一个新奇的小物件,一身红白相间的衣服,坐姿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在人群中最是特殊。

    她长相个性张扬,面上一直都是蔑视的神情,她姿色不差,只是看起来有些凶罢了,江念华对她起了一阵好奇。

    “你们两个可不要扰了诸多姐妹的心情,贵妃不如问这新进宫的几个嫔妃,她们是怎么想的呢?”淑妃笑着,看向江念华。

    “不如就请江贵人来评评理吧。”

    婉嫔看热闹不嫌事大:“呦,这位江贵人长得可真是美呀。”这句话成功吸引了明贵妃的注意。

    “呵,的确是一个美人胚子,也不知会不会做出不干净的事?”明贵妃有些不悦。

    江念华左右为难起来,若是为贵妃说话,便是站定了贵妃阵营,按照刚才的表现,会得罪淑妃,贤妃乃至皇后。

    若是替安柳说话,便会得罪贵妃,按照贵妃的性子,怕是在后宫中寸步难行,在安柳那里落不得好。

    若是两边都讨好,那更是不可,反而会被人视作墙头草,两边都得罪。

    “好了,新人们都在呢,你们这样吓坏她们了。”一直沉默的皇后终于发话了。“今日各位都乏了,回去好生歇着吧。”

    明贵妃有些不服气,也没行礼,转身就走了。纯昭仪起身行礼,也走了。

    “江贵人受惊了,说来,你还是这届入宫最小的吧。”皇后放缓了声音说。

    “回娘娘,臣妾今年十六岁。”江念华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回答。

    “那是最小的了,淑妃,你是南栖宫主位,多照拂着她些。”皇后看向淑妃。“让她好好了解一下。”

    “知道了,臣妾先退下了。”淑妃摆摆手,示意江念华跟过来。

    “那臣妾也告退了。”江念华边行礼边后退才跟上。

    淑妃走路很快,江念华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好在淑妃还会等她,一路气喘吁吁来到南栖宫,淑妃才放慢了脚步。

    “小丫头,你叫什么?”

    “我…臣妾闺名江念华。”她情急之下倒也忘了礼仪。

    “哦…挺不错的名字,跟我去主殿吧。”她说完,自顾自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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