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

    安府,那场婚事已经过去月余,尽管安凤与紫沁一直未能圆房,两人在外人面前倒是装的一副好恩爱的样子。这便是安凤与紫沁商议的解决之法,他似是变了性子,明白紫沁对他毫无情意,只是为了给自己和母亲找个安身之所,且她性子倔强,即使委屈做名义上的小妾,却也不愿成为他真正的女人。于是安凤决定等,日子还长,自己就惯着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紫沁也明白,安国公和安凤执意要她进门,一定不仅仅是安凤对她皮囊那点小小的喜欢那么简单,安国公想割据一方做藩王,需要拉拢她父亲的旧部兵力,那么这个郭义郭将军八成就是安国公的下一步棋了。

    不久后,某日清晨安凤携紫沁去给安夫人请安,一向忙碌的安国公竟也在,紫沁心想,来了。果然,安国公将她二人叫进书房后一密室,缓缓道:“紫沁嫁给凤儿也有一段日子了,见你们恩爱,吾甚是欣慰。眼下冬日将至,府中需进些临安上好的丝绸来做冬衣,你们趁这个机会一起跟去临安府逛逛,见见都城的气派。”

    “谢谢爹。”安凤喜上眉梢,连忙拉着紫沁行礼,紫沁配合他,顺从地福了福身。

    “另外,”安国公见他们没有异议,从书架上摸出一封书信,交到安凤手中,又转向紫沁道:“你们到了临安府,别光顾着玩耍。沁儿,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还有个叔叔在临安府,是当朝二品大将军,郭义,郭将军,他知道你我两家的亲事,曾与我提起过。现在你们已经成婚,便替我去拜访一下郭将军,将此信交给他,记得,这封信只能由你亲自交给他。”

    紫沁知道让她送信是为了取得郭将军的信任。于是她先是露出惊喜的神色,道:“郭叔叔啊,我记得他。”幼时随父亲在军营,她确实记得有个郭叔叔,只是郭义此人非常低调内敛,因此紫沁也对他印象并不深刻。

    接着,她顺从地许诺道:“谢谢老爷,紫沁定不辱使命。”

    回房后,她内心很忐忑,即使作为安国公的棋子,她还是得认认真真当下去,可若是安国公将局势搅乱,成为暴风眼,她和母亲却不一定能在这里继续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而且,若是用父亲的人情来逼郭将军与安国公一同谋反,对郭将军、对逝去的爹而言,都是冒犯。

    不过,既然郭义已将作为信物的令牌给了母亲,那么自己前去没带这枚令牌,或许能引起郭将军的警觉,如果到时还能给他一些暗示,应该还能寻得其他破局之法。

    考虑清楚后,紫沁便同安凤一道,踏上了东去的旅程。

    这安凤一出家门,便又露出了一点纨绔的本性。他虽然聪慧,在父亲的鞭策下考上了功名做了个闲官,却总想背着他爹做点别的事情。安国公的大阴谋他也大致知道,清楚爹不指望自己那个傻哥哥,可是对自己却只是安排一些简单的任务,显然也不是很信任他的能力。所以他便整日人前乖儿子,人后却变成登徒子,戴上面具,带着一帮功夫了得的小弟,化名“火麒麟”,欺男霸女,成了鄂州城有名的恶徒。

    鄂州城的百姓,甚至是安国公本人,都没想到安家清风霁月的二公子背后还有这样的身份。只是火麒麟作恶不频繁,也就没惊动鄂州的几个大家族去查,安凤也很有分寸,只是偶尔搞一搞“恶作剧”,每次都极为隐秘、极为恶劣,被欺辱的人根本查不出究竟是谁作的恶。

    之前在扬州城,就是“火麒麟”将紫沁送到了安凤嘴里。这次,安凤又带上了自己的老朋友们,打算中途故技重施,将紫沁好好教训一番。

    紫沁对此早有防备,当安凤在马车上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她就开始计划。知道自己不是安凤那几个手下的对手,因此决定先下手为强。夜里,她悄悄将随行的安府众人迷倒,带着安凤连夜骑马狂奔,直指临安城。

    待安凤药劲过了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紫沁绑了坐在另一辆马车里,浑身酸痛,定是在马上颠簸所致。

    安凤只好认怂,“女侠,我们到哪了?”

    紫沁面色凝重,“离临安还有一两日的路程,可是刚才打听到消息,前两日金国突然从两淮大举入侵,建康府驻军被打得措手不及,郭将军很有可能已前往支援。”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临安八成见不到郭将军?”

    “是的,你爹估计也刚知道战事的消息,若是在我们出发之前得到消息,你爹就不会派我们出来了。要不咱们回去?”紫沁试探着,却听安凤道:“那我们改道,去建康城。”

    紫沁也考虑过,但她仍有犹豫:“建康?那里不是离战场很近了?”

    “我们小心点就是了,先去建康府,若郭将军不在,我们再去临安。”显然,这位安二公子是一点也不想回家,他从未见过战场,对此毫无惧意,甚至有点想去看看。

    “好吧。”紫沁给安凤松了绑,两人一同架着马车,转而向北驶去。

    途中,为了方便,紫沁花了点银子买了几套合身的男装,又像幼时一般扮作了男子。安凤第一次见到她男装扮相,儒雅风流,但那杏唇桃腮又是掩不住的女儿娇态。

    “也罢也罢,有我帮你掩护,他人就算怀疑,也只当你是个娘里娘气的小公子罢了。”安凤打量着紫沁笑道。

    紫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上马。

    两人换做骑马前行,夕阳西下,一高一矮两位翩翩公子,消失在天地间。

    耶律何坐在营中,他的眉间已经多日未曾舒展,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印痕。

    没错,此次金国朝廷突然下令转换主战场,调令大部兵力从东边进攻宋国两淮地区,耶律何、顾正辞都被从襄阳城调令来攻打建康府。诚然,若是能将建康拿下,距其不远的临安必定会乱了阵脚,但建康府没有那么容易打下,占领襄阳城已经耗损了金国大量的兵力,应天府驻守的兵力更多也更强壮,从临安派来的禁军也能更快给到支援,金国此时来打建康,难度极大。

    尽管打了半个月都未能渡江,折损了不少兵力,西羌国还趁此机会进犯金国西域,但金国儿郎又岂是轻言放弃的?耶律何与顾正辞商议,先假意撤兵,派人从两翼偷偷渡江,秘密修建码头以供大军渡江,再从两边绕至建康包围。

    顾正辞义不容辞打头阵,率先带领其心腹精锐五百人至西侧,快速拿下几个码头,成功掌握了渡江通道,并继续深入建康府辖地。耶律何派一万士兵跟随在顾正辞的部队后方几十里以供援助,自己则带了五万士兵从东边骚扰扬州城,为顾正辞从西边潜伏打掩护。

    他们亦步亦趋,十分谨慎,中途顾正辞却突然改变了作战计划,他决定率先带人绕至扬州城,与耶律何两面夹击,打扬州个措手不及。任他建康城固若金汤,也没想到金军会去打无人在意的扬州城。他将新计划交给军中信使,派他们快马加鞭前往扬州方向报给耶律何。自己则令军队打散,分批前行,来回绕路,避免被宋军发现他们的意图。

    宋军自然也在建康城南部发现了金军的踪迹,但他们尚且不敢轻举妄动,只以为是金军要包围建康,命所有将士在建康严阵以待。而郭义将军,此时正在建康城中严防死守,布下天罗地网等待金军。

    顾正辞带领的精锐已在建康正南方丘陵地中来回绕行数日,吸引宋军的注意,以确保后续军队已朝东向去,预计三日内便能到达扬州附近。彼时,他便可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率军与耶律何汇合。但就在这时,他的属下来报,说在行军途中抓到了一个重要人物。

    一般来说,顾正辞的行军路线隐秘,均在人迹罕至之处,若是不小心被附近务农或砍柴的宋人发现,为防止暴露,就会立刻将其处死。这类事情本是不需要报给将军的,但这次专门来报给顾正辞,想来对方的确是什么重要人物。

    “何人?”顾正辞心中正筹划着启程快速至扬州,以哪条路线最为稳妥。

    “那人说自己是鄂州安国公之子,宋朝七品文官。”

    顾正辞心中一凛:安二?他怎会在此处?

    立刻吩咐:“带过来。”

    那手下正要离去,又突然被顾正辞叫住:“他是否有人陪同?”

    “有一人陪同,看不出身份。”

    “一并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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