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染坊众人现下在官府安排下住在旧十九巷,那里是一个类似城中村的地方,房子与房子只见挨得极近,里面大多是来镇上做工的人自己找个空地就建起来的房子。

    周挽之担心那里鱼龙混杂,就安排绣娘们将自己房间腾一腾,接纳染坊的女工们。

    因此她们最近干活也格外积极,染坊女工们先是将白布合力运过来,又帮周挽之磨了一大桶的墨,他们不识字,也不知晓周挽之叫人将那些白布拼起来究竟写什么。

    但是周挽之身上总给人一种只要跟着她走就能逢凶化吉的气场,事实也确实如此。

    即使绣坊门口被人一箭钉了封信,前来试成衣甚至是下订单的人也络绎不绝。

    周挽之在后院写好了“退敌妙策”,便打道去看何如月。

    何如月租了一个流浪戏班子的地盘,已经把吊威亚练得像模像样,不过在周挽之发话之前,何如月等人都非常安分地只吊木头人。

    眼见周挽之前来,何如月连忙走出来迎接,她的神采比待在父亲身边时要好上不少。

    周挽之道:“好了,不用这么拘礼,带我看看你们吊威亚的成果吧。”

    何如月点点头,招呼伙计们将木头人吊起来,这段时间周挽之虽然没有来查看,但是他们已经排练得有模有样,木头人在吊威亚的操控下旋转腾挪不在话下。

    而且这个木人也是周挽之先前按照真人的重量定做的,最初的目的就是让这些武生们习惯吊威亚木人的手感。

    周挽之很满意,最起码安全是能够保证了,只不过如果是林采荇真人上去吊威亚周挽之还是觉得加个垫子更为妥当。

    紧接着周挽之看着何如月:“你想不想到时候也上到台前,试一试着吊威亚。”

    何如月看着周挽之,笑着道:“其实我已经有偷偷试过了,如今发现这吊威亚还真是好用,往后唱戏杂耍演什么八仙过海这类的剧目,又多了几分看头。”

    末了她问周挽之道:“周姑娘想上去试试么?”

    周挽之指着自己问道:“我……我不会唱戏,也不通舞蹈,吊上去只怕跟吊块腊肉没什么区别。”

    何如月不赞同道:“周掌柜怎可如此妄自菲薄,不试试怎么知道。”

    何如月说完,将绳索扣在了周挽之的身上,确认稳固后,周挽之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缓缓升空,紧接着何如月扬声冲她道:“周掌柜,提气轻身,稳住腰身,脚尖绷紧稳住下盘!”

    周挽之一一照做,竟然也找到些感觉。紧接着何如月又道:“接下来开始飞啰!”

    忽然身体向前而去,周挽之险些惊呼出声,身上衣袂随着身边流动的风飘飞,周挽之后知后觉再次稳住身子,竟然真的有在飞的错觉。

    人对飞翔的渴求是与生俱来的,周挽之很快渐入佳境,原本七上八下的心情此时此刻竟还放松了一些。

    下来时,周挽之对何如月道:“你们的吊威亚做得不错,我非常满意,以后吊威亚这事就由你带领这些武生全权负责,你现在要管好这些人,我每个月会给你30两银子,你看着给他们开薪水,有人有头疼脑热或者你实在有什么事情要跟我支银钱,得提前跟我申请。”

    “往后你们就叫……飞仙坊,如何。”

    何如月听周挽之大有交给她一个部门的说法,面上受宠若惊,又立刻转喜为忧:“可是周张国,在家中时父亲总说我什么都做不好,不如嫁人来得……”

    周挽之问道:“若让你自己选,你想嫁人么?”

    何如月思衬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虽然生得英气爽朗,但是骨子里仍然是小女儿姿态:“我想过将来会嫁人,但是我更希望的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父亲并非这般认为,他只希望我通过嫁人脱离出身下九流的贱籍,最好嫁的人家越贵越好。”

    周挽之摇摇头道:“盲婚哑嫁闹出来的悲剧不止一桩两件,未婚女子谈及此往往羞于启齿,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想的没错,没有感情基础,哪怕你嫁了再贵的人家,日日小心如履薄冰。终日看人脸色只会郁郁而终,若娘家底气不足,必须得自己手上有银钱,才立得稳脚跟,才能嫁出去哪怕是受欺负了也能说走就走。”

    何如月若有所思,周挽之却拍了拍她肩道:“看你也不是拎不清的,有些话不必我多说,我先回去了,明日还有长硬仗。”

    大抵是已经知道绣坊那边的消息了,何如月道:“周掌柜万事当心,入夜了,我让两个武生送您吧。”

    周挽之原本想拒绝,但是想到今早遇到的袭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有对何如月道:“他们送就可以了,你也是姑娘家,夜里独自走这么一段路那也不太安全。”

    夜凉如水,周挽之骨子里不善言辞,一路上和武生们也没什么交集,等到二人离开时,周挽之才拿出些碎银子塞到他们手里:“一点感谢,你们二位就收着吧,回头我让城西那边再定做些手套,看看你们原先的手套都磨旧了。”

    两人见周挽之大方,当然千恩万谢,周挽之回到绣坊,看完了账本便撑不住阖眼了。

    ……

    周挽之是被一阵嘈杂弄醒的,葛家宗亲不愧是葛家宗亲,战书下在今天那就是今天。

    果不其然这群人来势汹汹,一窝蜂聚在桂瑶绣坊门口,细数也有百来号人,他们连带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将桂瑶绣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葛家宗亲一而再再而三地吃瘪,已经恼羞成怒,受伤拿着火把锤子镰刀,葛六手臂一呼就要砸进来,然而此时周挽之已经走到了二楼门前,一卷白布倾泻而下。

    上面白底黑字赫然写着“尹川镇白水村葛家列祖列宗往生莲位”。墨迹新鲜,正是周挽之昨夜所写。

    写得草率,但是这字和葛家宗祠中的排位一模一样,那布就挡在门前,也就是轻飘飘的一块布而已。

    葛八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也没读过什么书,一向好勇斗狠的他正要要冲过去砸门,立刻被葛六拦了下来。

    他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块白布而已,你们怕什么啊?”

    葛六咬牙切齿,是啊,一块白布怕什么……当然怕啊。

    家族宗亲不就是因为同一条血脉才聚在一块共享利益,对他们来说跪天跪地跪祖宗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葛六梗着脖子说不出话,气得额前青筋暴起,这绣坊的小娘们那是真的阴啊。

    这下谁还敢动呢,砸祖宗排位这不就是打自己的脸,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要是传到宗祠里,不敬先祖的罪名谁都担不起,谁都不想担。

    周挽之看着站在二楼。冷眼瞧着他们,葛氏宗亲甚至有当场就要跪下的,但又被身旁眼疾手快的族亲扯住了。

    葛六仰头骂道:“娘们的伎俩,又贱又阴私,我呸!”

    周挽之垂着眼,并不理会他这些言论,只是笑道:“我们这还有你们葛家列祖列宗的灵位,你们这些孝顺的好孩子可要记得来啊。”

    葛六带着人干脆将周挽之门前围成铁桶:“行啊,你这灵位一挂,咱们是不敢进去,你们一帮娘们,你们敢出来吗?”

    他自下而上着周挽之,上下打量,眼中流露出来了猥琐的神色:“看你一天到晚抛头露面的怕是没什么男人要,不如跟了老子?你答应嫁来葛家,我们哥几个说走就走,你说怎么样?”

    周挽之冷笑一声,没答一句话。

    不多时,一个身体肥硕的妇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挤开乌泱泱的人群,贴敷在葛六耳边说什么。

    葛六闻之色变,看了一眼周挽之,随后手一招,百来号葛家男丁跟着他三五成群地走了,走得还颇为匆忙。

    原本以为要被围困许久的绣娘们各个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潘如意上前问周挽之:“他们怎么撤走了?”

    周挽之笑着卖了个关子:“这就要问何如月了。”

    ……

    与此同时,葛六这边。

    胖女人腿脚快,葛六都几乎跟不上她,他忙不迭问:“婶子,你说来了个仙人,手一挥咱们祠堂就被雷电劈塌了?”

    女人脸上也流露出匪夷所思,但还是说:“就是雷劈的,劈了祠堂就着火了,哎呦不说了,肯定是你们做了什么造孽的事情,让祖宗给你们挡灾了。”

    葛六满脸的不认同:“我哪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古往今来,女人不都是相夫教子,安安分分的,我为难那个姓周的那是替天行道,我有什么错,一定是那个姓周的贱蹄子搞鬼,害死十四弟包庇凶手还劈我们家祠堂。”

    婶子一巴掌盖到了葛六脸上:“祠堂都被劈了你就消停点吧,你哥你爹还有爷爷都等着你回去收拾你呢,葛家家训也说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要做,你自己遭的报应自己还。”

    葛六算是婶子带大的,这一巴掌也只能老老实实挨着。

    “你说有仙人飞过,会不会是……”

    婶子又给他一巴掌:“哪敢看仙人啊,天上飞的可不就是仙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混不吝,回去跪祠堂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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