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周挽之回到绣坊时已经入夜,刚到门口,周挽之便同云檀领回来的五只狗打了个照面,绣坊之中人多,这些狗也一个个记住了气味,但是要说它们五个最黏的人,那还得是云檀。

    如今云檀离开了,他们五只狗被留了下来,最黏的人反倒变成了周挽之。

    鼻子刚刚嗅到周挽之的味道,它们五个便飞快地摇起了尾巴来,呜呜咽咽地叫着,狗爪子扒拉上周挽之的衣摆裤腿,何如月见着这么多狗还是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周挽之干脆蹲下身来将五只狗环抱,让何如月先进屋。

    虽然已经分道扬镳,但周挽之看到它们咧开笑脸时又忍不住想起宁泽。

    她将这点思绪压下,挨个抚了抚狗狗们的脑袋,也踏入了绣坊之中,今夜的绣坊二楼灯火通明,潘如意和阿英还有徐芊芊都在治疗,郎中进进出出的,江绍钰也在绣坊,等着周挽之回来。

    周挽之先去见了江绍钰,江织造一般不出大事不会专程来找她,既然找了那就定然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江绍钰道:“这个宗族纵火案不知怎么的惊动了巡抚,现在案子已经不在镇上调查了,我如今的权利力只能管到镇上的事罢了,镇官还能给我几分薄面,但是很明显,葛家甚至在巡抚那边都有人。”

    周挽之听后叹了口气:“你觉得他们无罪释放的可能性是多少?”

    江绍钰摇摇头道:“很大,巡抚的女婿就姓葛。”

    宗族势力,一种封建社会下无处不在的东西,男权阶级构成的缩影,也是周挽之恶心的东西。

    江绍钰无不忧心地劝慰道:“要不你还是离开这吧,我送你到远些的地方开绣坊。”

    周挽之摇了摇头道:“我能去哪呢,我的根基就在这里,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叫他们为难到绣坊一点。”

    江绍钰见周挽之这样说,更是忧心忡忡:“可是这儿不止你,还有这些我层层选拔上来的绣娘们,我知道你性子刚毅,但是她们……我实在是舍不得。”

    周挽之听江绍钰这般说,心下也明白了几分。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将绣娘们撤回去吧,她们这段时日创造的价值全权归我就好。”

    周挽之说完,江绍钰苦笑着摇头:“你也知晓我并非这个意思。罢了,你问问谁不愿意留下吧,我也好安排。”

    对于江绍钰这样的提议,周挽之也表示理解,更何况她其实还欠着江绍钰的织造局一批货。

    周挽之点头颔首:“我会问的,但凡绣娘们想回织造局,我也决不勉强。”

    江绍钰道:“苦了你了。”

    周挽之淡然一笑:“有什么苦不苦的,做生意,起起落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都是家常便饭,今日情形江织造也看到了,就不留您用饭了。”

    江绍钰摆摆手:“我哪能在别人吃不下饭都时候用饭呢,不过挽之,你要是实在有事也可以找我,我看啊这些绣娘们看起来都还想跟着你多学些本事,真真正正想走的怕是真的不多。”

    周挽之道:“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将织造不用为我买单。”

    她好不容易将江绍钰送走。又赶回二楼查看几人的情况,徐芊芊和潘如意还好,阿英似乎是被烫伤了嗓子,短期之内连说话都成问题,如今虽然救回来了,但还是高烧状态。

    潘如意是最早醒过来的,手臂上被烧伤烫出了个扭曲的疤痕。

    周挽之看着如此情形,只觉得分外自责,反倒是潘如意宽慰她:“无事,这疤留了就留了,我正好去纹绣,明年我家就要安排我入宫选秀,留了疤正好被刷下来。”

    周挽之知道潘如意的话或多或少有宽慰她的意思在心里更加自责,“我会找好郎中的,别天天满嘴说什么留疤不留疤的,玩意真留下了多难看。”

    虽然潘如意百般推脱不用,周挽之还是将云檀给的祛痕玉香膏放在了潘如意的床头:“一定要记得伤好了以后日日涂,万不可一日懈怠。”

    潘如意被周挽之的唠叨逗得笑出声来:“知道了。我们家讲女德的姑姑都唠叨不过你。”

    末了她又叹气起来:“就是可惜了那一库房的香云纱,我们染了好久才做成那么几匹才抢救出来两匹,剩下的竟然全给烧光了。”

    周挽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行了,这算是无妄之灾,我知道你也不想如此,更何况香云纱固然珍贵,但你们这样的人才才是绣坊的中流砥柱。没有了你们。多那几匹香云纱又有什么意义?”

    “你们好好休息吧,你们会做香云纱的手艺,比香云纱本身更重要,不过我也要告诉你的是,我将染坊交给你,不只是让你运作这么简单,如何御下,如何选人,如何管理,你都必须给我一个好的答复。”

    潘如意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对手下的人品加强考查,避免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周挽之见天色已晚,又道别的潘如意,临走前不忘吹灭她桌前的灯。

    夜深,周挽之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太多事要做了,先是清点了香云纱的损失,同时又计算了这段时日的营收额度,周挽之才发现原先赚的也亏空得差不多了。

    更遑论她还要进货买绣线,给绣娘们发工资,看来系统上次奖励的那三千两纹银,不是给她的奖励,而是她救急的保底。

    一想到这里,周挽之更是睡不着,她的银钱捉襟见肘,顿时感到火烧眉毛。

    为了先屯些钱以供绣坊资金周转,周挽之叫上几个夏知许和李彦婷加班,连夜将之前在诗会上码下来的订单一并做好。

    这些都是小物件,其实绣起来并不费心力,周挽之原想着自己能绣一点是一点,没成想夏知许几人竟然也强撑着困意来帮她。

    几人紧赶慢赶绣到天明,披帛、团扇、鞋子,一个个精美如艺术品的香云纱系列刺绣放在手边,周挽之在天光破晓之际给记录上最后一封订单打上?。

    便对着夏知许和李彦婷道:“都先去睡吧,今夜突逢变故,辛苦各位了。”

    夏知许和李彦婷伸着懒腰,活动着酸胀的脖笑道:“您这说的哪里话,我们是您花钱聘请的,自然是要帮您分忧。”

    周挽之点点头:“既然这样,你们去和哑寡妇说说,账上再支一笔五两银子的加班费,我先去送货了。”

    她离开绣坊后租车前往各大府宅,香云纱的订单用户非富即贵,都没克扣周挽之索要的费用,只是送货人数太多,周挽之还是头一次干这个活,经常找不着地方。

    好在镇上民众都细心热情,周挽之送完了货准备往回赶,忽然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巷子里遇到了几个蒙面人,直接拦下了周挽之所骑的驴车。

    这几个蒙面人看着也分外眼熟,现实和古装剧到底不一样,即使这几人蒙着整个头,只露出一双眼睛,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扔到人群中看不出来的款式,周挽之还是从他们的身型看出来就是葛家宗亲那些人。

    周挽之驾着驴车赶紧调头,发现巷子尾也有人,她已经被团团包围了。

    几人手上都拿着刀,身上背着弓箭,这些人一个就足够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了,更何况这么多。

    周挽之现在身无长物,只有香云纱绣品送货上门后所得的银钱。

    她装作没看出来绑匪的身份,和气地将钱财捧出道:“小女子身无长物,一点过路费不成敬意,各位就大人有大量,放我过去吧。”

    然而这几人显然就是来寻仇的,根本没有理会周挽之捧出的银钱,其中一个上前直接揪住周挽之的头发就要将她整个人从板车上拖拽下来。

    周挽之当场尖叫出声,身边一群葛家宗亲哄笑起来:“我看这娘们长得也不错,不如弄死之前让老子爽爽。”

    “还是你会啊!”

    周挽之听到这里,愤怒和恐惧一同直达指尖,她不知道谁能来救她,但是既然自己马上要死了,那说什么也得杀 一个带走。

    就在这时头上桎梏忽然解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后,周挽之脸上溅上了温热的液体。

    周挽之再抬头时,站在她面前的身影熟悉得叫她几乎要立刻落下泪来。

    “……宁泽。”

    云檀忽然转身向她,刀未出鞘,直接将朝着周挽之劈砍过来的柴刀挡下,然后将周挽之扯到了怀中。

    周挽之躲在宁泽身侧,头一次切实察觉到了宁泽武功的高深莫测,毫无章法只知好勇斗狠的葛家宗亲在宁泽的手中走不过一招便要被打开。

    只是宁泽不愿意伤人,只将人打到再无还手之力为止,不像葛家宗亲招招杀心,周挽之尽量不给云檀惹麻烦,她缓慢地边缘OB,争取不被葛家村那群人抓到。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个黑衣人忽然被云檀生风的一踹,踹到了周挽之的面前,和周挽之四目相对之际,就要伸手去抓她。

    周挽之显然动作更快,抄起一旁的鸡笼就盖到了这个黑衣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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