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如今的缝纫机可以说是做好了雏形,桌上的机身很成功,周挽之调试一下针距调节,竟也十分顺遂。

    不过如今做好的也只是针距,脚踏板个其它还在制作的路上。

    柯云一夜未睡,锻造坊里待至天明,终于让缝纫机的雏形问世。

    周挽之摸着缝纫机,更加喜不自胜,只是柯云为此熬了通宵,周挽之不免担心道:“柯庄主怎么不去休息?”

    柯云乐呵呵地摆摆手,“老夫一生锻兵成痴,偏就爱琢磨些锻不出来的东西,倒是叫周小兄弟挂心,罪过。”

    周挽之道:“哪里的话,不如柯庄主先行去休息吧,这里便交给您的徒子徒孙,脚踏和缝纫架我自己督工就好。”

    工匠们也纷纷表示,将柯云赶去休息:“哈哈,既然如此,周小兄弟自便,老夫便回去休息了。”

    周挽之点点头:“庄主慢走。”

    柯云离开后周挽之也没有歇下,许多工匠其实并不得锻造缝纫机零件的要领,就比如压脚螺丝和针板,上面布有的细微凸起和凹槽,寻常锻造手段总会有偏差毫厘,必须得制作陶范才行。

    白鹭山庄的锻造坊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打铁的人烧起陶来也丝毫不含糊,只是许多工匠都不知晓陶范就应该做成什么样,纵使周挽之绘好了图纸,可是就算是每个零件都画上三视图,工匠们的理解也非常片面。

    古代也没有建模和3d打印的存在,光是语言也无法让工匠们理解,周挽之为了不出错,主动担下了制作陶范的工作。

    捏陶和刺绣不同,纵使周挽之活了两辈子,这也是她第一次碰陶土,陶土是溪流边运来的白泥,质地很硬,但黏性不错,也导致了周挽之捏起来的困难。

    制陶的流程有泥板和拉胚,拉胚并不是这么容易学的,于是周挽之最先尝试的就是泥板,泥板便是将泥胚压扁,然后拼凑起来,边缘用水和泥封层,由于白鹭山庄的气温太过温热干燥,泥板每两个时辰便要湿一次水。

    周挽之干得起劲,才两天的功夫,便将几个基础零件的陶范做好,由匠人带去烧制。

    第一批陶范的烧制非常成功,只有一个因为工匠的失误不小心烧坏了,其余的都完好无损,将铁水倒入,顷刻间就成了新的零件。

    这对周挽之来说是莫大的鼓励,接下来的几天,周挽之连客房都不回了,直接在制陶厂里吃睡,其余的时间都在制作陶范。

    白皙的手指缝中只剩下黑泥。

    为了缩短时间好尽快回绣坊,周挽之甚至用上了加速卡。

    系统是周挽之穿越后陪伴周挽之时间最长的,作为一个ai,连它都不由得感叹,周挽之真的是个工作狂。

    “系统,300积分,兑换一杯咖啡。”

    这是周挽之这几天下来第十次兑换咖啡了,系统忍不住道【宿主,人还是要爱惜身体的,你要不还是先睡一觉吧。】

    周挽之眼也没抬:“刚刚不是睡了两个时辰吗,都四个小时了,时间紧迫,我还得再多捏几个陶范,不然到时候缝纫机行不成量产规模。”

    系统道【这是古代,行不成量产规模不也很正常,宿主你……】

    “咖啡。”

    周挽之一杯冰美式下肚,精神果然好了许多,捏好的陶范都在她手边放着晾干,周挽之拿出系统先前赠予的复制卡,将陶范复制了数百份,这才察觉到累。

    眼前的景象阵阵发黑,灯烛也昏暗下来,周挽之勉力支撑身子,忽然呼吸就不顺畅起来。

    低血糖,周挽之艰难地抓着桌沿,努力地呼吸,但是能进入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的景象也越发黑起来。

    额间手腕都在发冷。

    系统正要给周挽之兑换些糖撑一撑,忽然制陶坊的门就被推开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云檀。

    他臂上搭着兔毛披风,手中端着温热的姜糖水,眼见周挽之快要晕过去,他连忙将披风为她盖上,周挽之的手颤着端碗,小口啜着姜糖水,身体才逐渐回暖。

    周挽之的性子总是如此,一有事做便把自己当成神仙,不吃不喝不睡,眼里只有那专注的一样,其他万物皆可抛。

    所幸云檀来得及时,不然周挽之真有可能在这儿晕死过去。

    身体随着姜汤下腹逐渐回暖,云檀忽然将周挽之整个裹在兔毛斗篷下,将她打横饱了起来,周挽之下意识抓住了云檀的衣襟,直到云檀 将她放到屋子角落的小榻上。

    周挽之缓过来了一些,正想起身,又被云檀将肩膀按下,他知道自己劝说什么周挽之都不会听,干脆站到桌前问她:“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你说,我去办。”

    他的姿态比吵架时强硬了许多,见周挽之在他怀里浑身僵硬,他只能苦笑道:“我担心你是怕你发不起薪水了,别紧张。”

    周挽之似乎这时才缓上一口气:“你把那些陶范收拾一下,拿去烧制。”

    云檀道:“好,那你先在这休息一下,我去叫匠人。”

    周挽之紧了紧身上的兔毛斗篷,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贪恋云檀身上的温暖,她鬼使神差地搂上云檀腰际,见有些尴尬,不由得开口询问:“你为什么会这么巧找过来?”

    云檀颇有些哭笑不得:“这几天给你送饭的都是我,你一点都没发觉?”

    他这话说得周挽之惭愧极了,周挽之确实没有察觉到云檀给她送饭食的事,她几乎不怎么用,周挽之虽没有洁癖,但是有手脏就不吃东西都习惯。

    她满心扑在陶范上,外界的东西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注意,倒是辜负了云檀的一番好意,周挽之有些过意不去:“抱歉,叫你担心了。”

    云檀却没多说什么,他接过周挽之手中的碗,勺子轻轻舀着滚烫得冒热气的姜汤,温热辛辣的甜充斥着周挽之的鼻尖。

    她将那姜汤咽下,甜得有些发齁。

    她看着云檀,忽然笑了起来,“宁泽,你这个厨艺,还得再练练。”

    云檀屈指弹上她额头,“吃你的吧。”

    二人笑闹一阵,云檀才开口说起正事:“今夜是锦州城的元宵节,听说很热闹,你想不想去看看。”

    周挽之生在南方小城,早年背井离乡,亲缘淡泊,后来忙于发扬瑶绣,夙兴夜寐,倒是从没见过这种传说中的年节灯会庙会。

    云檀原以为周挽之会拒绝,却没成想她说:“好啊,那今夜我们去看看?”

    云檀一愣,她是不知道锦州城的元宵节同游,有男女定情的意思?

    但是不管周挽之知不知道,云檀现在都学聪明了,只要周挽之没有亲口承认的事情,那就当做它没有好了。

    想到这,云檀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唤来侍从匠人,轻手轻脚地将陶范抬出去烧制,而周挽之 的呼吸也在云檀的细心呵护下逐渐轻盈。

    ……

    夜晚很快到来,周挽之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她这些天头一次回到客房,侍女们端来女装叫她换上,且在镜前妆点了一番,周挽之本身五官就长得精致小巧,此时妆点过后更显得玲珑清秀,更衬得她眉如远山,瞳似秋水,肌肤吹弹可破。

    她一头秀丽乌发绾做双刀髻,眉心钿支秋海棠,再看镜中,如珠如璀光华夺目。

    除了手指里泥垢实在是多以外,看着倒真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她看着侍女来来往往,不由得道:“原来,柯庄主看出来我是女子了?”

    侍女中年纪最长的绿玉福了一福身子,回道:“庄主是看出来了,不过到底想着怕姑娘难堪,今日才吩咐我等给姑娘梳妆打扮,实在抱歉。”

    周挽之摇了摇头:“无事,性别一事我本也不打算隐藏什么。”

    绿玉道:“今夜元宵佳节,还望姑娘玩得尽兴。”

    是要玩得尽兴,周挽之想,她这段时间太过于紧绷,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周挽之妆点妥当,便得见同样收拾好的云檀。

    估计是往脸上敷了粉的缘故云檀的肤色变得白皙,他相貌的优势在此时尽显,长眉入鬓,眼皮薄褶,他的眼尾微微上挑,在朦胧的灯光下,更衬鼻梁高挺如悬胆。

    周挽之走到近前,伸手在人眼前晃晃:“元宵节,你负手而立看什么月亮?”

    云檀没回应周挽之的打趣,只是牵起她有些冷的手,塞了一个温热的手炉。

    “我今日看过云,锦州城大概今夜会有一场雪,这时给你的。”云檀的照顾无微不至,一点一点渗透周挽之的生活。

    前世她没有心思和时间谈感情,所以对于爱情都处于颇为抵触的状态,加上见过许许多多的婚姻家庭不幸,她更加不愿意相信这种荷尔蒙爆发的感情。

    但另一方面,她的成长环境太过于缺爱,导致她又极其想要抓住这份温暖,这样的矛盾在她被云檀照顾时达到了巅峰。

    “谢谢。”

    云檀说出来的还是一样的话:“你是我的东家嘛,等你给我加薪水呢。”

    周挽之嗔怪着瞪他一眼,“照顾东家天经地义,加薪没有,倒有些小费。”说着周挽之从头上取下一支珍珠钗,“送你了,好好收着。”

    白鹭山庄离锦州成不远,乘马车到城中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才刚刚入夜,锦州城便早已张灯结彩,形形色色的灯笼叫人眼花缭乱,一时不知是人海望不到边,还是花灯望不到边。

    沿街还有踩高跷的,其中一个踩着踩着下腰一个跟头,竟惹的民众争相喝彩。

    周挽之来到一个摊前停下脚步。

    元宵节卖彩灯的小摊极其多,但是周挽之挑的这家却不一样,那些小花灯,竟然无一盏是亮的,周挽之走进摊子才闻到一股糖的甜香。

    周挽之又凑近观察,这才发现原来这摊子卖的竟是糖做的花灯!

    云檀见周挽之满脸写着新奇,便指着一只兔子灯询问摊主:“这个是能吃的么?”

    老板,满脸堆笑:“这个可是我自创出来的‘糖灯’客官你看,这灯是糖凝成都骨架,外边糊的也是米纸,买两个给你娘子尝尝?也不贵,这只兔子灯就卖您二十文。”

    见周挽之喜欢,云檀也不推辞,糖味兔子灯便这样落到了周挽之的手里。

    周挽之也不客气,上来就啃了一口兔子耳朵,甜香的桂花糖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她擦着嘴角,将兔子灯给云檀:“甜得有些齁,要不你也尝尝?”

    云檀接过糖兔子,不自觉一般咬在周挽之咬过的地方,“确实有些齁。”

    天色逐渐更黑,街上吊着的花灯也将锦州城衬得更亮,两人一路朝桥上去,哪里许多店主支起摊子,灯笼迎风晃荡,灯下缀着各式各样的彩笺,一封彩笺就是一个灯谜。

    周挽之来了兴趣,牵着云檀走上桥去。

    这猜灯谜倒也好玩,每人来了须交一两银子,连续猜对三十道灯谜,才能从这里拿走一盏花灯。

    周挽之没猜过,倒是看什么都新奇。匆匆交了银子便扎进了灯谜堆里。

    只是她一个现代人,要吃透这些古代的典故也很难。第一个灯谜猜错之后,宝就全压在了云檀身上。

    她拿着错的那道灯谜给云檀看:“这‘张耳和陈馀’打一字,这又如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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