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她是自己跳下去的!”周昆歇斯底里道,“您要相信我们啊,她是自己跳下去的,我们没有杀她。”

    江绍钰懒得听这二人辩驳,对着身后带出来的捕快道,“堵上他们的嘴!”

    随后她又看向被平放在地上的周挽之,眼中闪过一丝痛惜,瑶绣这样的技法昙花一现,她难道真的保护不了这颗硕果仅存的火苗吗?

    思前想后,江绍钰蹲下身来,她这时方才看清周挽之的脸,竟就是白日里那个被周昆拖拽着离开的小女娘。

    江绍钰并拢的双指轻轻贴上周挽之的颈项,那皮肤细腻湿冷,多方探寻,终于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跳动。眼神一亮:“还有救。”

    在场只有江绍钰是女子,故而她没有任何推脱,江绍钰双手按在周挽之心口,几番用力按压,察觉到掌下身体抽搐,便急忙撤开手。

    不多时,周挽之动了,蓦地呛咳出来一口水,紧接着她睁开眼,上半身支起,咳得撕心裂肺。江绍钰随手一扯晾在庭院里的被单,整个为周挽之披上,周挽之呛咳才止,苍白如雪的脸上才多了几分血色。

    她本就生得楚楚动人,此刻眼角携红,苍白羸弱样子更叫人不忍苛责,谁信这样的姑娘有报复心,就算有,报那杀亲之仇,也是应当的孝道。

    方才断言周挽之已死的捕快看到这副模样的周挽之,更是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

    周挽之则找着无人注意点空当,趁着夜色将假死药吐在掌心。

    她不过只是演戏,当然要越逼真越好,但伤及自己性命的事万不会做。

    她昨日就已经开始测量水井的深浅,前世生在海边,她的水性好得出奇,落水后周挽之先是屏息后浮上来,然后用系统发的那把金丝剪插/入井底的砖缝,当做一个简易的着力点,叫自己不至于受寒脱力,直到捕快下井之前才吃的假死药。

    周挽之自觉时间掐得极准,问就是死过一次的人,现在才知道惜命。

    江绍钰看着周挽之沉默着思绪飘远的模样,下意识以为她是初逢变故,所受打击过大,一时缓不过来,江绍钰双手搂住周挽之的肩:“好了好了,没事了……”

    周挽之眼眶仍泛着红:“……多谢江织造救命之恩。”

    “我爹娘的案子……”

    江绍钰示意她放宽心:“你这般筹谋,将瑶绣这般罕见的技艺送到我眼前,我自然是爱才的,你父母的事,全权放在我身上就好。”

    “还有一事,”周挽之道,“江织造容禀。”

    江绍钰当然希望是自己将这个会瑶绣的苗子抢下来,周挽之提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她定会尽量满足:“你说吧。”

    “待叔婶罪行查明问问罪时,挽之想向织造借笔钱,为我父母重新下葬,如今的墓碑牌上,有叔婶的名字。”

    江绍钰听完,心中怜悯更甚:“你倒是个孝顺孩子。”

    系统:【叮咚!恭喜宿主完成隐藏支线复仇任务,奖励2级加速卡x10,双倍复制卡x10,奖励银两100,针线布匹各x100】

    【恭喜宿主获得关键人物:尹川织造江绍钰的好感,20/100,请宿主再接再厉。】

    【宿主等级达到LV5,现开启随身桑蚕空间!空间礼包已经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周挽之整个人震惊得愣住:“还……还有空间自己养蚕的吗?!”

    系统【五级自动开放哦亲亲。】

    “你们也太良心了吧。”

    桑蚕空间的附带礼包打开时,周挽之眼前金光乍现,空间里送了她五十棵桑树

    周挽之按照系统的提示集中精神,进入了桑蚕空间,林风吹过,桑树枝叶沙沙作响,蚕虫放在一间石屋里,石屋中有八个木屉,一屉有乒乓球桌那么大,周挽之粗略估算,一屉大概有一千只蚕虫。

    她原先就想着绣坊要是挣钱,就再盘一块地种桑养蚕自给自足,现在倒是不用了。

    周挽之惊喜之余,不免有些担忧:“这么大一个桑蚕空间,我兼顾不过来啊……”

    系统【可以开启系统托管哦,请问宿主是否开启?】

    周挽之:“开,当然开。”

    待到意识离开桑蚕空间时,周挽之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一张薄毯自她身上滑落,身上干燥温暖,衣衫陈旧且干净,显然是湿衣服已经被换过了。

    她抬眼看向前,见礼道:“江织造。”

    女子抬眼搁笔,眼含关切:“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么,你方才在院子里昏过去了。”

    她当然不是身体不适昏厥,而是进入了系统的桑蚕空间,估计是太过耗费精力,在外人眼里就如同昏过去了一样。

    周挽之摇摇头:“多谢江织造关心,挽之并无不适,只是周昆和陈佩兰,他们二人要如何定罪,是否需要我亲自出面状告二人。”

    她如今连叔婶都懒得叫,直接划清关系,这样的举动叫江绍钰的好感度又涨上一大截。

    世人常教导女子温驯善良,不争不抢,以德报怨,江绍钰见过太多类似的案子,大多都以女孩原谅长辈作为结局。

    而在江绍钰眼中,错就是错,伤害就是伤害,身为女子心不够狠,就要永远活在烂人的掌控和阴影之下。

    “如果查明他们二人害你父母之事属实,是斩首之罪。”江绍钰沉声道。

    周挽之点点头,没有半分怜悯不舍,只当那对叔婶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问道:“江织造如今又要带我去何处?”

    江绍钰给周挽之斟茶,茶水热意蒸腾,茶香清新典雅,盖碗是琉璃制成,茶叶与茶水在灯烛下折射出清透的光。

    眼前这位京城下派的女官一如这琉璃茶盏,开诚布公:“你得庆幸你有位好夫君,不过我救下你与他的关系不大,而是因为你本身。”

    周挽之接过茶盏,吹皱茶汤液面,盖碗拨开浮沫,垂眸颔首,“谢织造赏识,挽之愿为织造效劳。”

    江绍钰道:“我想你也清楚,救下你的事,说到底我是有私心的,我对瑶绣这一门技法十分感兴趣,”

    “织造府里郎中不少,我会将你接回府调养身子,我只想问若是等你父母的案子了结,你愿不愿加入织造坊,做瑶绣教习。”

    这个时代的“刺绣”被包装成了皇权贵族的身份象征,周挽之却不愿意如此,刺绣本就是百姓的智慧,发于民生,自然应当服务于民生。

    于是她坚定道:“回禀织造,周挽之不愿意。”

    江绍钰满脸不可置信,所有绣娘都以能够进入织造局为荣,能够成为制造局的教习更是殊荣之上的殊荣,就连江绍钰自己都是从最基础的绣娘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将所学宫绣与官绣融会贯通,这才当上的教习,之后再一步步升到织造。

    她的亲身经历若是说出去,不知要惹多少人羡艳,但周挽之却对着教习这个位置说“不”。

    “你真的想好了吗,”江绍钰道,“可是觉得薪水太少,我可以帮你提到一个月八百两。”

    周挽之沉吟片刻,她确实不愿意让自己的瑶绣仅仅只是为少部分人服务的定制奢侈品,奢侈品可以做,但不是现在。

    八百两确实让周挽之心动,有钱不赚王八蛋,“织造听我一言,挽之确实有些想法,但是请织造答应一点,那就是允许我不将瑶绣这一门技艺藏私。”

    江绍钰摇了摇头:“若瑶绣并入宫绣与官绣,再往民间流传便就难了,而且外传宫绣与官绣技法,本身也违背律例。”

    周挽之道:“刺绣技法千千万,但我会的确实不止瑶绣,宫绣和官绣的刺绣技法我同样可以任命教习,”

    她将江绍钰的袖口翻开,还是今晨那身衣服,上面绣着的兰花栩栩如生,周挽之端详片刻,道:“其实织造袖口上的兰花,用的技法是苏绣派系的吧?这里还可以这般改一改……”

    江绍钰对纺织刺绣一行不能说精通,只能说她是个中行家,周挽之提出的改动她更是越听越心惊,宫绣官绣作为不外传的技法,周挽之不仅知道如何制作,竟然还摸出了改动的门道,江绍钰连忙提了几个刺绣技法上困惑她已久的问题,谁知周挽之竟也对答如流。

    只是惊讶的同时,江绍钰的神色也变得凝重,“到底是何人教过你这些?”

    周挽之继续扯当初的谎,“说来您可能不信,这就是我十几年来断断续续梦到的,我梦中有个仙宫,仙宫里的仙女们以云纺线,霞光织锦,我在梦中她们便手把手着叫我如何绣这些,醒了才发现真的能够绣出来。”

    江绍钰当然不信,或者说她更信周挽之背后有何高人,只是隐姓埋名,不愿服务皇家,也不愿出山。

    既然如此,周挽之帮忙隐瞒也实属正常。她就姑且将错就错,信了周挽之的话:“既如此,何尝不是说明你天赋异禀呢?”

    周挽之不卑不亢地应下这份夸赞,道:“挽之虽然不能进入织造坊,但是想同江织造谈一笔买卖。”

    江绍钰眼神微微一亮,饶有兴趣道:“什么买卖?”

    周挽之道:“我有意开一家民间绣坊,挂在尹川织造局名下,请江织造入股,我将每年最好的几批瑶绣低价供给织造局,同时也想请江织造每年拨给我二十位绣娘,由我教授瑶绣技法,我不收取任何费用,只需她们学会后制出的瑶绣绣衣在我坊售卖。”

    “绣娘学会后可将瑶绣并入宫绣官绣制衣,同时教授织造局中的绣娘,下放绣娘也填补了民间绣坊的劳动力。”

    江绍钰道:“可是你方才还说,愿为织造效劳,转眼又谈合作了,这效劳看来也不是真心的?”

    周挽之拱手行礼,不知怎的,江绍钰竟从这个农门姑娘身上看出点文人风骨和气节来。

    “江织造为皇家做事,圣上为天下百姓民生谋福祉,民生不过衣食住行四样,挽之谋百姓之布衣,求万民服饰着锦,民生更是大齐国之之门面,挽之为民做绣衣,便是为圣上分忧,为国分忧,江织造亦为国分忧,所以挽之亦是为织造分忧。”

    江绍钰盯了她半晌,忽而笑出声来。“巧舌如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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