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绿影镶金的下午,惠风和畅,白云悠荡。

    球场上衣袂翩飞,笑声朗朗,球场下,黄思云目光灼灼,心里眼里只有一人。

    “天呐,他好帅啊。”

    “我都不敢想象,当他的女朋友有多幸福,我光想想就要开心地昏过去。”

    周围的女孩们的话题全是他。

    校园“行走的画报”,拥有雕塑般的长相,以及少年晴朗的性格,校篮球队之王,少女怀春的第一对象,清河大学大名鼎鼎祁明烈。

    她现在还清楚记得大一新生报到时,他坐在她的前排,趴在桌上,后脑勺翘起的一小撮头发,以及周二上午的思政课,他总是踩着铃到,喜欢做最后排靠墙的座位,晚饭后会出现在东门的球场。

    她对这些的细节如数家珍。

    当然,黄思云并非私生活的偷窥狂。这皆源于一颗少女怦然心动的心,远远地看,默默地想。她有自知之明,既没校花漂亮,也没校花主动,万千暗恋者中平凡的一个,做过最逾矩的不过是梦里叫了声他的名字。

    或许夜深人静抱怨过自己平凡,但从未奢望过被看见。

    林雨迟从小超市里买了些零食回来,看着黄思云双手撑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远处,那个跳跃的身姿。

    哎,光看有什么用。林雨迟无奈,黄思云每每谈起他时两眼放光,却要进一步时临阵脱逃,甘愿在满溢的情愫中晃荡。

    但她觉得黄思云勇敢点,是很有希望的。

    尽管她不是惊艳的第一眼美女,但胜在耐看,清淡的五官,柳叶的眉毛,流畅的五官线条,越看越值得寻味。

    她可是宿舍公认的第一美女,林雨迟愿意为她退居二线。

    “你真把这当表演了,还买了爆米花。”黄思云嘴上说着,手却很自觉地拆开包装,先给林雨迟嘴里塞了颗。

    林雨迟忙着扎头发,不允许发顶有一点瑕疵。扎完后有掏出一根皮筋,“我给你编个头发,那样好看点。”

    “不要。”

    “妆也不画,头发也不扎,祁眀烈能喜欢你才怪。”

    “我乐意。”

    黄思云晃着头,露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着的表情”。林雨迟气结,“你有本事跑到祁眀烈面前这样啊。”

    窝里横大概就是如此。

    祁眀烈下场休息,有几个女生跑过去送水,他的讨论度,没有因比赛结束而降低,反应让交谈声越来越大,恨不得传到他的耳朵里。

    “我要不也去送一个?”

    林雨迟斜视一眼,见怪不怪,“好啊,你送啊。”随后,黄思云作势起身,然后讪讪地坐下来。

    她就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没一句可信的。

    “我就当你是在逗我开心。”

    “不是,我真的要去。”

    就在她们拉扯的时候,忽地前排的男生骚动,从里面走出一人,背着所有人的目光,一阶一阶向上走来。

    “我这就给,你信不信——”她注意到林雨迟眼睛发直,盯着她背后。

    黄思云疑惑地向后看去,下一刻,愣住。

    祁眀烈的肩膀与太阳齐平,明亮热烈。他扬起嘴角,一字一句道:“同学,我可以约你吗。”

    黄思云仿佛听见身体内火车的轰响,到站后的鸣笛愉悦地长鸣,炸开一团一团白烟。

    暗恋成功就像干旱时恰逢的甘霖,恨不得点上几捆炮仗,来感谢上天的恩赐,竟选中了她的愿望。

    但她大概是被倾盆大雨淋蒙了,怔怔地伸出手,“你吃吗?”

    林雨迟扶额。

    祁眀烈一顿,拿过她手里的薯片,“谢了啊,晚上北园等你。”说完,他潇洒地转身,拿上东西,和几位兄弟渐渐离开。

    黄思云仍是适才发愣的状态,甚至不敢置信认为是场梦。可路过的人若有若无,又不解,又幽怨的目光如此真实。

    林雨迟发疯似地摇摆她的肩膀,“啊啊啊,你怎么不回答啊,急死我了。”

    此时,被摇晃得晕眩的大脑才有了实感,喜悦打转至脑袋各处,她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有傻傻地笑。

    今天甚好,天气晴朗,太阳高照。

    此后,一天余下的时间里,黄思云心中只想着北园。

    北园,并是不大学的某一个地方,而是靠近网球场的一个墓园,因为在北边,所以被委婉地称作北园。

    靠近墓园算是清河大学的一大特色。当代相信科学的大学生不怕这些神神鬼鬼,以致于有些同学说起与死人做邻居颇为骄傲,到那夜游探险被视为一种勇气的标志。

    直到某次有人在里面听到诡异的靡靡之音,逃跑却摔断了腿,这一幼稚的活动才在清澈愚蠢的大学生中停歇。

    黄思云晚上到了北园时才想,祁眀烈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毕竟是墓地,周遭阴森森的,流窜着凉风,即便是依旧闷热的夏夜,也让她手臂上冒起一层疙瘩。

    她搓了搓手臂,在墓园周边的一排小树林里,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希望能有个人在,又不希望出现什么“人”。

    后背刮过一阵风,肩膀被轻点。

    “啊——”血液奔涌,黄思云尖叫一声,顺势蹲下。

    再抬头时,对上祁眀烈笑盈盈的眼,月光下泛着水光。

    “你胆儿也太小了吧。”

    柔情似水被打破,黄思云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刚才的反应确实有些丢人,找了个借口,“这里太黑了。”

    祁眀烈不在意她说什么,眼神看向她身后,然后笑了笑,“我们去那里。”

    黄思云眼里只有他伸出的手,少女心泛滥,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羞涩地把手放上去。

    这双指节分明的手,将她的手包裹,温热从手心渡向心底。别说去那里,就算是天涯海角她都愿意共赴。

    她的背靠在树干上,衣服纤薄,树皮粗糙,有些不舒服,但怎能比上眼前的这张脸。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黄思云,思念的思,云朵的云。”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受其蛊惑,浸泡在爱情里,连他为什么喜欢她都忘了问。

    祁眀烈把她圈中身前,看着这张为他倾倒的脸,甚愉悦。手指轻柔地拨开她脸上的碎发,柔声问,“能亲你吗?”

    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但她还未来得及思考,祁眀烈的脸就靠近来。他的眼睛像一汪潭水,撩起的却是她心底的层层波纹。

    在越来越近时,她下意识闭上眼,却倏地眼前一闪。

    “等等,”她轻推祁眀烈的肩,“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着?”

    她看向前方,栏杆外,空空荡荡。

    “你还信有鬼啊。”他边说着,边抓起黄思云的手,盯着她的唇,俯下头去,沉声道,“鬼来了也没用。”

    唇与唇触碰,祁眀烈欲加深这个吻。黄思云害羞地紧,将脸移到一边,他扑了个空。

    初吻,蜻蜓点水,但涟漪悠长。

    黄思云低下头,撒娇似的,头轻靠在他肩膀,看不到祁眀烈的表情。

    “初吻?”祁眀烈的声音带着浅浅笑意。

    她更加不好意思,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根。

    “那不该问你的。”他喃喃道。

    黄思云没有听清,“嗯?”

    祁眀烈耸耸肩,“没什么,走吧。”

    没有过多的温存,黄思云还未反应,他已经转身。

    她小跑着跟上去,不管怎样,和他并肩走就是甜蜜的。

    瞄着他身侧晃荡的手,想牵又不敢去牵。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他们这算不算在一起。黄思云心底憋着一句话,不知如何问出口。

    想到这有些紧张,去摸胸前的项链。

    !

    “等一等,我东西好像掉了。”她停下脚步,沿着来路一直看去。但草长得旺盛,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东西。”

    “我的项链。”

    “一条项链而已,丢了就算了,这么晚肯定也找不到。”

    祁眀烈双手插着兜,一条脚已经跃跃欲试要走,不想多停留。

    这不是一条项链这么简单,她看了看祁眀烈,又看了看身后,下定某种决心,“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找找。”

    “行。”

    祁眀烈离开时,她还是心中漫上点失落。

    但很快她就收拾好心情,打开手机手电筒的灯,一路上摸索。

    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回到先前的树下,摸了又摸,手上都沾了泥,仍是什么都没找到。

    她叹了口气起身,明明来时还在脖子上的,一下子凭空消失了一样。

    面对着树,努力回忆,像一个面壁者。

    “你在找这个吗?”

    “啊——”

    她浑身一激灵,捂着耳朵,人撞到树上。

    一个晚上第二次了,依旧没有长进。

    男人从黑暗处走来。

    本该是害怕的,但黄思云没由来地松了口气。

    可能是他清越的嗓音,亦或是浑身流露出的那股儒雅绅士的气质,又或是活人总比死人好。

    他相隔了段距离停下,又问,“这是你丢的吗?”

    月光下,小云朵闪烁着光亮,躺在他手心里。

    “对。”

    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怕去身上的土屑。

    男人保持礼貌的距离,指了指她的头发,“有片落叶。”

    他耐心地等黄思云整理完,再递上项链,所有的动作,分寸都保持地恰到好处,一看就是家教优良,品德高尚的人。

    出现在墓园里,夜深思念逝者,来这看一下也不奇怪吧。

    “你手破了。”

    手肘先前撞到树上擦破,她经提醒才感觉到痛,拧着手看,还挺大一片的。

    伤口冒着血,沾上点灰土,不知是不是视觉加深痛感,呼吸急促了一下。

    微小地动作被注意到,站在一旁地男人又开口,“我那有消毒的碘酒,”说完觉得不妥,“或者我拿来给你,你在这等我。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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