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莉奥蹲在小男孩·蒂姆身前叹了口气。
小蒂姆在捏泥巴。
“哎。”莉奥又叹了一口气。
小蒂姆在捏泥巴。
“哎。”紧接着,莉奥又叹了一口。
小蒂姆捏着泥巴,抬眼看了眼莉奥,又将眼睛垂下来。
他不想搭理莉奥。
“哎。”可莉奥又叹了第四口。
小蒂姆停下了捏泥巴的动作。
哎。
小蒂姆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后开口:“莉奥,你为什么在叹气?”
“我有一件烦心的事情。”莉奥回应。
“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小蒂姆耐心地询问道。
虽然他年龄还小,但此时的他已然清楚地明白:如果自己不满足莉奥的表达欲望,自己便永远得不到安静。
哎。
小小的蒂姆,内心大大的叹气。
“我想要唤醒一个怪物,”莉奥“忧愁”地道,“但是却始终没办法成功。”
“或许是因为你太弱了?”小蒂姆直戳心肺。
“不不不,你怎能如此小看我?”莉奥“震惊”的瞪大眼睛,“分明是我的对手太强。”
小蒂姆:……
“如果对手太强的话,就让对手变弱不就行了。”小蒂姆无语之后,带着点理所应当地说道。
莉奥:“变弱?怎么变弱?”
小蒂姆:“你一个大人,为什么老是要来问我一个小孩问题?”
“你不能自己思考吗?”
莉奥看着小蒂姆手中半成型的泥巴鼻涕虫(不,这玩意儿本来就没有形吧),陷入思考中。
“我好像也有鼻涕虫。”莉奥喃喃道。
小蒂姆疑惑:“你说什么?”
莉奥伸出一只手,松松握着——
一只黏答答的绿色生物瞬间出现在莉奥的手中,由于过于滑腻,正在一点点从莉奥手心里往下缩。
一团绿色黏液滴落在了小蒂姆的裤子上。
透过布料,小蒂姆感受到了那恶心黏腻的触感。
莉奥嘻嘻:“瞧,是你喜欢的鼻涕虫哟。”
“啊——”
小蒂姆大叫一声,疯狂退开。
“嘻嘻,”莉奥伸出另一只手,“我可是不止一只哦。”
“你是变态吗?!”
小蒂姆大叫着,一边哭一边狂奔起来。
“哦吼吼吼,谁是变态?谁是变态?”
变态·莉奥一手一只绿色黏液,邪笑着朝着的还没有自己一半高的小男孩愉快追击而去。
“莉奥,你是怎么知道的?”伊丹此时正满脸崇拜地看着莉奥。
“莉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山洞里的水,竟然是一种特别的能源?”
巨大的山洞外面,一辆又一辆的装罐车正在从山洞中行驶而出。
从它们车轮陷入的深度来看,每一个都是满载而归。
“因为这就是我的能力。”
莉奥满脸沧桑的模样说道。
“当你遭遇过足够多的事情,看见过了足够多的风景,某天,有一个奇特东西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的直觉就会告诉你,它是什么,它能干什么,它适合被用在哪里。”
“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嗯?这是在说什么?
伊丹眼中闪过迷茫,但很快又被崇拜填满:“莉奥,你真厉害。”
伊丹:如果我听不懂,一定的我的问题。
朱莉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她倒要看莉奥还能装多久。
莉奥严肃脸:“年轻人,我教给你一句话。”
伊丹也面目严肃起来。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没有用的东西,只有没被放到合适……”
“啪!”
一个响亮的击打声打断了莉奥的教诲传授。
一坨绿黏黏被弹到了莉奥的脑袋上。
伊丹认真聆听的表情僵住。
莉奥面不改色地将头顶上的绿团摘下来,沿路丢回一坨绿色的黏液当中。
伊丹:“额……这是?”
莉奥淡定:“这是我的召唤兽。”
“噗。”朱莉喷笑出声。
绿色的粘稠生物正一个一个地、缓慢地朝着山洞里挪动。
它们还懂得避开一辆辆开出来的装罐车。
这和伊丹的记忆中,那些从山洞里出来奇怪生物有些相似。
但……好像又不是完全相似。
伊丹细细感觉了一下,他认为除了颜色以外,最大的区别就是一种感觉——
嗯,没错。
从山洞里出来的黑色生物给伊丹一种害怕的感觉,可这些绿色的生物却没有。
一种无害也无益的,平平无奇的感觉。
“它们被我召唤出来细细地探索这个山洞。”
旁边,莉奥还在继续郑重其事地道。
莉奥:“今日我再教你一个道理,真正的能人只需要掌控事情的全局,细节并……”
“砰砰砰!”
莉奥的教诲再次被打断,这次打断她的是一辆刚刚开出山洞的装罐车。
莉奥、朱莉、伊丹都闻声看了过去。
装罐车开出山洞,却没有立刻开走,它停了下来。
司机伸出手来,大力拍了拍车门,对着莉奥三人喊起来:“装完了,这是最后一辆了。”
“来了来了。”伊丹连声应道。
伊丹:“莉奥,我过去一下。”
莉奥:“去吧去吧。”
伊丹一溜烟跑了过去,和那司机叽里咕噜说了起来,想必主要就是在谈这运输费怎么算,以后的交易,又是分几层——比较这每次的燃料买卖都是需要运输的。
“啧,”朱莉略带着点嘲笑道,“又骗了个小迷弟?”
莉奥正色:“分明是因为我出色的人格魅力。”
朱莉:“呵呵。”
“说实话,”朱莉对着那装罐车扬扬下巴,“你究竟是怎么知道那个湖水可以当做燃料使用的?”
一般来说,让人看见水,要么用来解渴,要么用来洗刷,很少有人会把它当做一种燃料来猜测,除非——
“当然是我试过了咯。”莉奥对朱莉眨眨眼。
“在你们知道之前,我偷偷进到了山洞,去小试了一把。”
“我就知道。”朱莉娇俏地翻了个白眼。
莉奥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了伊丹,并当着伊丹的面进行了验证。
只需要一滴“湖水”,就至少维持火焰半日的燃烧——事实上那团火焰至今都还没有熄灭。
莉奥愿意将所有的“湖水”都随意伊丹处置,只提出了唯一一个要求——
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将“湖水”运走。
确定是燃料之后,伊丹亮着眼睛一口答应。
虽说村落里最缺的是水,可所有的城镇里最需要的,永远是燃料。
只要有燃料,村里不仅可以换来水,还可以换来更多其它东西。
“他们……”朱莉流露出有些担忧的目光,“会不会有危险啊。”
怀抱珍宝,容易遭人觊觎。
莉奥随口:“等我们办完事情,就留下来看一段时间吧。”
这也勉强算是莉奥一定的售后工作吧。
朱莉:“行。”
“那这些丑东西是什么?”朱莉指向挪动的绿色黏液。
莉奥:“它们是鼻涕虫。”
朱莉:“咦,怎么取了这么恶心的名字。”
莉奥:“它们难道不像鼻涕吗?”
朱莉:“就是因为像,所以才更恶心了。”
朱莉:“所以它们从哪儿来的?”
莉奥:“不是说了吗?我的召唤兽。”
朱莉:“你少跟我来这些。”
莉奥:“少年,我的能力深不可测,不是一个小小的你能够看透的。”
朱莉翻了个白眼:“爱说不说。”
莉奥:“走吧,湖水已经清空了,我们去瞧瞧湖底。”
湖底已经被绿色的鼻涕虫给覆盖住了。
莉奥曾经见过的厚厚黑液已经消失了踪影。
被吸收了吗?莉奥脑子闪过这么一句话。
“莉奥,你的召唤兽有这么多吗?”朱莉难掩恶心地说道。
莉奥:“呃……”
好像是三个,又好像是几十个,莉奥也不记得了,但总之没有现在看到的这么多个。
莉奥思考了一下,踢了一颗小石子儿下去。
小石子儿:!?
小石子儿:又是我?
朱莉:“莉奥,你干嘛?”
莉奥:“做一个实验。”
那石头缓缓沉进了绿色的粘液之中,并没有冒泡,也并没有浮起。
应该没问题了吧?
莉奥犹豫了一下。
三次死亡终于让莉奥懂得了谨、呃,莉奥跳了下去。
朱莉:“!!”
朱莉:“???”
被吓了一跳的朱莉:“莉奥?你有毛病?”
莉奥踩进了一片黏腻之中。
莉奥:咦,真的蛮恶心的。
在身体接触到绿色粘液的瞬间,莉奥脑中念头一动,湖底所有的绿色黏液转眼消失不见。
莉奥下意识明白,这些黏液是被收集到了自己的脑子当中。
至于自己的脑子怎么能装下这么多黏液,以及自己的脑子会不会被这么多黏液恶心到……唔,第二个问题莉奥还有点好奇。
“这是什么?”朱莉的惊呼声从岸上传来。
当绿色的黏液消失,拥有“鱼脑袋”,同时拥有着无数触手的怪物,终于从湖底最深处显露了出来。
莉奥走上前去。
和莉奥的记忆中相同的,怪物的表皮依旧还是在极为细微缓慢地分泌着黑色的液体。
不同的是,它原本那层厚厚的黑色粘稠已经被鼻涕虫吸收殆尽了。
忽略掉那些微不可见的,刚刚溢出的黑色黏液。
莉奥才看清,这怪物竟是紫黑色的。
如果对手太强的话,那就将对手变弱。
那现在它现在够弱了吗?
莉奥想了想,她伸手,手中出现一团绿色的鼻涕虫。
就像是在用一块抹布,又像是在用一块海绵。
莉奥用鼻涕虫擦了擦“鱼脑袋”的“额头”,趁着黑色液体再次溢出之前,她伸出手,“礼貌”地敲了敲:“醒醒、醒醒。”
——你唤醒了我。
有声音仿佛从莉奥的耳边,又仿佛从莉奥的脑中响起。
莉奥爽快承认:“对,我唤醒了你。”
“鱼脑袋”的眼皮正缓缓睁开。
——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声音继续道。
莉奥:“我知道啊,你不就是……”
莉奥卡住。
等等?
莉奥皱了皱眉。
莉奥:“你不就是……”
是什么?
它是什么?
祂不就是……是什么?
——滴,世界意志板块已激活。
莉奥眼前猛然一灭,心脏传来尖锐的刺痛。
莉奥睁开眼。
潮湿的洞穴,死寂的水面,藤蔓缠绕的山壁,山壁上是被牢牢绑住的伙伴。
手腕脚腕上的藤蔓还在继续收紧。
但莉奥知道,她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