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哈哈哈,像静阳公主这么娇纵跋扈的女人,到了西辽之后恐怕有得苦头吃。西辽男人可不像我们这样怜香惜玉。”

    纵然酒楼里来往人声鼎沸,但这几人不怀好意的笑声即便隔着帘子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裴温书站在门口听他们如此放肆的议论诋毁徐婳,平日里净白如玉的一张脸此时早已变得铁青。

    还真是什么人都能高中进士,就凭他们也配议论五公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他倒要看看这几个货色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

    这样想着,裴温书当即握紧了拳头,抬脚就要冲出去教训教训那几个醉鬼,却被谢修平伸手拦住:“你知道外面是什么人吗?”

    “我管他什么人!敢诋毁五公主就不是什么好人!”裴温书啐了一口,道,“你听他们这恶心淫邪的笑声,能是什么正经人物?”

    谢修平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个高中进士的人是御史台新上任的监察御史杨竖的侄子,屡次科考都名落孙山,今年已是四十有一的年纪才终于考中进士,本次科考排在二甲四十六名,已被授予从九品翰林院侍诏,如今也是有官职在身的朝廷命官,你若打了他,御史台那边少不了要参你一本。”

    “我呸!”听他说完,裴温书对外面的几人更加不齿,“都四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了,还有脸要纳人家十六岁的小姑娘做妾,真不要脸!”

    谢修平对人家的私事不感兴趣:“他们嘴欠早晚会吃苦头,静阳公主的名声在民间恶如猛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你且忍一忍,就当没听见吧。”

    裴温书紧握拳头,还没说话,就看见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沈笑南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能当没听见!我可全都听见了!”沈笑南满脸酡红,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指着门外,身影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声音却格外高昂有力,“就凭他们……嗝……他们几个东西也配贬低静阳……静阳公主!”

    他这一嗓子把谢修平和裴温书都吓了一跳。

    乖乖,这祖宗诈尸了吗?

    他这又是搞哪一出?

    不等谢修平和裴温书反应过来,沈笑南已经拎起一壶酒摇摇晃晃走出门。

    他站在门口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转头看向右边走过的几个人,厉声道:“站住!”

    此时那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公子哥正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走过他们包厢门口,猛不丁被人叫住,下意识回头去看。

    “我当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喊住我们,原来是沈小侯爷,失敬失敬,小侯爷别来无恙。”中间已年过四十的杨进士原本已经显露出的愠色在看清来人后瞬间消散无踪,立即换上一副比刚才更加灿烂的笑容。

    沈笑南没搭理他的讨好,提着酒壶踉踉跄跄走过去。

    他在杨进士面前站定,眯着丹凤眼盯住他,虽然已经醉得头晕目眩,但此时他的目光却格外晶亮:“方才就是你在诋毁静阳公主?”

    “小侯爷何出此言啊?我……我哪里敢诋毁公主。”杨进士虽比他年长许多,但依旧被他浑身散发出的戾气吓得酒醒了一半。

    “是吗?”沈笑南冷然笑笑,也不在意他说的话,举起手中的酒壶,仰头猛灌下几口烈酒,“啪”一声将酒壶摔在地上。

    上好白瓷瞬间迸碎碎开,浓烈的酒香四散开来。

    杨进士等几人一愣,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十分茫然,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沈笑南右手猛地出击,一记勾拳重重打在杨进士脸上。

    杨进士毕竟是一介羸弱书生,比不得沈笑南常年习武的健硕,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所以躲也没躲,左脸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拳,踉跄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他捂着迅速肿起的左脸颊,疼的龇牙咧嘴:“沈笑南,你为何出手伤人!”

    听见这边的动静,其他包厢里有好奇的客人探头出来,远远站着看热闹,小声议论,指指点点。

    裴温书和谢修平刚从包厢里出来就见到这样一副场景。

    裴温书怕沈笑南撒酒疯闹出什么事情,就想跑过去劝阻他,又被谢修平伸手拦住。

    “你又拦我干嘛?”裴温书回头看他,一脸不解。

    谢修平瞧着不远处那个酒意熏熏的背影,突然起了一丝看戏的心思:“你没听他方才说是要为了静阳公主教训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人吗?笑南无官无爵,他出手打人御史台管不着。”

    裴温书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但愿他下手别太狠,真搞出事可不好收场。”

    他早就想打那几个嘴欠的人一顿了,只是碍于身份不能出手,此时能借笑南的手打一顿也很解气。

    谢修平抄了手站在一旁:“有我们看着呢,出不了大事。”

    其实他倒不是想帮静阳公主讨公道,而是想知道为何沈笑南突然要为了曾经十分讨厌的静阳公主出头?难不成他已经发现李画是静阳公主了?还是另有隐情?这着实让他十分好奇。

    另一边,被人群围观的始作俑者沈笑南看着杨进士的惨状,轻蔑一笑:“谁让你贬低静阳公主的!既然……嗝……既然嘴上没个把门的,那本侯就教训教训你。静阳公主能为了大肃百姓牺牲自己的幸福和婚姻,你们……你们这几个废物能干什么?就你们,也配议论公主?”

    杨进士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他们方才的调笑之语被沈笑南听去了,但这里是酒楼,自己的话也不是说给他听的,他偷听别人讲话还出手伤人,这又算怎么回事?

    况且他沈笑南无凭无据,仅凭一张嘴就说自己议论公主,自己也完全可以不承认。

    就算再退一步想,自己刚刚高中,若就这样白白挨了一拳,吃下这个哑巴亏,那今后又如何服众?

    这样想着,杨进士也更有了底气,他指着沈笑南,厉声道:“沈小侯爷,虽然你爹是永城侯,但我好歹也是刚刚高中进士的朝廷命官,你敢打朝廷命官,就不怕我去御史台参你一本吗?”

    沈笑南嗤笑一声:“怎么?朝廷的金印已经到你手里了吗?还没走马上任就开始摆起官架子了,你尽管去参,本侯会怕你?”

    同行的人扶着杨进士,也十分义愤填膺:“沈小侯爷,你说是为了静阳公主才打人,我看那你最应该打你自己吧!”

    身形偏胖的男子附和:“这长安城谁不知道,当初贬低静阳公主最厉害的就是你沈小侯爷,如今充什么英雄?你自己写的打油诗都忘了?要不要我背给你听?”

    要说贬低静阳公主,他沈笑南恐怕是最没资格指责别人的,当初那首传的沸沸扬扬的打油诗就是出自他之手,甚至还传到了静阳公主本人的耳朵里,那首诗是这么写的:

    女有黑白美丑,男有高矮肥瘦。静阳公主一吼,驸马全都吓走。

    因内容简洁直白、通俗易懂,且高度符合民间对静阳公主的印象,因此此诗一出,便立即在各大酒楼传扬开来,成功地让静阳公主再次沦为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酒宴聚会上的笑柄,也成功的让沈笑南挨了他爹一顿板子。

    沈笑南也没想到,他在酒桌上和别人打赌随口编的一首打油诗会被人记这么久,再想起前夜和徐婳的月下闲聊,顿时觉得自己很对不住静阳公主。

    静阳公主再不济也好歹是个女儿家,他编写这样的诗词诋毁人家清誉,实在是小人行径,况且静阳公主能牺牲自己的婚姻换取边境太平,此等大义,就不是他这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可以随意编排的。

    他原本已经忘了此事,现在猛地被人提起来,顿时又羞又气,恨不得回到过去抽自己一顿。

    他还没从羞愧气愤的情绪里缓过神,对面的人张口就背出了第一句:“女有黑白美丑,男有……”

    “闭嘴!”沈笑南想也不想立刻就冲了上去,又是一拳重重打在那人脸上。

    对面的几人也喝了酒,见他又要打人登时也被激怒,借着酒劲也不管什么尊卑身份,冲上来就和沈笑南扭打作一团。

    原本站在包间门口观望的裴温书和谢修平对视一眼,知道该他们出手了,再闹下去怕是要出事。

    两人疾步跑到已经扭打在一起的几人旁边,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将几人分开。

    除了沈笑南,其他几人要么是文弱书生,要么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哪里经过这样混乱的场面,才不过一会功夫就都挂了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这还是多亏沈笑南喝醉了酒,出拳毫无章法,否则以他的武功,他们怕是要伤筋动骨的。

    被裴温书架住的沈笑南也不好过,醉意之下晕头转向,他反应不如往常迅敏,混乱之中也被人打中,右脸颊被人打了一拳高高肿起,左边眉骨出有一大块淤青。

    杨进士几人以为是被店小二拉开的,骂骂咧咧的想要把气撒到劝架人的身上,既然打不过沈笑南,也不敢骂沈笑南,那就只能拿其他人撒气了。

    高个子的男子捂着眼睛,骂道:“奶奶的,刚刚是哪个孙子拉的老子?老子还没打尽兴,拉老子作甚!”

    “是我。”清冷如寒潭冷月的声音悠然响起,打断了男子的骂骂咧咧,谢修平一袭金色衣衫华贵无尘,他上前一步看着对方,“张公子有何指教?”

    原本还在气势汹汹吵嚷的的几人在看清楚来人的刹那便全部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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