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

    当晚,祁夜将证据拿回来后,便将芸娘给带走了,而陆倾泽则是带着证据连夜入宫面圣,整晚未归。

    翌日一早,宫里便传来了季琰入狱的消息,那名册上的所有人也纷纷收监调查。

    一时间,京都留言四起,各地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

    只有镇南王府岁月静好。

    陆倾泽已然将盈秀阁交到了宋夷光的手上,她现在日日看帐制香,忙得不亦乐乎。

    留在镇南王府的那些个女子也都自愿来帮忙打理铺子,日子倒是过得有声有色的。

    宫中,椒房殿。

    盛王坐在桌案旁,手扶着额头,忧虑重重。

    而陈秋禾则是坐在他的身边,将桌上的茶盏往他那边推了推:“官家当真不见裴昭仪?”

    盛王摇摇头:“不见。”

    见状,陈秋禾没再多说,看向还站在不远处待命的公公,轻声道:“李公公,让裴昭仪回去吧。”

    “嗻。”李公公弯着腰拱拱手,便后退着出了椒房殿。

    “哎,朕实属是没有想到,老二竟然……竟然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盛王气愤又痛心地往自己腿上拍了拍,“皇后应当知道,朕当做国君培养的便只有老大,另外的老二和老六,朕只希望他们能活得自在。”

    陈秋禾微微勾着嘴角,宽慰道:“臣妾明白官家的心思,钏儿身为嫡长子,自出生起便是身不由己,另外两位皇子不必承担这份责任,官家自是希望他们兄弟和睦,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是啊。”盛王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老六还好,他本就对朝堂上的事儿不感兴趣,老二倒是个有野心的,所以朕给他安排的皇妃便是家室一般的女足,朕以为他能明白朕的意思,不要同他皇兄争,安分守己……”

    “他竟结党营私,这朝堂上一半的官员都与他有关就罢了,宋大人只是不想与他同流合污,竟被他栽赃至此……”

    说着,盛王叹了一口气:“倒是可怜了宋家那独女。”

    陈秋禾笑了笑:“说起来,宋家那丫头,官家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闻言,盛王点点头,连忙将李公公唤了进来:“你赶紧,去国库里挑些东西过来,然后带人去镇安王府将宋娘子请进宫。”

    “嗻!”

    *

    镇南王府,宋夷光和陆倾泽二人正在棠院内赏花喝茶,便听闻李公公带着人来了。

    二人起身来到前院,李公公正站在那儿笑脸相迎,他冲着陆倾泽见了个礼,便看向宋夷光道:“传官家口谕,宣宋家娘子宋夷光入宫觐见。

    听了这话,二人对视一眼。

    陆倾泽看着宋夷光笑了笑,随后看向李公公:“李公公,我能随她一起去吗?”

    李公公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入了宫,今日的天气很好,阳光透过树叶间的间隙洒在地面上,显得格外生机有活力。

    入椒房殿见礼过后,陈秋禾很是关切地看向宋夷光,柔声问:“宋娘子这段时日过得如何? ”

    “臣女一切都好,此番还得多谢官家、娘娘还有镇南王能为家父洗清冤屈,还他一个公道。”宋夷光垂着眸子轻声道。

    闻言,盛王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此事是朕……错怪忠良,让宋大人蒙冤三年,在泉下都不得安宁,朕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他看了李公公一眼,道:“昭告天下,即刻册封宋娘子为昭阳郡主,入住揽华宫,修建郡主府,追封宋大人为银青光禄大夫,其夫人为诰命夫人,以寄哀思。"

    "嗻!"

    宋夷光愣了愣,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跪下身子道:"臣女叩谢皇恩。"

    不知不觉中,她的眸中已泛起了泪光。

    此事……总算是有了着落,尘埃落定了。

    看着现下这情形,陆倾泽笑了笑,不论如何,宋家的事儿是解决了,可……

    太原郡的事儿,现在还未查清。

    他还未多想,便被陈秋禾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宋娘子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是不该再留在镇南王府跟千俞一个男子住在一起了。"

    闻言,陆倾泽愣了一下,哑然失笑:“娘娘此话难不成还担心我对她做什么?"

    陈秋禾责怪般的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陆倾泽笑了笑,扭头看了宋夷光一眼,随后也跪下了身,道:“既如此,臣现下倒也有个心愿,望官家和娘娘能为臣做主。"

    "哦?"盛王挑挑眉,“说说看。”

    “臣希望能够迎娶昭阳郡主。”陆倾泽正色道。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皆是一愣。

    宋夷光微微睁大了眸子看着身侧的陆倾泽,不知该作何反应。

    陆倾泽说罢,便抬眸看向宋夷光:“只是不知昭阳郡主是否愿意。”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宋夷光的身上,她睫毛颤了颤,脸色微红:“我……”

    她抬眸看了看前方坐着的帝后,道:“镇南王文韬武略,气度不凡,臣女自是愿意的。”

    听了这话,盛王和陈秋禾神色间都露出了欣慰之色。

    盛王连连点头:“好啊,既你们两情相悦,那朕自当成全。”

    说着,盛王哈哈一笑,大手一挥,看着李公公说道:“来啊,拟旨,为镇南王和昭阳郡主赐婚。”

    陆倾泽和宋夷光对视一眼:“多谢官家。”

    陈秋禾笑吟吟地站起身,走上前拉着宋夷光的手:“你与千俞二人的婚期还得好生挑挑,这段时日你便留在宫中待嫁。”

    “你没事儿能来这椒房殿同本宫说说话也是好的,宫里这么些个公主都能同你走动走动,当然,你若是想出宫去玩儿,随时都行,没人会拦你的。”

    盛王挑了挑眉,补充道:“宫门下钥后可不行。”

    “官家说得是。”陈秋禾无奈一笑,拉着宋夷光将走出了椒房殿,“走,咱们去御花园转转,这宫里你都不太熟悉吧?”

    ……

    *

    宫门的位置站着一名神色焦灼的女子,她着侍女打扮,瞧着便是富贵人家的丫鬟。

    她时不时地往宫内的位置张望着,来回踱步。

    临近了黄昏,她才看见了陆倾泽的身影,忙跑了过去,提着裙摆就跪在了他的脚边:“大人,奴婢秋词,是曲阳候府的丫鬟,求您去看看我们家郡主吧,自从侯爷去世后,郡主便不吃不喝,这么些日子身子都快垮了!!”

    陆倾泽微微蹙眉,不解道:“夫人呢?她不开导开导你们郡主吗?”

    “夫人这些日子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根本没有心思管郡主……”

    秋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奴婢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才来寻大人,郡主自小便最听您的话的,您去劝劝她,她一定会听的!”

    陆倾泽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自回京这段时日,他还一直没去看过柳泠泠呢。

    “也罢,走吧,本王去看看她。”

    *

    曲阳候府。

    “想什么呢?”

    一道声音从外边儿传进了书房。

    正低头看着桌案上字画的柳泠泠浑身一震,抬头不可置信地往书房门口看去。

    “千俞阿兄……”柳泠泠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哽咽道。

    陆倾泽笑了笑,抬脚走到她面前坐下:“抱歉,一直没抽出空来看你。”

    柳泠泠小嘴一瘪,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千俞阿兄,我爹他……”

    “嗯,我知道。”

    “凶手这么久了都还没着落……”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柳泠泠气道。

    陆倾泽笑了笑:“我知道是谁害了曲阳侯。”

    柳泠泠微微一愣:“是谁?我去弄死他!”

    “就凭你?”陆倾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先吃东西,不然什么力气都没有,你还想为曲阳侯报仇?”

    “哦……”

    看着柳泠泠用完膳,陆倾泽才站起身道:“去陪陪你母亲吧,我便先走了。”

    “好。”柳泠泠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问,“你很忙吗?忙着确定婚期?”

    陆倾泽脚步一顿:“是啊,在那之前,我得查清太原郡的事情,我有预感,我已经离真相很近很近了。”

    *

    阴暗潮湿的天牢中,角落时不时会有些老鼠钻来钻去。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哒哒的水声在牢中回响着。

    吱嘎一声,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在这里听得格外的清晰。

    一名身着龙袍的男子在守卫的带领下停在了一处牢房前。

    牢门内靠墙处的稻草堆上躺着一个男子,他瞧见来人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没有理会的打算。

    待守卫离开,盛王才出声道:“为何要这么做?”

    “怎么做?”季琰反问。

    盛王深吸了一口气:“结党营私是你做的,宋家的事儿是你做的,虞妺是你杀的,曲阳侯也是你杀的……”

    看着不远处脸上毫无波澜的季琰,盛王只觉痛心:“这么些年,朕一直都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对你追根究底,你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出人命?!”

    说到最后,盛王直接气得吼了出来。

    季琰皱了皱眉头,这才坐起身子抬眼看着盛王:“父皇,这些话说出来您自己信吗?”

    盛王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儿臣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您心里想的永远都是皇兄,就因为他是您的嫡长子,而我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季琰忍不住吼道。

    话音落下,昏暗的牢中陷入了一片寂静。

    盛王颇为震惊地看着季琰那扭曲的神情,心都凉了半截。

    好一会儿,他才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

    盛王自嘲般的笑了笑:“朕还想着什么兄友弟恭,你们手足情深,原来都是假的。”

    “父皇,儿臣就特别想不通。”季琰喃喃道,“明明您也是庶子,您为何就偏偏瞧不上我?!”

    “你……”盛王指着季琰的手抖了抖,一挥袖子,骂道,“逆子!”

    “你便在这牢中好好思过反省吧!”

    *

    没几日下了一场雨,整个京都城都没那么热了。

    宋夷光已然在揽华宫住下,这些时日尽被陈秋禾拉着熟悉宫中了,都没什么时间能够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看看账本。

    最近盈秀阁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季芫和季娴这二位公主也时不时来找她玩儿,这宫里的日子倒是充实,并不无聊。

    只是会常常想起陆倾泽罢了。

    也不知他现下在忙什么,可有好好用膳……

    “宋夷光,你想什么呢?”季芫抬起手在宋夷光的眼前挥了挥,问道。

    宋夷光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

    季芫轻笑一声:“怎么样?这是本公主精挑细选跳出来的戏子,你若喜欢便赠予你。”

    闻言,宋夷光愣了一下,还未等她开口,季娴便先出声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把戏当命?”

    “再说了……”季娴话锋一转,笑道,“咱们昭阳郡主现在可是有婚约的人了,你若是往她宫里塞伶人,当心陆倾泽来追杀你。”

    “哼,他可不敢真欺负本公主!”季芫晃了晃脑袋,不以为然。

    “是是是,小时候是谁被他拿着菜刀追了半个时辰,然后跑去父皇那儿告状的?”

    “哎呀!你可不许再提那事儿了,想想本公主就生气!”

    这时,姜梓宴带着两名侍女大步走进了院子:“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皇嫂!”

    “嫂嫂!”

    看见来人,宋夷光眨了眨眼睛,连忙起身:“储妃。”

    “莫要多礼,这般见外做甚?”姜梓宴笑了笑,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唱戏的伶人,“五妹自己看戏还不够,还得拉着昭昭和你三姐姐一起?”

    “嘿嘿。”季芫讪讪一笑,知晓自己若是再留下来定会挨训,便连忙拉着季娴道,“嫂嫂您这时候来找宋娘子,定是有要事相商,我就不打扰你们啦,先行一步!”

    说罢,季芫二人便招呼着那些个伶人头也不回的地走了。

    姜梓宴无奈一笑,在宋夷光身边坐下,轻声道:“最近住在宫里可还习惯?”

    “一切都好。”宋夷光笑着应道。

    “说来,你入宫已有月余,这期间可曾见过千俞?”姜梓宴问道。

    宋夷光低头苦笑着:“前些时日见过,之后便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到处不见人影。”

    “你也要理解他一下,我了解他的性子,认定了一个人便不会反悔的。”姜梓宴叹了一口气,“他这个人……实不相瞒,我儿时曾心悦于他。”

    闻言,宋夷光微微一愣。

    先前的几次想相处中,宋夷光倒能猜到一二,只是她没想到姜梓宴竟会将这心思说了出来,还是同她说……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姜梓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这般优秀,就连三公主季娴都曾爱慕他,更何况是我呢?”

    宋夷光眨了眨眼睛:“三殿下也……”

    “嗯。”姜梓宴笑着点点头,“你不必放在心上,季娴都已配了驸马,早已忘怀了。”

    “至于我嘛……”

    “那时我与千俞和太子殿下关系极好,他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将军之子,身份地位生来就是注定了的,我父亲便早早的决定让我嫁给他二人当中的一个。”

    “我当时满心欢喜,因为我想嫁给千俞,只要我开口,父亲定然是会同意的。”

    “后来太原郡出了事儿,千俞一下子便……变了许多,我父亲认为他已然没了家族的仪仗,失了势,便不再让我见他。”

    “在我及笄的前一年,千俞带着兵马上了战场,直到我及笄,直到我与殿下定下婚期,直到我大婚……他都还没回来。”

    “一开始我特别不甘心,给他写了好些信,我就想着要等他回来,若他愿意带我走,那我一定会跟他离开。”说着,姜梓宴顿了一下,“那么多信,我只收到了一封回信,信上字字都是疏离,他一口一个储妃,让我好好对待殿下。”

    宋夷光睫毛颤了颤:“此事……太子殿下可知晓?”

    “他全都知道。”姜梓宴淡淡道,“他知道我的心思,所以在大婚之夜都未曾强迫我圆房。”

    “后来,是我自己想通了。”

    姜梓宴笑了笑,看向宋夷光:“我已然释怀,只希望你们二人能够好好的。”

    “嗯……会的。”宋夷光笑道。

    这时候,绿萝从院外走了进来,道:“郡主,裴昭仪来了。”

    “裴昭仪?”宋夷光微微蹙眉,她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姜梓宴解释:“裴昭仪就是季琰的生母,她这个时候来找你,目的想必很明确了。”

    “你要见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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