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晏启居点点头,便接着带起了路。

    司度度跟着他走,他们一直朝密林深处走去。

    等到抵达时,她发现晏启居的家竟然是一个被树枝和大叶子挡住入口的山洞。

    晏启居熟练地搬开山洞前的遮挡物,“换了好几个地方住,这里没有讨厌的人和小动物偷东西。”

    “但是凶猛的怪物比较多,不过只要保证静悄悄的,它们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威胁。”

    晏启居为司度度介绍起附近的情况。

    山洞里敞亮的很,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而且还破破烂烂的,连锅碗瓢盆都没有。

    晏启居过的生活几乎和野人过的没两样。

    “被偷东西不比身处危险的好吗?”司度度挺担忧附近有类似大蜘蛛的怪物出现的。

    一只大蜘蛛都能差点要了晏启居的命,更何况成群结队而来的怪物呢?

    说到这里,晏启居脸上写满了不高兴,“我一离开家,东西就被偷,被偷烦了。”

    关键他还捉不到偷东西的人和动物。

    他去过密林外的镇子,帮人搬搬货物,每天能得到几个铜板,每次攒下一点就会被偷。

    还有,他每天吃的东西主要是靠在林子里采的果实,而果实常常被一群不劳而获的小动物顺走。

    司度度听他这么说,倒有些心疼。

    “你可知道哪些玩意儿偷的东西?”司度度找了个草堆坐了下来,“我可以帮你教育教育一下。”

    晏启居摇了摇头,默不吭声地抱起一套干净的衣物,端着一个盛满水的木桶朝洞外走去,“我,我马上回来。”

    司度度看着他的背影点头。

    他的头发凌乱,粘着几根草叶,身上的麻布衣裳破了好几处,也脏了不少。

    洞外亮起了微弱的火光,以及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司度度没再理会他,而是观察起洞内的设施。

    洞内最多的便是小油灯,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草药,味道十分冲鼻子,仔细闻起来还有几分像驱虫水。

    她一直以为山洞多是潮湿的,虫蛇一类的小可爱绝对不会少,但是她细细检查几番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多脚或无脚的小玩意儿。

    “司度度……”

    洞外突然响起晏启居的声音。

    司度度的名字是在来山洞的路上,她告诉晏启居的。

    “怎么了?”

    被直呼大名,司度度以为他出了什么状况,正欲朝山洞外走去。

    “你别偷看我噢。”

    晏启居的声音再次传来,司度度抬起的脚吓得不敢放下。

    她才不会做那种事情!更何况,一个小屁孩身上有什么好看的?

    洞外的晏启居擦完身体,才想起忘记叮嘱司度度了,所以连忙提醒,生怕她不小心走出山洞看见自己光溜溜的屁股。

    他说完加快手上的速度,快速穿好干净的衣裳,然后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和木桶返回山洞里。

    司度度退回草堆上,摸着下巴打量他。

    晏启居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几缕湿哒哒的长发贴在脸上,显得又娇又俏。

    本来司度度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但是瞧见晏启居这个模样,反倒显得她有几分坏,几分猥琐。

    想到这里,司度度立马正色道:“我看了一圈,你这里好像没有药物,不如我们明天去镇上买点药?”

    晏启居的身上有几处划伤,她的手臂上也有不小的划伤,不抹药的话好的太慢。

    “我没钱……”晏启居愧疚地低下头。

    “那不是你需要发愁的事情。”司度度当然知道他没有钱,所以宽慰一句后便歪头倒在草堆上。

    先睡觉再说。

    晏启居见她似乎累了,便轻手轻脚地将东西收拾妥当。

    他望着正燃着的灯盏,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吹掉。

    司度度睁开眼瞧见他的动作,“不用吹,不影响我。”

    晏启居的动作顿住,随后点了点头。

    “你过来一下。”司度度见他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便单手支着脑袋,抬手冲他招手。

    晏启居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过去。

    司度度在他走到自己面前时,支起半个身体,将右手搭在他的头顶处,微微施展功力。

    暖流从头顶处传来,缓缓流入身体各处,晏启居神奇地发现头发干了。

    “睡觉吧。”司度度满意地重新歪了下来。

    不得不夸一下,仙门教的东西还是蛮有用的嘛,简直是懒人福利。

    晏启居躺在离司度度不远处的草堆上,闭上眼睛,脸上有浅浅的笑意。

    灯盏里的火苗摇曳,一个半时辰过去。

    他猛地睁开眼睛。

    根本睡不着。

    明明很困,但是根本睡不着!

    晏启居侧过身体,望向司度度,发现她也是正朝着自己的方向。

    司度度其实有着不俗的样貌,就是眉宇间略显清冷,没有毓恩那般活泼灵动,也没有廖晌儿那般勾人心魄,如果是个木讷的性格,很容易让人忽视她姣好的样貌。

    她睡得倒是很熟。

    晏启居拉了拉身上的薄被,将自己缩成一团。

    这处密林非常大,资源丰富,所以林子周围都住了人。每天早上,林子入口附近都会聚集着许多采集果实、药材的人,再深入林子一点的位置,还会有几支抱团打猎的猎人。

    外面很多地方会搞早市,卖吃的、用的和穿的摊子特别齐全。

    司度度手里摩挲着从发上拿下来的全银发钗,想着找个当铺给当了。

    她身上没有多少首饰,本来在仙门下打扮的就够素净,在来魔界的路上又掉了点,现在就头上的银发钗,以及手腕上戴着的上好翠玉镯。

    这个翠玉镯的来历嘛……

    是景橓他娘送的,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定亲的时候送给司度度的见面礼。

    问那时候的司度度对这些事有什么感觉?那就是没有任何感觉,因为那时的她没有任何情感,对任何人都是,包括亲爹娘,那时候的更像是一个单纯的记忆承载体。

    毕竟只是灵魂剥离出的一魄。

    她娘让她戴着,从她手腕长得足够戴的上时便一直戴到现在。

    而她的生活习惯,以及生活目的,做的任何选择都是依据从小到大的是非教导。

    比如救毓恩这件事,少数服从多数、仙门利益的权衡、书本上无私奉献的高尚精神,还有师父的请求,这些让司度度救毓恩救的无半点犹豫。

    但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

    司度度先带着晏启居去药铺问了伤药的价格,猜想手里不大的发钗当了后只能置换一些稍微好点的药,换完药后啥也干不了了。

    所以她决定把发钗和翠玉镯都给当了。

    晏启居不知道她的想法,所以等看到司度度掏干净身上所有值钱玩意儿后,极力地阻止她。

    “没关系,家里面多的是这些不值钱的小东西,我都不稀罕。”司度度轻蔑地摇头,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心情愉悦地取过沉甸甸的钱袋子,留下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的晏启居。

    司度度买了药,又买了些需要改善生活的一些东西。

    想着再买些吃的东西回去,结果刚转头就发现晏启居不见了。

    她转身在刚才经过的路上绕了绕,发现晏启居手里拿了一大把彩色的线从一个装修不赖的店铺里出来。

    他见到司度度,一路小跑至她身前。

    司度度看了他一眼,又抬眸看向店铺。

    那店铺里的老板正捻着胡须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晏启居举着彩色的线,主动向司度度解释道:“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要过节日了,那天会有很多人买这个编织的物品。”

    “我以前经常给这个店家搬东西,他是唯一一位给我铜板的人。”

    “节日将至,他说他们店里忙不过来,便问我愿不愿意编,可以多给我几个铜板。”

    他说着的时候,眼睛里晶亮亮的,似是很开心。

    “那确实可以试试。”虽然司度度不觉得他们现在缺钱,但是看他干劲这么足,觉得他想做啥就做啥吧。

    他们买完东西便回了山洞。

    因为采购的食物也很多,所以不需要外出采摘东西果腹。

    晏启居一点到晚都在编手链、编小动物。

    而司度度呢,两天过去,她的心思更在于怎么回去。

    她没在晏启居身上察觉到什么异常,便在白天的时候去自己当初最先抵达的地方细细检查。

    一番查询无果后,她无奈回到山洞。

    晏启居坐在大石头前,粘上灰尘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腮帮子还微微鼓起,身上的衣服破了几个大洞,还有不少血渍。

    他正红着眼睛摆弄手中的线,而他这两天做好放在石头上的编织物全不见了。

    司度度见到此场景,心中一惊,问道:“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晏启居心烦意乱地扯着线,始终不敢抬头看司度度。

    “是不是我出去后,有人来过?”司度度立马坐在他身旁。

    她真的挺担忧的。

    晏启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调整好心情后才说话。

    “东西做了一半,我已经送去了,但是我的手艺很差,店家说我糟蹋了那些好线,还耽误了他的时间,钱是不会给我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像是并不在意别人对他说了这些话。但司度度依照对他这些天的了解来看,他心里肯定委屈死了。

    还有,那个店家是不是脑子和眼睛都有毛病啊?

    不说主动找人干活还说这种话了,就是晏启居编的那些东西各个都很好看,做工已经很细致了,哪里糟蹋东西了?

    想起那么小的孩子还在挑灯夜战,司度度内心的火快要压抑不住了。

    “所以他还打了你?”司度度边说边起身去拿两天前买的药膏。

    “我先咬断了他的手指……”

    司度度身形一顿。

    晏启居被语言侮辱是一小部分原因,最主要的是当时店铺老板说完他之后冲他轻佻着笑道:“那天跟在你身旁的女人长得不错,如果你能把她哄到我这里跟了我,我给你你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

    当时晏启居听到这话后,脑子里一懵,眼前跟着发青。

    他满脑子都是杀掉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

    所以他冲上去,咬断了男人的手指。

    牙齿都崩裂了也不觉得痛,血腥味弥漫在嘴里,他的杀意更重几分。

    后来大概就是被很多人打了,他气得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揍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

    司度度:“你……”

    晏启居不想跟她说这个事,所以只好转移话题,抓起一个刚做好的小凤凰,指着上面几乎看不见的瑕疵说道:“他们说好多个都有炸起线绒的问题。”

    他心中在意司度度的想法,但是一直在脸上极力掩饰。

    好在司度度听闻过不少关于魔君很残暴的故事,所以心中倒没有起多大的波澜。

    而且她很气店家侮辱人的事。

    她倒要看看这东西做的是怎么样一个差劲法。

    司度度走过去,弯腰趴在上面看,算是明白这店家是有多么挑剔了。

    “好无语……”

    这样的瑕疵真的不至于说这么侮辱人的话吧。

    线炸绒了难道不该是线本身的问题吗?明显在戏弄人啊!

    晏启居心中忐忑。

    “他说的不对,你做的这些东西真的都很棒!”司度度非常确信地说道。

    而且她还决定找这个店家算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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