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时之政府约定好的会面日期很快到来。
宫永打量着自己收拾一空的卧室，在确认完所有借来的藏书都还回去之后，她把手中的书单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站起身，把五条家的服饰从外到内一件件脱下，换上了时之政府前些日子送来的审神者着装。
虽然两者都是传统的日式风格上衣和袴，但是比起穿着体验，时之政府的服饰反而更加轻便，显然是做了更加多现代化改良。
或许这个细节是一个好的预示。
宫永一边把衣服穿上，一边在心里思考。
连服饰穿着的便利程度也一并考虑到，说明时之政府进行内部管理时，对于审神者的体恤关怀应该做得不错。
会面地点就设在五条家内，作为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宫永仅仅是被提前告知了地点，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其他叮嘱了，当然更不可能有人领着她过去。
把换下的衣服叠好放在床上，宫永走到门边，回头重新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房间。
要不要去和悟道个别？
目光扫到桌旁的座椅时，宫永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上面停顿了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五条厚脸皮地赖在她椅子上不肯走的画面。
还是算了，要是又被悟缠上说不定会迟到。
宫永轻轻摇了摇头。
还是抓紧时间去见时之政府的人吧。
再见了。
在心中与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房间道别后，她扶住门把手，把门掩上，静悄悄地从房间内退出，往指定的会面地点走去。
走廊上，维持着五条这个大家族运作的各色仆人来来往往，对于身穿着不同服饰的宫永，并没有任何人投来关注的目光。
即便有人认出了她，双方也仅是点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路上稍微打招呼的时间没有耽误宫永的行程，她准时到达了指定地点。
抬手在推拉门门框的木梁上轻敲几下，宫永站在原地等待了片刻，但房间内并没有传来声响。
怎么回事？
宫永重新抬起手，再次敲门。
等敲到第三次之后，确认了房内确实没有回应后，她嘴里小声说着“打扰了”，同时推开了门。
房间内果然没有人。
室内除了正中间摆放着低矮的茶几和几张蒲垫以外，并没有任何东西。
脚步轻巧地在地面上走过，连一丝响声也没有发出，宫永在茶几旁跪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头微微低下视线看向茶几的桌底。
多年的习惯让她精通于把自己包装得乖巧无害。
不过这时候还没有人来，宫永稍微抬起头，目光在室内装饰上游移了一会儿，最终回到空空如也的茶几桌面。
她皱了皱眉。
五条家一向喜欢做些没用又多余的古板礼节，即便是他们讨厌的禅院家来拜访，该做的礼节性招待也会一样不少。
童年的时候她还招待过前来拜访的禅院家，那一次五条家做足了表面功夫，也把她累得够呛。
不仅没有人，桌面上也没有茶具。
这是最让宫永感到违和的地方。
按理来说，即便她和时之政府的人都没有来，应该也会有下人在守在这里彻茶端水。
如果不是她先前敲门的时候就再三确认了地点，她甚至会怀疑是自己走错了房间。
如果不是五条家厌恶时之政府的态度还要甚于禅院家，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宫永重新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低头的动作挡住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严肃之色。
时之政府最终的会客地点并不在这里，这里仅仅只是让他们双方碰面。
接下来，时之政府的人会带她到别处。
时钟上的秒针滴答地向前走着，当钟表下的摆锤划过最后一秒的弧度到达最高点时，指针确凿无疑地指向了会面约定的时间。
叮——
清脆的铃铛声在室内响起，安静的房间内传来了除了钟表以外的第二个声音。
宫永抬起头，看到了桌面上突然出现的毛绒绒长着奇怪花纹、形似狐狸的生物。
她配合地弯起眼角，像是普通女孩在路上遇到猫咪那样，眼里流露出恰当的喜爱之情，赞叹道：
“好可爱啊，你是狐狸吗？”
“您好，宫永早璃小姐，我是来自时之政府的狐之助。”
狐之助抖动了一下自己耳朵，看起来可爱得毫无破绽。
它歪了歪头，抬起自己毛绒绒的爪子，对宫永露出一个对于犬科动物而言难以做到的笑容。
“请握住我的手，接下来将由我带领您参观本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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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璃！”
没有养成敲门好习惯的五条直接推门而入。
然而，出乎五条的预料，房间内空空如也。
他站在门口愣了愣，反应过来时，迅速拔腿往房间内部的隔间走去。
依旧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没有人，没有书，连熟悉的温声斥责也没有从房间深处传来。
一直走到房间尽头的书柜前，往常房间里唯一称得上有些生活气息的书柜上，此时也没有一本书籍。
空荡荡的书柜只留下一个个漆黑的柜口，没有开灯有充足光线的环境下，仿佛要择人而噬。
五条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最后目光盯紧在书柜旁一张小桌子上唯一的物件——
是一套被换下来的、五条家侍从的统一服饰。
他把手放在柔软的布料上，然而那衣物也已经冰凉，如同它的主人从来没有穿上过它一样。
连道别也不来道别吗？
五条的手掌在衣物上轻轻摩挲着，抚掉了上面的衣褶，衣物也因为他的动作，稍稍带上了微暖的体温。
所以早璃你是觉得，因为我好感度够高，所以我就不会为不告而别生气吗？
“等你回来时，我会告诉你，我已经按照你的期望成为最强了。”
五条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音，音色却是和语句不符的平静。
“但是啊，早璃，我也要告诉你——”
“我生气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