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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似乎是从未有过的决绝,见她仍无动于衷,他气愤转身,健步如飞地消失在凄冷的黑夜里。

    衡阳眸色微微动了动,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萤灯从外头进来,手里端了热气腾腾的姜汤,在她眼前放下,“夫人喝点姜汤驱驱寒吧……”

    “是殿下吩咐灶房做的,说是你怕辛辣,所以就多加了几枚蜜枣。”

    她转头看了一眼,白瓷碗内那几粒红彤彤的枣子很是惹人注目。她伸手捧住,姜汤的温热从掌心蔓延至全身。

    这样的冬日,是该有碗这样的姜汤,暖暖身子。

    她低头轻抿一口,碗中的那抹红色越发变得扎人。

    姜汤的辛辣味扑面而来,她唇齿有些发苦,下意识回过神,其实赵怀英对自己也没有那么坏。

    “萤灯,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她神情有一丝失落,瘦白的指腹在碗沿轻轻来回,“我不该让他去的。”

    “夫人。”萤灯沉默了许久,看着她满眼心疼,却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三年前陆照枝没有出事,她和赵怀英此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交集,如果她忍住没有来求他,那是不是就不会对郑氏造成伤害。

    她一直想过要弥补郑氏,这或许就是最好的机会。

    她毫不掩饰道,“可我明明也不喜欢他,为什么心里会难过?”

    久未开口的萤灯,神情微微一滞,“夫人定是累了,才会胡思乱想。奴婢伺候你沐浴更衣,好好睡上一觉吧……”

    她似信非信地点点头,径直走到铜镜前去卸钗环。她告诉自己不能多想,可目光还是顺着窗棂往外头眺了一眼。郑氏住的院子,离自己很近,轻抬眼就能看到那里头灯火通明。

    赵怀英进屋时,郑氏尚且沉浸在方才和父亲的争吵中,脸上隐约能看到点点泪痕。

    听到脚步声,猛然抬头,双目对视的那一刻,她慌忙地抹了抹眼泪,强挤出笑容,“妾给殿下请安。”

    她没想到赵怀英真就来了,甚至都来不及整理妆容,顶着两只红肿的兔眼见对方,实在失态。

    她这样的高门大户出生的女儿,规矩颇重,举手投足,一颦一笑该怎么样才能恰到好处,已成了肢体里的本能。

    他常年不踏进这里,但炉子里点着的,依旧是自己素日最爱的沉香,味清。

    他闻不惯浓重的香味,这个味道恰到好处的淡雅。

    屋子里很整洁干净,没有多余的物件,他最讨厌杂乱无章,郑氏也都记得。

    从窗子里望出去,也能瞧见听雪院的。那里有一束微弱的光亮,她怕黑,所以入寝前都会留一盏灯。

    他有些生厌地把窗子关了个砰砰响,郑氏正在斟酒的手吓了一抖,抬头对上他眼眸。

    眸中似有冰雪覆盖山野,乌云漫天,黑压压地透不过气。

    “妾,”郑氏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利索的话来,颤抖着把酒奉上,“酒里没东西。”

    其实她不说,赵怀英并不会刻意记得这件事。

    果不其然,他没有去接那杯酒。

    郑氏无奈,只得放下,“妾的爹爹上了年纪,总爱混说这种的胡话,妾替他给殿下赔个不是,请殿下责罚。”

    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郑安德可是半点也没放在心上。如今京城那些疯言疯语,怕有一半是出自他之口。

    赵怀英仍旧没有开口,目光停留在眼前的酒杯上,有种玉石俱焚的碎裂感。

    从进屋的时候他就在等,等听雪院那边会有什么动静,又或者丫鬟小厮过来通传,自己便可以寻个理由回去。

    可惜都没有。

    他被抛弃了。

    他第一次尝到了,被抛弃是什么样的滋味,哪怕一开始,他也从未拥有过。

    见他心不在焉,不搭理自己,郑氏多少有些委屈,心一横道,“殿下还是请回吧……”

    人留下,心不在又有什么意思?她情愿被父亲多苛责几句,也不愿被赵怀英记恨。

    “是我自己要来的。”他终于说话了,只是这话也有些干涩不利索。

    郑氏大概从未听到这种的话,一时间竟忘了细看他神情,喜出望外,笑意难掩,“妾知道,殿下心里是有妾的。”

    不知为什么,郑氏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娇弱女子,寻常男子见了都会觉得楚楚可怜,偏偏他觉得不顺眼,甚至有些头疼。

    他抚了抚额,坐立不安,甚至有些烦躁。一直以为,自己对郑氏是毫无感情,眼下他才真正意识到,是厌恶。

    她的笑,总会让他想起郑安德父子,有种小人得志的猖狂和窃喜。

    郑氏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鼓足勇气走上前,柔声道,“夜深了,妾替殿下更衣吧……”

    这酒里虽没有掺什么,但从味道就能分辨出来,性子极烈。郑氏一杯下肚,脸上立马爬起红晕。

    但郑氏向来酒量不差,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她亦十分心知肚明。

    喝酒是为了壮壮胆量,毕竟赵怀英不笑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一想到等会子即将发生的事,更是需要用酒来对付。

    可当郑氏伸手过来的时候,他让了让,连半片衣袖都不让沾惹。

    仿佛她是什么晦气的脏东西。

    郑氏从他眼底看到了厌弃和憎恶,她鼻子一酸,默默地收回手,“妾失态了。”

    她其实也不愿这样的,即便赵怀英有承诺在前,也还是害怕。她知道,自己终将有一日会被替代,哪怕仅仅陪在他身边的愿望也会落空。

    而父亲和兄长屡次说道,也让她不得不明白一个残忍的真相。承诺最是虚无缥缈,她嫁给赵怀英本就是为了家族利益,大家各取所需,没感情亦是情理之中。

    “郑清棠,”他缓缓开口,语气淡漠,“你就那么想和我做这种事?”

    厌恶和不满堆满了心头。就因为上回媚药的事,他没有秋后算账,这帮人就把自己当成好拿捏的?

    郑氏眉心一跳,巴掌大的脸颊涨得通红。

    “你一个名门贵女,手段却这般下作,知不知羞啊?”他怀疑是不是平日里表现得不够明显,才让郑氏动了这些心思。他不喜欢,难道看不出来吗?也好,更不用顾及什么颜面了。

    “妾是殿下的丈夫的,妾不过是想要孩子,妾有什么错?”他语气虽轻,但在郑氏听来,实在太折辱人了。她自小到大哪里听过这样的重话,还是面对喜欢的人,那种痛楚也就自己能真正体会。

    “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逼我,为什么?”她低低抽泣,很是伤心。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哭,听雪院那位就是,哭起来恨不得叫人把心窝子掏给她,可听到郑氏哭,他除了烦躁就是烦躁。

    郑氏怔了怔,收住了哭声。她知道赵怀英不像人前看起来那般温和。她更知道,自己和他,也就到此为止了,再往前,那少得可怜的好感,也要消失殆尽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你这么聪明,也一定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我从来不是个可以被左右的人。”

    他眸色沉了下来,“你说你想要孩子,至于孩子的生父是谁,我并不在乎,我甚至可以帮你。郑安德他想要的,不正是如此吗?”

    说起下作,谁又比得过谁呢?

    郑氏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自己心爱之人嘴里说出来的,一时间神魂俱散,又羞又怒道,“殿下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先前在酒里下媚药,是妾的错,妾万死难辞,可这并不能成为殿下用来羞辱妾的借口。”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泪不停地落,“殿下莫要忘了,爹爹当年也曾助过一臂之力,莫说功劳,难不成连苦劳都没有了么?”

    “你说这些,是为了提醒本王,时时刻刻不要忘了你们郑家的恩情么?”他道,“郑清棠,这才是你本来的面目吧?”

    “妾只是觉得委屈,”郑氏倒吸一口凉气,“妾纵然有错,殿下又怎能?”

    “你只要乖乖的,这个位置永远都是你的。可如果你也像他们一样不识抬举,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不是商量的口吻,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克制。

    他可不会像对待听雪院那位一样,他的耐心就那么多,没有多余的分给别人。

    “妾以后不会了。”郑氏很艰难地说出这话,她知道,无论怎么做,他都不会回头多看一眼。他想要的,是一个可以被任意操控的傀儡,可一但这个傀儡有了感情,就不会那么有趣了。

    外头突然刮起了风,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雷声从远到近,最后在头顶炸来。

    烛火微微颤动,他不安地看了看窗子,伸手推了出去。

    雨已经很大了,落到地上,升起了白茫茫的雾霭。

    他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一旁的郑氏看着他看的方向,心中自然领悟,可她也不敢多问。

    她最怕这样的下雨天,因为太害怕,整个人蜷缩在被褥中,脸色发白,很是难看。

    萤灯正想把其他的烛台点燃,却被她轻声制止。

    一开始只是害怕,后来不知怎地,整个身子也跟着发疼,头晕沉沉,脑袋仿佛要裂开。

    她双手死死地捏着被子,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眼尖的萤灯还是发现了,上前摸了摸她额头,很烫。

    “奴婢去请殿下。”萤灯吓了一大跳,起身要走,却被她一把拉住。

    她摇摇头,神情痛苦,“萤灯,别去。”

    她怕打雷,赵怀英也是知道的,从前只要一打雷,他就会出现。如今雷声已经打了很久了,他不会来了。

    正说着,外头有人叩门,萤灯连忙起身道,“一定是殿下。”

    她一开始也以为是,直到萤灯开门,烛火照亮裴影的面孔。

    “裴将军,不知殿下有何吩咐?”萤灯脱口而出。

    裴影亲眼看见赵怀英去了郑氏院子,听萤灯这么一问,也是心知肚明。但事实如此,也没办法隐瞒,“不是殿下,有人要见夫人,在府门外。”

    裴影撑着伞在外头,雨声很大,盖过了两人的说话声。

    “什么人?这么晚了。”萤灯有些诧异,但也大概猜到了。

    “陆照枝。”裴影声音轻了下去,可尽管再轻,她还是听到了,赶忙披了衣服,慌不择路地冲到门口。

    “裴将军,谁要见我?”她问,“是他吗?”

    裴影点点头,转头看了眼左右,“殿下今晚应该不会过来了,夫人速速收拾一下,末将带你去见他。”

    “裴将军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好。”她急匆匆地又跑回屋内,给自己换上了丫鬟穿得常服,又添了添胭脂色,不至于看起来太憔悴。

    “夫人,你的身子?”萤灯一来担心她还病着,吹不得冷风更淋不得雨,二来更害怕赵怀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这是最麻烦的,谁也不知道他会对夫人做什么。

    “还是让奴婢去吧……”

    “他来找我,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她解释道,“萤灯,我不是不信你……”

    话未完,外头响起了裴影的催促声,她不再多言,接过萤灯递过来的伞,急急忙忙地跟着走了。

    这场雨来得及,去得也急,还没有半路已经停了。两人刻意挑了条最为偏僻的小路,裴影走在前头,她低着头跟在后面,深沉的夜色下,和寻常的丫鬟没什么两样。

    可偏偏越是这样,就越是来得巧。看着从不远处走来的丫鬟,她把头低得更深了些。

    路很窄,不碰头是不行了。

    那丫鬟一看是裴影,夜半三更地又带着个姑娘,难免好奇,“奴婢见过裴将军。”

    “这是什么?”裴影淡定地回话,指了指她手上捧着的食盒。

    “回裴将军,这是种子汤,殿下命奴婢快些送去。”那丫鬟全然不知道眼前站着的是谁,丝毫没有遮掩。

    “……”

    裴影沉默了,甚至想拍自己一个嘴巴子,真不该问的。

    她一直低着头,裴影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也能察觉出来,她有些失落,步子往后退了退。

    那丫鬟见此情形,倒对裴影身后人,来了兴致,笑眯眯打趣,“这么晚了,裴将军是……抱得美人归呀?”

    “问这么多做什么?”裴影倒吸一口凉气,还好这里没别人。

    “裴将军就不怕我告诉萤灯姐姐么?”那丫鬟素来就是个爱贫嘴,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看身段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裴影也很快反应过来,侧身拦了一半,解下荷包递给她,“滚。”

    那丫鬟见了钱自然开眼,哪里还肯多问,道了谢,灰溜溜下去了。

    “夫人……”见那丫鬟走远,裴影忙道,“这一定是王妃的意思。”

    她‘嗯’了一声,不知怎么地,眼里好像进了什么东西,湿湿润润的,鼻子也跟着发酸。

    明明不在乎的。

    她极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可好像很难做到,至少眼下得先想想,待会见了陆照枝该说些什么?

    种子汤?也就是说已经圆房了。

    她有些喘不过气,胸口像被什么重物给击中,疼得难受。

    一路上,两个人无话,直到走到通到府门外的小门旁,裴影才转过身,“让夫人受委屈了,末将定不会轻饶她。”

    她被裴影一副认真的模样给逗笑,“裴将军是怕我告诉萤灯么?”

    “夫人别听她瞎说,末将从未,从未……”裴影红着脸,支支吾吾,“末将不是那样的人。”

    真的是越描越黑,越说越生气。他向来是个嘴笨的人,一碰到这种事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涨红脸干站着,仿佛真做错了什么一样。

    “我自然是相信裴将军的,”她道,“就是不知道,裴将军对萤灯……”

    “我对她,忠心不二,”他眼神坚定,但想到从前发生的事,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开了门,“末将在这里替夫人守着……”

    她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出了门。陆照枝站在树下,他没有打伞,身上被淋湿了不少,听到脚步声忙抬头。

    他一直想着,要不要来,在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以后,突然就没了这个念头。

    他要来。

    “陆照枝,是你吗?”她背对着自己,黑漆漆的夜里,才下过雨,他穿着一身黑衣,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她有些不敢靠近,直到对方转身。

    他没说话,脸上还挂着雨水,湿哒哒的,眼里写满了疲惫。

    “你找我?”她问,本想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转而想起那日在白云寺中的情形,顿时没了这念头,“想通了?”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盯着她,目不转睛。

    她道,“念归睡了……”

    “我不想见他,”他终于开口了,只是有些惜字如金,“赵怀英呢?”

    他来这里,纯属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她,可想而知,赵怀英并不在她身边。

    但她从小就怕雷,按理说,这样的日子,赵怀英一定会陪着的,况且他分明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泪痕,眼神甚至有些红肿。

    她没吭声。

    “是不是又欺负你了?”他追问,有些怒意。

    “没有。”她道。

    “你哭过,”他道,两手握住她肩膀,“赵怀英这样对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邹衡阳,不要把自己想得那么崇高,你不过也是个需要被爱着被疼着的小女子,这世上离了谁都能活得成,你该为自己想想。”

    “离开他,哪怕不和我在一起,哪怕一个人。”

    “如果你是来劝我的,就不用白费口舌了。”她冷冷推开他的双手,身子往后退了退,冷冷地看着对方。

    这样的话,听多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把证据给你,可你要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留在他身边了。若他不肯放你走,我会想办法。”

    他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信,放到她手里,“都在这里了。”

    “嗯,”她点头,接信的手有些颤抖,语气却分外坚定,“等我消息。”

    “衡阳。”见她要走,陆照枝赶忙唤住,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能不能……抱抱我?”他问,语气卑微到了尘埃里。

    “我舍不得你。”他突然说道。

    她愣了愣,本想说什么,对方已然走了上前,一把将她搂住怀里。

    他手劲很大,好似要把她抱进身体里面。她能清晰地听到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和从前一样。

    “对不起,在白云寺,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一定吓坏你了吧……可我太想你了,过去三年,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我想早日见到心爱的姑娘,我想带她回家,哪怕我已经没有家了。”他怀着深深的歉意去抚她的头发,去闻她身上的味道,平缓舒适,就好像下着雨的天,凉凉的,窝在被褥一样。

    “衡阳,我只有你了。”

    他眼泪落在她的发上,很快隐没。

    “我知道。”她淡淡地,只回了三个字。

    他怔住了,从话里能清晰分辨出来,她对自己已然没有爱意了。

    他松开手,怀里的人神色平静,而自己已经哭成了泪人,心被一点点刺痛,“你爱上他了?”

    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更没有理会他问话,“我该回去了。”

    她从他怀里抽开身,往回走了几步,便听见小门那里传来了响亮的鼓掌声。

    夜色深处,那里隐匿着一个挺拔的身影。由暗转明,赵怀英衣袍胜雪,临风而立,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她于惊恐中回头,陆照枝已不见了身影。

    “你不是在姐姐那里吗?”她问,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先前才消停的头疼,此刻又突然冒了上来。

    还真是阴魂不散。

    “这么感人肺腑的话,你怎么不哭啊?”他紧咬不放,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她沉默不语,自己理亏在前,又有事相求,无论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羞辱自己,也认了。

    “既然是老朋友了,怎么不请他进来叙叙旧?”先前一事,他本来也没这么生气,郑氏那边坐了一会儿便出来了,谁料又给他撞上了这一幕,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他哪里能不生气,他简直气得要发疯。

    “赵怀英,我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她能做的,就是顺着他,万万不能惹恼了。

    听似楚楚可怜的哀求,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挑衅。仗着自己喜欢,她便可以欲所欲为,无视真心,甚至踩在脚底下吗?

    话音未落,他握成拳头的手突然松开,一下子掐死在她细嫩的脖颈上,将她整个人到摔到冰冷的墙根,双腿几乎离地,无法呼吸。

    “邹衡阳,我是没有喂饱你吗?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去偷腥,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他眼眸通红,只要手腕稍稍一紧,眼前人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已经听到了骨骼在掌心紧促的声响,有些兴奋。他倒要看看,那个躲在暗处的懦夫,要忍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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